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伯玉坐在床上看书,黯黄的灯光之下烛影随之摇晃。
他听到楼下有声音。就差侍从点了灯,替自己披上了衣服。
打开窗户,往楼下看去,见月光之下,有一男子,正背对着他,身形优越,高挑出众。
听闻身后有声音,楼下的人转过了身,他背着手,桃花眼中含笑,唇齿张合,做了个口型——下来。
殷伯玉将书放在了桌上,拢了拢衣服,将窗户关上,循着阶梯拾梯而下。
月色洒落在石板小路,两人并肩而行。殷伯玉的手被他紧握着,十指相扣,感受着他掌心的热意。
“你今日在朝上,为何那样坚定驳了我的意思,叫底下的大臣都瞧我的笑话。”裴观文用手指在殷伯玉掌心画圈圈。
殷伯玉想收回来,却被拉住动弹不得,看向裴观文时,见他眼底狡黠的笑,想来也不生气,只是玩笑着“惩罚”他呢。
殷伯玉听着寂静夜里,只二人的脚步声,道:“我知你的想法是好,可是那样实在有些莽撞。况且,你不也完全不让步么?”
裴观文仰着头笑,曼声道:“我若是被你一驳便让了步,外人和家臣们还不知怎么想我。大抵会说我,怎的继承父亲的衣钵,又怎么做的裴家家主。没一点骨气。”
殷伯玉抬眸,问他:“那你有么?”
裴观文就凑到他耳边,在他的脖颈处嗅了嗅,而后轻语道:“没有。”
殷伯玉就笑,抽出手想打他。裴观文不让,反而将他拉得更靠近自己了些,撞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之中。殷伯玉抬头,荧荧星光之下温柔含情的双目细细的注视着他,逐渐靠近,近到呼吸交缠,他目光火热而又痴迷,像是看着人间至宝。
快要相接之时,殷伯玉身子往后倾了倾,躲开了。
“怎么了?”裴观文不满的看着他,还有些委屈的意味。
“我想听你吹笛。”
裴观文愣了一下,而后无奈道:“既是殿下想听,我自没有不奏曲的道理。”
如今朝中还有谁能随意吩咐了权倾朝野的裴大人奏乐,又有谁有那耳朵去听?
裴观文从身侧取出那支玉笛,今日他知要来,特意带在了身边。裴观文在手中把玩了一会那笛子,勾人的眼神看着殷伯玉,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殷伯玉起初没有动作,裴观文也不强求,只是装模做样的叹了口气。
殷伯玉看他这样,知道他勾自己呢,便随了他的意,趁他没注意,偏过头,在他唇上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的迅速划过了。
裴观文手中动作一顿,唇角漾起了一抹弧度,眼睛弯得如同月牙,像是得到了无上的奖励。
风吹过凉亭,悠扬的笛音配着树叶的声响,宛若天上仙乐。
殷伯玉坐在他身旁,静静的听着。他看裴观文吹奏得认真,眉宇之间透露着文人的风流与淡然,不像朝中时那样时刻锋芒毕露,仿佛一切都尽在掌控。
半响,一曲作罢,裴观文笑吟吟问:“殿下觉得如何?”
殷伯玉道:“曲调悠扬轻快,甚是好听。”
裴观文挨着殷伯玉,两人靠在一起,身上琳琅玉佩相缠,发出叮铃声响,“奖励。”裴观文说。
“什么奖励?”殷伯玉感到一双手缠上了自己的腰,他抬头看面前俊俏的脸。
“裴某素日可不会随意给人奏曲,那是小倌们取乐大人们用的,今日为殿下奏曲,殿下难道不该给臣赏赐?”他语气低沉含笑,带着些暧昧。
“你是小倌么?”殷伯玉抓住了他往下摸的手,觉得有趣,就笑问。
“是殿下一人的小倌。”
“明日我就将这话原封不动,告诉了你那些家臣去。你猜他们会是什么表情?”
“殿下告诉了,便告诉了,这样臣正好皈依殿下门下,也不必在朝上同殿下唇枪舌战,有时决绝的话说到一半,看殿下那清冷决绝的模样,真想就这样过来抱着殿下,求殿下温柔待我。”
“你说什么、呃......你在摸哪里?”殷伯玉脸上闪过一丝红晕,语气急促了些,方才自己说着话,捉着他的手倒是放松了力道,叫他逃掉了,现下这不安分的手又是更近了一步。
裴观文将下巴轻搭在殷伯玉的肩膀上,像是将他箍在怀中,笑得狡猾,轻言细语道:“又不是第一次了,殿下什么时候才能习惯。”
“殿下觉得舒服么?”他咬着殷伯玉的耳尖,一字一顿的问。
“谁在那里?”一道厉喝打断了二人暧昧朦胧的氛围。接着,树丛旁灯笼的光亮越来越近,脚步声琐碎,看来有好几个人。
殷伯玉原是羞涩清浅的神色,沉了下去,漆黑的眼眸之中暗含了些危险的情绪,他面无表情,抬手搂住了裴观文的脖颈,半靠在了裴观文身上,静默的看着来人,他抿着唇,语调虽轻但能叫人品出里头的冷厉来。
他说道:“是我。”
灯光照亮了面前的画面,几名侍从就见自家主子正亲昵的靠着裴大人,一脸不快的瞧着他们,显然一副被打搅了好事的模样。
侍从们心道不好,纷纷跪下请罪,“是殿下在此。殿下恕罪,是奴才们眼拙。”
后面跟着着急忙慌赶来的小善子,就见到自家殿下阴沉不悦的神色,他赶忙踹了身旁的下人一脚,气急道:“我不过去方便一下,叫你暂且顶替着,你就坏事,放人过来了,可真是不长眼!”
“还请殿下责罚。”小善子拉着那下人一起跪在了殷伯玉跟前。
殷伯玉眼里闪过一丝淡漠,挥了挥手,冷冷道,“都下去领罚吧。”
“是。”
十几人乌泱泱的离去了,亭阁之内再次恢复了此前的宁静,只能听闻两人清浅的呼吸声。
“还生气?”裴观文亲昵的咬了咬殷伯玉的喉结,宛若天鹅抬颈。
殷伯玉面无表情的看着亭台的天花板,眼里显然有不快。
“没有。”他答,语气生硬。
“是因为殿下与臣蹉跎在一处,实在拿不出手?”裴观文逗他。
殷伯玉环着他脖子的手未放,将他拉近些,道:“你明知道不是那样......啊。”
猛然被环住腰肢靠近,殷伯玉这次却没有再反抗,而是随着他去了。他看着裴观文,眼中的爱慕与独占完全不加掩饰。面前的人也是,回以同样的目光,两人凑在一起缠吻,绵绵不绝。
“换个地方?”裴观文在他耳边用气音说道,“或者,就在此处,我思索着也未尝不可。只是万一等会,还有人经过,嗯......”
殷伯玉被他亲得喘不过气,脸色殷红,眼神中尚且勉强还存着一丝清明,断续道:“我倒、不知你还有这种爱好。”
裴观文将头埋在殷伯玉胸前蹭了蹭,笑说:“只是玩笑,我怎么舍得?若实在想换换口味,臣也定然先做好全然的准备,叫殿下开心。”
变态。
殷伯玉在心中暗骂。
话音刚落,殷伯玉就被裴观文打横抱起,在他的惊呼声中,裴观文抱着人往院中走去了。
留下落花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