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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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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洗手间镜子里,自己略有发红的眼瞳,司仲夏胡乱揉了揉。

思绪恍惚间,她回想起曾经无数个沉默的夜晚。

是那些困倦的、迷惘的瞬间里,她一个人蜷缩在床角发着呆。

该想什么呢?是睡觉抱着的那只兔子玩偶,是发冷会攥住的一角围巾,还有梦里梦外上演着的绽放的烟花、那声含带笑意的了了……

所有熟悉到溃烂在骨子里的记忆,在她最寂寞又脆弱的时候侵袭而入,只稍轻微的一炷香时间,就抽身而去。

好像这么久,只有她一个人彷徨在旧时光。

好像任何人都在渐行渐远,只有她还深陷其中,在坚守着一个不切实际、无人踏及的故梦。

她设想过见到陈立青的无数次场面,却从来没想过,会听到这种话。

九年来心底仍在吹拂着的那一点火苗,终于变得摇摇欲坠,在此刻土崩瓦解。

她到底还在期冀什么?

不可能了,她和陈立青,绝不可能。

两眼婆娑,意识恍惚的瞬间里,司仲夏很无厘头地想起了很久以前看到的一句话。

请不要怀疑当初的誓言,每一段感情,原都是真的。

只不过,时过境迁,他已走过十万八千里,而你。还待在原地。

*

在洗手间缓了一会儿,司仲夏观察自己,脸上看起来毫无异样之后,才匆匆出去。

在拐角,没一个注意,与另一个西装革履的身影堪堪擦肩而过。

“……沈念白?”她微愣,笑了笑,“好巧。”

“嗯,好巧。”他垂眸看着她,那张古井无波的面孔经过时光积淀,变得愈发秀挺明朗。

司仲夏不想被他再瞧这副狼狈样,找了个借口慌忙回了包厢。

坐到椅子上,见乔月正用一种意味不明的眼神打量着自己,司仲夏以为自己刚才的举动被发现了,极为不自然:“……怎么了?”

“仲夏,”怕别人听见,乔月轻声咬耳朵,“你和沈念白在一起了?”

司仲夏愣住,一脸茫然,不明白乔月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你说什么?”

“我说沈念白的围巾怎么在你这里。你和他有关系吧,嘿嘿……”

司仲夏正抽张纸擦拭着手上的水珠,听见这话,整个动作明显地僵滞住。

她睁大眼睛,神经似乎在半秒内都似琴弦绷直了起来,再也经受不住任何一丁半点的刺激:“……这是沈念白的?”

司仲夏低头,心焦乱地翻着围巾。

怎么会是沈念白的?他也有同款吗?

还是前几天,他落在了自己房子里?而且正好是同一件?

总不可能是……

司仲夏心乱如麻,已经不敢再猜测下去。

然而乔月轻飘飘的一句话,打碎了她所有看似强固的心理建设:“……你看这个小兔子,我见过的。很多年前我去你们学校找你的时候,看到沈念白在织这条围巾。那个时候我在想他织这条围巾送给谁呢?原来是你啊。”

“这么久了你还戴着呢,你两,果然有一腿吧。”乔月捂嘴,假装惊讶地笑。

司仲夏彻底瘫软在位置上。

是沈念白织的。

不是陈立青。

现在想来,好像也微微地有迹可循。

陈立青从来没有承认过那条围巾是他织的,陈立青不可能会织的。而司仲夏居然也愚蠢到从没有过问过一句,潜意识里默认了这件怎么看都端倪百出的事情。

只是为什么,为什么沈念白要这么做?

司仲夏喉咙像被扼着,干涩而噎疼。柔软的围巾缠在手心,略烫,她仍发冷。

*

聚会结束,司仲夏留到了最后走。她一个人沉默陷在阴影里,半转着脸瞥窗外,很久很久。

黄昏时分,阴云徘徊天畔,黯淡无光,唯有小雪在孤独飘渺地流浪着。

司仲夏抱着那团围巾,微微仰头凝看着。长发上如同结了霜,雪滴零零落落。

“了了。”

一个声音响起,比起梦中听过的那些呢喃,变得沙哑,又顿觉陌生。

司仲夏无意识将怀里的围巾收紧,身子没动。

陈立青走到她跟前,他穿着黑大衣,身材高大。肩脊线条是记忆里熟悉的凌厉、板挺。若是再往前几个小时,司仲夏会心颤,会恍惚,而此时此刻,心上如台风过境,只蔓延着一阵空荡。

