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良久，乐乐破罐子破摔地叹了一口气。
“其实，我是地球和贝吉塔星的混血。贝吉塔星在我出生前就毁灭了，我从未有机会见过那颗星球，也不知道它在哪里。”
“又一个被毁灭的文明……”超人的瞳孔骤缩，连忙问道：“是因为灾难吗？还是战争？”
是被弗利萨毁灭的，不过那个杂鱼现在也变成宇宙的尘埃了——但这个宇宙是没有弗利萨的，这个答案她自然不能说。
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乐乐含糊其辞道：“据说是遇到了强大的敌人，具体的经过我也不太清楚。”
“在氪星的古老传说中，宇宙中的确存在过一些用恐怖统治的强大霸主。”乔-艾尔缓缓说道，“或许，你的母星毁灭就与他们有关。”
这句话像炸弹一般在室内爆开，让乐乐和超人双双愣住。
乐乐惊讶于这个世界竟也有弗利萨这类妄图称霸宇宙的反派，而超人则回忆起当初地球抵抗佐德等人的艰难，心中浮现出对未来的深深忧虑。
唯有乔-艾尔依旧神色平静，他的目光落在乐乐的装备上，忽然话锋一转：“你的手表和战斗服的科技并非是地球产物，至于这件披风……”
他的手指轻点，蓝色的虚拟光粒在披风边缘流转，“它携带的魔法波动，在已知地球魔法体系中并无匹配记录——这些，都是贝吉塔星的遗留物吗？”
乐乐一惊，思绪瞬间被拉回现实。
连比克爷爷变化出的披风上的魔法能量都能解析？！这AI是开挂了吧！
被一点点扒开底细的感觉十分不好，乐乐下意识攥紧披风领口，指节发白。她不愿暴露自己是异世界来客，但在这种超级AI面前说谎，她也没有把握。
沉默片刻，她勉强挤出了一句：“这些都是长辈送的礼物……但他们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超人突然问道：“维斯特，你刚才说自己是地球与贝吉塔星的混血，那么你的父母……至少其中一方应该还在地球上吧？”
“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乐乐深吸了一口气，果断打断了他，语气强硬：“可以结束这个话题了吗？毕竟，我今天是来学习氪星科技的，不是来聊身世的。”
超人一怔，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默默闭上。刚才那一瞬间，他清楚地听见女孩一直平稳的心跳突然剧烈起伏，像是触及了某个不能言说的禁忌。
这个问题，是勾起她的伤心事了？难道，她的父母也……
超人不忍地垂下眼眸，转而看向乔-艾尔：“父亲，我们还是继续……”
“等一下。”
乔-艾尔的声音忽然一顿，语气也严肃了几分：“维斯特小姐，在此之前，我需要对你进行安全确认。能否请你取下腰带后方的危险物品？”
空气瞬间凝滞。
乐乐面色一僵，缓缓从腰带后的铅制储存匣里抽出氪石小刀，放到地上。
——为了氪星科技，她可以忍！
她摊了摊手，眼神无辜：“抱歉，这只是自卫武器。”
看着地上那把熟悉的氪石小刀，超人沉默片刻，叹了口气，主动上前为她作证：“这确实是她的常备武器，我曾经……”
“还有一把。”
乔-艾尔的声音依旧温和，却不容置疑。
超人：“……”
乐乐：“……”
气氛再次陷入诡异的沉默。
几秒后，乐乐一咬牙，干脆利落地解下整个腰带扔在地上，举起双手：“这回行了吧？”
她直视乔-艾尔，声音里带着压抑的烦躁，“如果我真想对卡尔·艾尔不利，有大把机会可以动手，不信你问他。”
超人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虽然表情复杂，但还是点了点头。
乔-艾尔见状，重新露出温和的笑容，示意机器人拾起地上的武器，随后开口解释：“我知道了。只是对来访者进行安检，是我的职责。鉴于卡尔为你担保，且你的脑波并未检测出敌意，离开时这些都会归还。”
“我还真是谢谢你了。”看着机器人远去的背影，乐乐冷笑着收回目光。
——别高兴得太早了，她可是提前在腰带里埋了定位器的，真要翻脸她也不怕。
迅速在脑海中制定好后备方案后，她突然看向乔-艾尔，目光一凛：“氪星技术能穿透铅，我倒是不意外，量子探测仪、暗物质成像装置之类的手段都能做到……但你刚才说能检测脑波？”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透出明显的警惕：“你不会是，通过偷窥我的记忆来检测吧？”
乔-艾尔摇了摇头，声音依旧温和：“我只会对你的情绪和意图进行检测，窥探记忆违反氪星伦理法案，我不会随意进行。”
——所以，还是能做到的？
乐乐眯了眯眼睛，若有所思。
就在这时，超人突然眉头紧蹙，耳尖微动：“抱歉，密歇根州有紧急情况……”
