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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葱葱炎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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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之后稍作休整,苏芷衡便去学校办理各种繁杂的手续。程序复杂,幸而有顾瑜瑾安排的人帮忙才能在短时间内办好。

潜移默化之中,苏芷衡发现自己现在对他的依赖已经越来越严重了。这种感觉有点像是重新拼凑了自己的独立人格,有轻松欣喜,也有担忧。

办理好了手续苏芷衡往外走,天幕不知何时起下起了细雨。

在这里似乎人们都不愿意变成移动的大型蘑菇。依旧不徐不疾,不遮不挡的在廉纤中行走。

教学铃声突然响起,古老的钟声在教学楼里穿梭,激荡演绎着活力与求知。

廊下穿行的学生挟着书卷,在雨痕斑驳的石阶上踩出三个世纪的回声。

图书馆穹顶的鎏金藤蔓纹饰下,旋转楼梯螺旋上升,将斜斜渗入的四月阳光绞碎成悬浮的尘埃。

阶梯教室的橡木长桌刻满时光的沟壑,却接着智能投影仪的电缆;老式电梯齿轮的吱呀声里,总混着隔壁实验室量子计算机的嗡鸣。

L城的春天总是在细雨和晴空的交叠中悄然降临。

河畔的风裹着水汽掠过砖红色屋顶,将公园的樱花吹成粉白色的雪,落在那些维多利亚式拱廊投下的菱形阴影里。

空气里漂浮着水仙与郁金香的清冽,鸽子扑棱着掠过广场的青铜雕像,在褪色的砖墙上投下转瞬即逝的剪影。

古老和现代文明交汇的城市里除却这些,还有优雅慵懒的直立动物慢慢穿梭其中。

苏芷衡特意走的慢了些,停停走走,感受着别样的春和恣意。心底涌起一股冲动

“要是他在就好了!”

繁杂的学习内容让苏芷衡少了很多空闲去想念顾瑜瑾。

除了理论知识的充裕之外,她还参加了一名戏剧治疗老师的志愿团队。能更近距离的接触到戏剧治疗对于各种疑难情况的辅助治疗效果,也为自己今后积累着难能可贵的经验。

两地相隔着遥远的大洋,同步进行着骄阳正好与落日余温。

作息上不一样之后,很难得再面对面沟通。远洋视频信号不好,时断时续。

顾氏最近一段时间又正忙着新的项目,正热火朝天准备着进军新行业。

顾瑜瑾少了很多时间去找她,当初计划好的一周飞一次变成了两周一次,再后来变成了半个月。

可是就算他来了,两人也只是匆匆见一面,在附近走一走,吃个便饭聊聊天,不久便又是分别。

他们都太累了。

苏芷衡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他,而他也要赶回去忙活着工作的事情。

余下的时间里,顾瑜瑾只好每日隔着屏幕欣赏苏芷衡戴着眼镜一脸严肃的表情,对着电子产品忧心忡忡的样子。

心里还偷偷埋怨着她的狠心,居然从不主动联系自己。

直到有一天两人打视频时,画面偶然扫到了她床头的挂历,上面写着离他相见又近了一天。过一天划掉一天。

她依旧内敛着,小心翼翼计算着时差,却又在听见他声音的时候思念愈深。她的思念不比自己少分毫。

距离真的能改变很多事情,思念变成了对方不敢轻易出口的负担。

“刚才Lina敲门给我送热牛奶,继续说吧!”

苏芷衡拿着热牛奶走过来放在桌面上。刚洗好的头发湿答答的裹在毛巾里,部分水珠偷溜出来爬在肌肤的纹理上,显得整个人湿漉漉的。

晚上十点,顾瑜瑾的视频准时打进来,苏芷衡刚整理好准备休息。

从她到这里之后,他总是这个点打来。在第二天的早上和她说晚安。

顾瑜瑾从看见挂历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刚说到你把头发吹一下,别感冒了。”

苏芷衡抱着电脑坐到阳台上用藤蔓缠绕而成的围倚中,欢快笑着:“春天了,暖和许多。”

晚风拂面而来,带着河岸的樱花在发丝间游走,停留,点缀着墨黑的柔软绸缎。

顾瑜瑾也从床上起身,掀开窗帘,和煦的阳光照了进来,天光流转万千。

“怎么起了,今天忙吗?”苏芷衡将风吹起的发丝挪至耳后,关切问他。平日里他是要再睡会儿的。

“阿衡,和你商量件事。”

“嗯,我在听。”

“你以后至少每天给我打一个电话,不用想我在做什么。只要你想我了,想听我的声音了,就打给我好不好!比起你担心麻烦我,我更在意你想我的时候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到,这样的话我会觉得自己很失败的。”

他的话儿在嘴边绕圈,说不清的坚定。

苏芷衡抬手整理头发的手一顿,随风飘扬而来的花瓣遮盖住了眼睛,视线所至,满是粉红:

“好啊!但你要答应我,遇到难题,不管大不大都要和我说别一个人憋着。要和我发牢骚,不只是生活的小事。还有,想我了一定要立刻告诉我,不要等到天黑之后。”

那一天之后,苏芷衡的手机话费与日俱增地夸张。

做出这番贡献的,有时是街边石缝里一朵漂亮的话想要给对方分享;有时是课题组的幼稚同学老是歧视同学,不过不久以后便换去了另一个课题组。

大多数时候只是为了一句简单的

“我想你!”