“好久不见。”陈立青假装开朗地笑笑,“九年了,你的模样还是没变过。”

“嗯。”司仲夏轻轻应声,低头就要绕过他。

陈立青眸色沉沉,直白看着她走出几步,喊出了声:“了了,对不起。”

司仲夏没有回头:“这么久了,我早就放下了。”

陈立青的手掌好似一瞬被绳索揿紧,紧得他想要不顾一切敞开步伐去扯住她:“可我没放下。”

司仲夏被拽着手,神情依然沉默,她微微偏头,与他四目相对。眼睛里分毫波动未起,平静、理智得使人心惶惶:“所以呢?”

“我……”看着那对不再熟悉的眼睛,陈立青忽地忘了自己想说什么。

“陈立青,刚刚在包厢的话,我都听到了。”司仲夏收回自己的手,声音里携着满满的疏离意味,往后退了好几步,“不过你想多了,我没有想等你来复合,我也不是为你回的国。”

“我们早就结束了。你也说了,是一段瞎了眼的恋情,就不必再来我面前演绎什么念念不忘。”

司仲夏始终没忍得说什么重话。

成年人的世界,学会给彼此留一点体面。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陈立青不要脸的程度。他恍若未闻,只朝她又逼近几步,到低头就能看到她被冻得发红的鼻尖才停住:“……了了,你知道,我只是……”

“只是什么?”

司仲夏倏地质问出声,陈立青的话措不及防被打断,愣在原地。

“说那只是你的气话,你为了吸引我的气话吗?陈立青,你知道这其实很恶心吗?”司仲夏的气息从胸腔里挤出来,竟然也不显紊乱。相反,她冷静得可怕。

“你是不是就想着,说完这些,回头再花点时间精力哄我,给我一点儿喜欢的东西,就能挽回这一切?”

“不可能的。我们早就分手了,九年前就分手了。”这些话一口气说完,她感觉咽喉间,像吸入了雪花融化后的冷空气,窒息又发闷。

“你放过我吧。行吗?”

许久,她轻声说。

陈立青额角青筋暴起,他咬紧牙关,还想依靠沉默组织言辞之际,司仲夏已经不带留恋地抽身而去,拦了辆出租车就匆忙关门。

“司仲夏!!”

听着身后传来如压抑数久的吼声,司仲夏眼神微微一闪。可是直到最后,都没有往后再瞥一下。

十九年的喜欢,不曾作假。

今天不喜欢了,也不曾说谎。

司仲夏盯着挂在车窗上的雪花,察觉到脸颊的湿冷。

是眼泪无知无觉落了下来。

*

司仲夏在随便一家路口下的车。

夜色黑得如天罗地网,罩得人肩上仿佛多了数只无形的手,狞笑着将人沉入深渊。

她在一家便利店买了点暖宝宝,坐在店门口长凳胡乱往身体深处贴。低垂的眼帘里,蓦地闯入一双皮鞋。

“……司仲夏?”

她心猝然一跳。沈念白身姿修长如竹,收起伞,眼神清淡地望她。

“好巧。”司仲夏低头,含糊混过声。同时这会儿,她也发现了外边雨夹雪扑朔地打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沈念白停在她身侧,不像有离开的打算。她能感觉到,他在一直注视她的脸庞。

“我……我买点东西。”司仲夏一颗心惶乱得要死,她的头始终低着,找个借口尝试加紧逃避,“我要回去了……再见。”

慌忙间,司仲夏扯开兜里的自动伞,动作太大,伞弹簧似的膨胀撑开,又猝然断了支架一样急速收回,差点把她吓一跳。

……什么破伞。

司仲夏暗暗骂着柄路边摊免费送的雨伞。刚要重新拉开的时候,这把伞突然变得铜墙铁骨般,再怎么扯都舍不得撑开一点儿。

目睹整个过程的沈念白,微微扭头:“……伞的零件应该掉了。”

“我可以帮你修。我家在附近。”

“不用了……”司仲夏想都没想就迅速回绝,“我再进去买把新的。这把,这把伞本来就不想要了。”

她转身要去便利店,沈念白只一句话,就生生刹住了她抬脚的动作。

他说:“你在躲我吗。”

“如果没有,只是修个伞而已。”沈念白微微抿唇,干净又细长的睫羽垂伏着,散下一小片影子。

“雨大了,这里不好打车。可以去我家,等雨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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