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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Chap.2:阿尔斐杰洛(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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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楼左拐,走廊尽头那间就是。”

今晚,夜幕好似比平常更深更重。

光线暗淡的楼道里漆黑一片,连一根蜡烛都没点。一团模糊的黑影如爬虫般不断地缓步蠕动,最终停在了一道深棕的木质门前,出神地注视着。从黑暗中猛然伸出的手,准确地摸到了镶在门上的钥匙孔。附着魔力的眼睛如狗眼般闪烁。谨慎地转动从前台的墙上顺手弄来的备用房门钥匙,极轻的咔嚓一声,门打开了。

轻手轻脚地走进室内,反手把门带上,动作非常小心,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房间静得像墓,和外面的走廊一样昏暗,唯有一束斜射的月光微微从窗外透进来,描画出家具的轮廓。被柔和的月光照射到一角的床上,能隐约听见节奏平稳的呼吸。上面的人无疑睡着了。

偷偷摸摸地移步在床边,费里切看到了他,那个盖着毛毯安枕在床上的男人。费里切在那站了一会儿。刹那间,阴暗的房间好像变亮了些。这忽然乍现的光来自于他握在右掌的匕首。

费里切望着红发男子的眼神里有着无边无际的憎恨。

位于龙术士顶端的男人,卡塔特的宠儿……像你这样的天才,根本不必付出,就能屹立在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峰傲视群雄。这样的你,一定觉得自己特别了不起,觉得拥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应得的吧?

而我们呢?不管再怎样勤勉努力,奋发图强,最终等着我们的依然是英年早逝的命运。凭什么同样是人,同样是术士,待遇却是云泥之别?

费里切自从记事起,就表现出高超的魔法天赋。他将自己的天赋充分运用起来,不停地修炼自身,以至于在他年纪轻轻的时候,周围的圈内人就都已经不是他的对手了。他也因此登上了第二等级术士中最杰出的位置。

五年前,费里切满怀信心地通过一个密探朋友的介绍来到卡塔特山,希望能获得龙族的赏识,给他配一位能保他长生不老的从者。

可是那个海龙族的训练师却一脸严峻地称他资质不够,以盲目地签订契约会落到被龙族反噬的下场这种破烂的理由来搪塞自己,拒绝自己。龙王听从训练师的判决,命人送他下山,生生扼断了他奋进的道路。

第二等级之中最突出的佼佼者,还是及不上实力最差劲的龙术士。一旦和强大而又高寿的龙族订立共生契约,便是天堂和地狱的差别。龙术士能够青春永驻,而普通的术士再强,也只能壮年夭折!

而今,居然让他遇见了在龙术士这一群体中地位最高的首席,这个能在卡塔特安享人生的首席。费里切忍了五年的不甘和怨怒一触即发,再也没办法克制了。

浅金褐色的眸子迸发出异常执着的光亮,被贪婪的欲念浸染的双眼逐渐变得通红。魔法的对决,自己对上这男人无疑会完败。但若是改用武力手段,就是另一种结果了。

一个睡着的龙术士再厉害,也不过是个脆弱不堪的普通人。要杀掉他,只有趁现在,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

费里切的右臂高高举起,肘腕暗自用力,手背青筋突现。被月光勾勒出外形的匕首,冷白的锋刃上闪现出亟不可待的嗜血之光。

凶器挥落而下,带着必杀一击的气势——

人体被铁器割裂的声音,出乎意料地没有响起。代替胜利之音的,是类似丝帛被扎破的、细得吓人的嘶声。同时,被莫名掀飞的毯子盖了过来,遮住了他的手和手中的匕首。

“嗯?”被意料外的状态惊了片刻。落在身上的毛毯还有余热。猛地甩开毯子一看,命中的刀尖只是深深地扎进了床单。费里切完全不相信自己竟然失手了。

床上早已空空如也,皱巴巴的床单只有个匕首扎破的洞。

目标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是用瞬移躲过去的吗?

错失了良机的男人没有慌乱,第一时间抽出匕首。举刀的手顿在半空,惊疑的眼睛四处张望。在他左后上方,一头直发如红金色的柳丝般倒垂下来。

以非常别扭的姿势双腿挂在横梁上,一手搭着天花板的阿尔斐杰洛冷冷地目视着下方环顾四周寻觅自己的男人。费里切敏锐地往后仰起头,发现了他。

杀气乍现的浅金褐色的目光射向天花板,同一时间,阿尔斐杰洛包裹着魔力的拳头松开成手刀状,用比眨眼还快的速度闪身俯冲,在半空划出打弯的轨迹,准确地降落在凶手身后,手刀袭向了他没有防备的后背。

经过魔法的强化,具有和真实的刀刃无异的杀伤力的手,劈打在正常人体硬度的费里切的右肩。后者的背脊瞬间鲜血四射,喉管里发出尖锐的嚎叫。

尽管如此,明知不可能再得手的男人仍不死心,坚强地转过身体,右掌的匕首依然高举。

幻影——我也会!我好歹也是第二等级术士里最厉害的那一类!这可不是龙术士的特技!