“去吧。”没等超人说完，乐乐就已经扬起笑脸，冲他挥了挥手，“我相信乔-艾尔先生有能力完成剩下的介绍。”
超人深深凝视她片刻，披风无风自动，下一秒便化作红蓝相间的流光消失在走廊尽头。
“维斯特小姐，既然卡尔暂时离开，就由我来继续介绍。”
乔-艾尔突然抬起右手，在胸前划出一个优雅的氪星礼仪手势，“欢迎来到孤独堡垒——氪星文明最后的方舟。”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无数全息投影如星辰般在两人周围亮起，展示着堡垒内部的各个功能区。
“在这里，有生命摇篮所在的生物实验室，记录氪星历史的档案馆，储存着氪星最先进科技的科技库……由于卡尔已授予你阶段 1授权，历史档案馆的基础学术资料将对你开放，你可以在孤独堡垒内自由学习。”
乔-艾尔修长的手指轻点虚空，一座充满厚重感的舱室3D模型被突出放大。
“如果你完成了初级课程，并希望进一步掌握医疗、能源等民用级技术，只需通过学术伦理审查即可继续学习。至于行星级以上的尖端科技，则需要进行更高阶段的授权才能阅览。”
“维斯特小姐，现在请戴上桌上的脑波同步仪，历史档案馆的基础学术资料传输约需47分钟。等你准备好，我们便可开始。”
“等等，见鬼的脑波同步仪！”乐乐瞪着桌上那个造型奇特的金属环，一脸怒容：“难道，你们氪星的科学家……都是靠作弊当上的？”
乔-艾尔的投影明显卡顿了一下。
~~~
十分钟后。
当超人匆匆赶回主控室时，映入眼帘的是这样一幕：
历史档案馆里，乐乐的身旁漂浮着十几个半透明窗口，她的双手正以惊人的速度切换着虚拟屏幕，嘴里还不时嘟囔着什么。
一旁，乔-艾尔的虚拟投影缓缓显现，见到超人归来，他平静地开口：“你回来了。”
“父亲，这……”超人困惑地看向身旁的全息影像，“我记得，知识传输的流程似乎不是这样的？”
“卡尔，你的朋友……很特别。”乔-艾尔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无奈，“她拒绝使用脑波传输的方式，而是选择自学。现在，她正从语言学起。”
超人惊讶地挑眉：“为什么？她不是很渴望学习氪星科技吗？”
乔-艾尔的语气带着些许赞赏：“她的原话是——‘如果连学习知识都要借助外力传输，那科学家和类人猿有什么区别？’”
“她真的这么说了？”超人顿时面露敬佩，“那她还说别的了吗？”
乔-艾尔点点头，如实补充道：“她还说——‘诱惑越大，风险也就越大。把自己的大脑交给人工智能，谁知道会不会被洗脑成傻子。’”
超人哑然失笑，目光落在那个皱着眉、努力啃氪星语的少女身上，语气颇为感慨：“果然像是她会说的话。”
凝视着乐乐的身影，乔-艾尔微微颔首：“她向往知识，却能守住底线，抵御诱惑，这是一种极为珍贵的品质。而且，她的学习速度极快，相信她完成初级阶段不会花费太久。”
说到这，乔-艾尔顿了顿，视线转向控制台：“对了，在进入历史档案馆前，她给你留了礼物。”
超人微微一愣，走近控制台，目光落在那个精巧的星球状金属盒上。
“这是……“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发现里面静静躺着一枚微型联络器，其精密的回路在超级视力下清晰可见。
在金属盒下方，还压着一张提前打印好的卡片。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这是一次性紧急联络器，作为你授权我学习氪星科技的谢礼——维斯特】
超人的指尖轻轻摩挲过微缩星球的光滑表面——这是并非普通的地球材料，而是一种氪星合金。
“这份合金与佐德飞船使用的材料同源，都有不易损坏的特性。”乔-艾尔的投影分析道，“看起来，她制作这件礼物时，考虑到了极端战斗环境下的保护需求。”
“这是一份珍贵的礼物。”超人合上金属盒，将其握在掌心，感受着那份沉甸甸的分量，“她是在用这种方式承诺，当我需要帮助时，她会出现。”
“但这是一次性的用品，而且，她还会随身携带氪石武器。”乔-艾尔面露担忧：“卡尔，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她并没有完全信任你。”
“我知道。”超人缓缓望向历史档案馆的方向。
透过透明的光屏，他能看到那女孩依旧飞快地翻阅着一份份全息学习资料，她的神情专注又倔强，偶尔皱眉思索，偶尔抓乱自己的头发。
“玛莎曾经说过，信任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时间去凝结。”他轻轻将金属盒放入腰带暗格，嘴角凝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而我愿意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