——

春天过的异常的快速,可能是因为夏冬的鲜明特点占据了日历上属于它的归属期。

转眼到了六月,六月炎炎,蝉鸣阵阵。

顾瑜瑾每个月都会陪回小镇小住几日看望爷爷奶奶。

夏日小镇拥有着别样的风趣。

从下车踏入的第一开块青石板开始,别样的凉意从脚底板蔓延着拉开独属于这里夏日的序幕。

晨雾的凉意由着苔痕斑驳的石檐瓦桥穿袭而来。

桥洞底下摇过第一支橹。水波将粉墙黛瓦揉碎成粼粼的银箔,惊醒了蜷在竹帘后的栀子,一朵接一朵在雕花窗台上舒展花瓣。

院子里摆放苏奶奶精心侍候的各样花儿,开的正艳的娇蕊吸引着蝶儿、蜂儿围着绕圈沉醉。

丹桂的新叶子嫩绿招惹着绿壳的昆虫栖息,夏日里少不了的主角——蝉儿早已在此间开上了茶话会。边吸吮着新芽的枝液边八卦着哪朵花开的明艳,哪处较为阴凉……

后屋苏爷爷看顾的池塘里荷花已经苏醒,大方伸展着裙摆,层层叠叠交替展示着婷婷袅袅的舞姿。荷叶簇拥着这份骄傲,张来双臂保驾护航……

还留有尾巴的灰色小青蛙一蹦一跳的在这“双臂”上来回穿梭。它可又是在寻找谁吗?

它的活泼惊扰了短暂在此栖息的蜻蜓,蜻蜓扑棱振翅往更幽处飞去。

廊檐上的风铃被风挑逗的叮铃叮铃不停。

穿堂风阵阵而来,顾瑜瑾拿条凳子坐在廊檐下,用手撑着下巴,一看就是小半天。

苏爷爷捧着果盘过来站了老半天,顾瑜瑾还是没有发现。

得了,不知何时起他成了块木头,还是块固执沉闷的沉木。

“小瑾吃点瓜果。”

顾瑜瑾这才意识到苏爷爷不知何时已经在他身边坐下。

“谢谢爷爷。”

说着接过果盘在空凳子上放下,从中随意拿了一块籽粒黑得发亮,满是红瓤的西瓜。入口满是甜蜜清爽。

“爷爷,这瓜是自己种的吗?”

“不是,是隔壁邻居家送的。他的手艺还种不出这样好的。”苏奶奶过来毫不留情打趣着,将手里鲜红的李子盘递给顾瑜瑾:

“你尝尝,这叫李子,不酸,可甜了。我家那丫头喜欢吃,我们年年都给她留李子干。”

苏爷爷急了,红着脸争辩道:“这块地没有去年肥沃,肥力下降了怪不得技术。那邻居家的瓜地是上好的沙瓤土……”

苏奶奶憋着笑在藤椅上躺下,迎着徐徐凉风浅闭着眼。

“哼”

苏爷爷嘟囔着,小声表达不满。转头看向一脸憋笑的顾瑜瑾招呼着他与走。

“小子,陪我下盘棋。”

青砖院墙爬满紫藤花,斑驳的日影在棋盘上流淌。

爷爷把蒲扇卡在后颈,捻起黑子落定在青石板上的横竖线交叉处沉声道:

“该你了。”

顾瑜瑾微微点头,捻起左手棋盒里的白子利落落下。

这子一下,棋面瞬间不一样了,苏爷爷欣喜,眼睛都亮了:“不错,长进了。”

两个小时之后,正悍战着。顾瑜瑾的手机振动了一下,算算这个时间也该会是她。落下一子后,不顾苏爷爷的不满接通了电话。

“阿衡”

此言一出,躺椅上的苏奶奶扶着扶手站起,苏爷爷也放下了棋子,老两口围着顾瑜瑾,都想听听她说什么。

“我在小镇,爷爷奶奶都在边上。”说着点了外放。

“丫头,是不是又想爷爷奶奶啦!屋外头的李子熟了,又大又红的。我合计着晒点干收起来给你尝尝,可欢喜!”

苏芷衡小声提醒道:“爷爷,昨日说过了。”

“那昨日说了,今日说不得了?”

苏奶奶在苏爷爷后背拍一掌再一把挤开他,夺得离手机最近的位置,怪道:“老了脾性见大,还愈发啰嗦。”转脸笑意盈盈冲着苏芷衡说“爷爷奶奶都好,你好好注意照顾自己啊!”

“知道啦!”

眼见已经到了日中,苏奶奶拉着苏爷爷去做饭把时间留给他们。

重新夺得手机的主动权,顾瑜瑾对着那盘还未下完的棋局细细诉说着小镇夏日的意趣:

“满湖的荷花已经开了,藤蔓缠绕着整座院墙零星开着淡紫色的花。爷爷奶奶都很好。小声和你说,我刚和爷爷下棋差点就满盘皆输了,爷爷太厉害了。”

苏芷衡在那头听着轻笑:“那你好吗?”她那边的背景音里有稀碎的滚轮声。

一阵凉风吹过,树丫抖落下红色新芽壳落在棋盘上。瞬息之间,棋局已变。

顾瑜瑾看着黑白棋子与那红色的不速之客,缓缓道:“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我一切安好,只是想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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