然而,右手传来的痛意让他从不切实际的狂想中清醒了。掌中的钢铁触感消失。匕首不知飞去了何处。他吃痛地哼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阿尔斐杰洛的速度已经快过人脑的运转。“幻影”反身闪到费里切身后,强化的右臂如舞剑般挥出,又一记手刀打在他的右手,匕首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叮当响,阿尔斐杰洛伸腿一踢,把它踢到床底。失去了武器的费里切几近崩溃,但依然没有放弃。

踉跄了两步,费里切死咬着牙,不顾右手背上赫然多出来的那道皮开肉绽的划伤,扭着身体还想反击,直到被紧随其后的第三记手刀劈在后背,斜斜地拉出又长又深的一条血红口子,才彻底放弃抵抗。精壮的身子在剧痛的蹂|躏下顿时失去知觉,如软泥般瘫倒在地,无法再振作了。

“哈……哈……哈……”

接连三次被击中的费里切负伤不轻,连起身站立的力气都已尽数丧失,只能将血糊糊的背脊靠着床,痛苦地喘息着。

睡意尽失,杀意大现。阿尔斐杰洛瞪得大大的眼睛死死地看着身前已对他构不成威胁的手下败将。

“我真是没想到,这该死的烂床竟然也有好处!”

嘴角狠狠地抽搐,从牙缝间用力咬出这一句,浮现在阿尔斐杰洛脸上的表情可怖得犹如从地狱深渊爬出来追魂索命的厉鬼。一根根纤细的筋络如青蛇般在细致的皮肤下暴动游走,英俊的面庞须臾间变得狰狞无比。

旅店简陋的设施救了他一命。能躲过费里切的刺杀,是因为阿尔斐杰洛压根就没睡熟,意识始终处于浅眠的状态,很容易就会被惊醒。

刚才,在那性命垂危的瞬间,睡梦中的阿尔斐杰洛好像听到了耳边有细碎的声音。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的时候,泛着冷芒的尖刀已经逼近在眼前。阿尔斐杰洛机警地把毛毯一掀抛给费里切,然后一个幻影加速,闪离匕首刺下的范围,冲上横梁倒挂着,才躲过了一劫。

要不是因为这床怎么睡都不舒服,让他难以进入深层睡眠,没准他就真的会被这男人一刀杀死。堂堂一介首席被无名之辈暗杀在穷乡僻壤的旅店床上,以极度窝囊的模样丢掉性命,离开人世……阿尔斐杰洛积压在心头的愤怒犹如火山的熔岩般汹涌不止,隐隐还包藏着一丝后怕。

瘫坐在血泊里的男人似乎意识到自己彻底失败了,瞳孔逐渐灰暗,眼神有些涣散。尽管心灰意懒地蹬腿坐在那里,却在嘴角牵起一个上扬的弧度,发出持续的“哈哈哈”的笑声,一刻不停地嘲笑着恨不得用眼神把自己杀死的红发男子。

经久不息地回荡在室内的沙哑笑声,极其突兀地终止了。

身影一闪,半蹲下|身子的阿尔斐杰洛单手扼住了他的喉咙,手背浮动着暴躁的青筋。费里切头颈的皮肤顿时产生了被挤压的褶皱,好像再使上一点力,脖颈就会被拗断。随着阿尔斐杰洛逐渐加重的力度,费里切禁不住向上翻起了白眼,脸孔死水一片,暗无生机,身体猛烈地抽筋。阿尔斐杰洛下手的狠劲可见一斑。

“给我张嘴,一五一十地回答——为什么暗算我!”

语气森凉地低吼一句,凶狠地勒紧费里切脖子的右手突然松懈了部分力道,阿尔斐杰洛将喘息的余地和说话的力气施舍给了他。

没想到被紧紧束缚住脖子的费里切才稍稍恢复了一点自由,就开始用急切的语调破口大骂起来:

“你这个一出生就注定要登上高位的男人问我吗?不凡者问平庸者吗?”费里切咬牙切齿地瞪着阿尔斐杰洛,晦暗的眼底,满满都是恨意,“术士等级尊卑分明,普通术士很少受到重视。我内心的苦楚,身为首席的你如何明白!”他厉声大吼,“我的能力离跨入龙术士的行列只差一口气!可偏偏就是这一口气,让我这辈子都要与龙术士的身份失之交臂,永远也摆脱不了早死的命运!”费里切仰头咆哮,双目怒睁,凸出的眼球几乎要掉落眼眶。那个拥有热情笑容的男子,早已经变得犹如恶鬼一般恐怖,“公正慈爱的上帝啊——呸!上帝并不公平,祂有时候还特别残忍。为什么赐给我才能,却不赐给我足够的才能?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给我!在第二等级的术士里就算奋斗到最强又有什么用,和龙术士照样是一个天一个地!在卡塔特糟老头子的眼里,我哪里及不上首席大人您的一根手指啊?”瞪着阿尔斐杰洛的目光就像一把杀气腾腾的刀子,几欲割下他的血肉,剜出他的心脏,“凭什么你能获得永生,我却不能!”

听完费里切长篇大论的痛骂,望着那张被愤怒过度扭曲的脸,阿尔斐杰洛发神了许久,扼着颈项的手慢慢松开,最终默然放下。对视着费里切的眼神闪过一丝了悟,阿尔斐杰洛以嘲弄的口吻反问他,“你是在嫉妒我吗?”

费里切的脸庞像是被冰冻结一般僵住了。染血的肩膀下意识地发颤,颤个不停。

嫉妒。这男人没说错。

说穿了,自己就是在嫉妒他。

费里切止不住地笑出声,展开了新一轮的控诉,“我从七岁开始修炼魔导,像苦行僧一般不停地、徒劳地进行着锻炼自身的苦修,没有拜师学艺,完全自学成才。等我醒神回头一看,周围早就没有任何人可以跟我匹敌了。我那么努力,那么辛苦,付出了常人想象不到的心血,好不容易逮到一个机会上了卡塔特山,可是那个老不死的东西,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将我多年的心血全盘否定!”他阴森地注视着阿尔斐杰洛,眼中写满了偏执和疯狂,“谁叫你正好撞到枪口?!唯有杀了你,方能解我心头之恨!我要让那些轻视我的老东西们好好看看,卡塔特新选上的首席是个被刺死在床上的窝囊废!!”说得太过激动,费里切一时之间情难自已,悲愤地流下泪来,然而眼中的憎恨并未因泪水的氤氲而有任何衰减。

凝视着前不久还想杀死自己的男人这一刻仪态尽失的模样,阿尔斐杰洛的神情却是淡漠一片,连任何细微的波动也没有。

俯着身子与泪流满面的费里切对视了很久,直到紫罗兰色的眼眸涌起一阵带着危险信号的暗光。

“你从下午跟我搭话的那时候起,就一直在骗我,对吧。”俊逸的容貌染上了一层深重的阴郁,阿尔斐杰洛放缓语速,一字一句地说,“谁能保证你现在说的话完全可靠呢?就让我来检验一下吧。”

嘴角裂开了一个残忍的笑容,阿尔斐杰洛飞快地摊开五指,掌心扣压在费里切的脑门,让他的头往后仰。

“一步一步问实在太麻烦了,我的耐心有限。给我全部交出来——”

昂起下巴,眉心高挑,阿尔斐杰洛的语气倨傲得宛如审判凡人的神明。一个圆圆的魔法阵闪闪发光,在他右手背上飞速旋转,刻在中央的等边三角形的边就像三条互咬着彼此尾端的蛇一样渗人,幽黑的光芒犹如最深沉的暗夜。不断有黑雾从魔法阵中升起,如乌黑的蒸气般弥散在施法者周围。

费里切的神志出现了短时间的断层,就在头顶心被阿尔斐杰洛冰冷而又火热的右手摁住的那一刻。

等他回过神来,无论意志还是行为都已经由不得他做主。那个在咫尺之间控制着他的男人的眼底,翻涌着滚烫的火山熔浆,又好似荡漾着恣意张狂的凶猛海啸。空间狭小的房子里霎时间变得极度昏暗,连最后的一丝月光也被黑雾完全地遮蔽了。

扣紧费里切脑门的五指在不断加力,卡进他的肉里,拇指在前额抠出一道细细的血痕。阿尔斐杰洛为提升黑魔法的侵蚀力而在口中轻声念诵起龙语。指尖魔力的释放在不断加剧,升腾起来的黑气浓度也在不断加重。

“啊啊、啊啊啊啊——”瞳孔急剧紧缩,再也承受不住魔力撞击的男人由于脑部的剧痛,发出了野兽恸哭般的阵阵惨叫。“好、好痛啊!快停手啊啊啊啊!!”他的叫声异常凄惨而又响亮,却怎样都传达不到被隔音结界垄断了保护区域的屋外。

魔法阵的光芒给阿尔斐杰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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