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乐雩最后一个离开公司,这次前台也下班了,他看到沈砚辰发的消息,晚点到立江。
从西岩到立江开车四小时,来回就是八个小时。
他让他不用过来,有这时间倒不如好好睡一觉。
对面没回他,林乐雩猜测可能是在忙,于是没多管。
回到酒店和林兴通了电话说着这边的情况,姚葭和他在一起顺便问了林声的腿伤。
“再有三个月就能做康复训练,应该没有太大的问题。”林乐雩翻着手里几位设计师交上来的稿子。
手机被他放在桌上开着免提。
姚葭担心他:“公司那边的事不用太着急,如果实在不行就把这趟当做旅行,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我知道。”几句寒暄,林乐雩挂了电话,他全身心又投入工作中。
高强度的工作状态下,林乐雩躁动着的身体像是找到了寄托。
入夜一点,门铃被按响,林乐雩手机响了。
“男朋友”三个大字跳动着。
林乐雩拿起手机接听。
“开门。”对面传来沙哑声。
林乐雩放下铅笔走到玄关处开门。
“不是让你……”不要过来么?
他的后半段话被沈砚辰突如其来的拥抱哽在喉咙里。
林乐雩闻着他身上很淡的烟味,他有些惊诧:“你抽烟了?”
沈砚辰紧紧抱着他,就这么堵在门口很沉闷“嗯”了声。
林乐雩轻拍了拍他的背:“什么时候学会抽的?我记得你以前不碰这些东西的。”
因为胃病,沈砚辰从不抽烟喝酒,可当他知道了林乐雩当年来找过他,就很难受。
他在高速休息区买了包烟,突然想起了林乐雩抽烟时眼底的漫不经心,他试着抽了一根,很呛,不好闻。
他不明白林乐雩为什么会喜欢,抽着抽着他眼眶红了,不知道是被呛的还是生理性难受的。
“你妹跟我说了。”沈砚辰将头埋在他的颈窝,“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林乐雩背脊一僵:“她说什么了?”
“当年高考,你来找过我。”如果不是林声,他觉得这辈子都不会知道这事,林乐雩也不会告诉他。
林乐雩带着他往屋里走,站在门外怎么也不像话,他抬手将门关上,俩人拥抱在拥挤的玄关。
“其实也没多大的事,我当时觉得自己好了,所以就想提前一天回来跟你说清楚当年的事。”
他想告诉他,自己并不讨厌同性恋,也没觉得他恶心,全都是胡说八道的。
林乐雩想过可能沈砚辰不会原谅他,所以给他买了礼物,在收拾完东西,他叫了客房服务,准备吃完东西就去四中门口堵他。
等见到他,他会说“Surprise——”
林乐雩兴奋计划着见了面该怎么求原谅,可也就是那么一瞬,他再一次听见了很杂乱的声音,听见沈砚辰说讨厌他,再到莫名的情绪上头,他推翻了准备的礼物,砸坏了手机,幻觉出现引着他去拾起地上的利器。
从前林乐雩没想过自己耳边会炸开有着不同声音骚扰着他,移动的桌椅,跳动的热水壶,他确诊这个病时还曾在网上搜过。
当时他的感受就是,人怎么可能会幻听幻视的这么严重。
可在那天,林乐雩体会到了。
“就是有很多声音有些折磨人。”林乐雩不想让他担心,“现在我已经没事了,倒是你该睡觉了,眼睛上的黑眼圈好重。”
连着两天晚上开车来立江找他,凌晨开车回西岩上班,这样反复,就算是铁打的身子也撑不住。
林乐雩带着他去卫生间洗漱,新买的牙刷和毛巾。
在沈砚辰询问的目光下,林乐雩坦白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过来,就备着。”
帮他挤好牙膏,林乐雩就在外面的沙发上等着他。
他目光落在大床房上,该怎么睡倒是有些困扰他。
总不能睡同一张床吧?
那多不好。
睡沙发?
林乐雩这么想着就去行李箱里拿出随身带着的毛毯,他打算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沈砚辰从卫生间出来时就看见他将床上的枕头拿了一个放在沙头上。
“你在做什么?”沈砚辰问。
林乐雩边铺着毯子边说:“你睡床,我睡沙发。”
沈砚辰问:“为什么要睡沙发?”
“你早上得开车回立江,睡床舒服点。”林乐雩丝毫没觉得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我还得改设计稿,估计今晚睡不了,在沙发这将就一晚也可以。”
凌晨两点,林乐雩算着时间:“你还能睡两个小时,待会我喊你。”
话落他就感觉视线一暗,手里的毛毯被抽走。
“干什么?”林乐雩被沈砚辰带着起身,他揽着他的腰,将人拖去了床上。
“有床不睡挤沙发,这么喜欢受虐吗。”沈砚辰不顾怀里人的挣扎,他又道:“设计稿明天再改也是一样的。”
“不行啊,明天还有明天的工作。”林乐雩想起身,结果下一瞬沈砚辰就覆了下来,很轻的咬了他的唇。
推攘的力气瞬间消失,林乐雩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脸。
“干,干什么?”紧张下,他说话都结巴了。
沈砚辰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绕着:“再闹亲你了。”
林乐雩懵了一下,脖颈耳根脸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变红。
他用手背捂着眼睛:“你变了。”
沈砚辰变的会说烧话了,他记得他以前不这样的。
“有吗?可能是九年太长,我变了,你也变了。”
林乐雩去捂他的嘴:“你别说了。”
沈砚辰握住他的手,侧卧在旁,他们距离很近,近到只要林乐雩稍微动一动脑袋,就能和他的唇碰上。
“再不睡天亮了。”林乐雩去捂他的眼睛,“别看我。”
沈砚辰没扒开他的手,任由这只手横隔在眼前。
等了会儿,林乐雩听到很平稳的呼吸声,沈砚辰睡着了。
两个晚上都没睡,放松下来他睡的很沉。
林乐雩移动手指摸着他的眉骨,怕会将他弄醒,他只能隔着1mm距离,慢慢描绘。
定的闹钟是三点半,扔在桌上的手机一直响着,林乐雩半眯着眼将搭在自己腰上的手挪开,他准备下床去关闹钟,沈砚辰很轻的喊了他一声。
“林乐雩?”
林乐雩掀被子的手一顿:“嗯?”
沈砚辰迷糊着问:“几点了?”
“三点半,”林乐雩说,“你还可以再睡半小时,四点我喊你。”
林乐雩下床将桌上乱糟糟的设计稿顺手整理放在旁边,他打开电脑继续刷新一轮资料,等到四点准时准点叫人起床。
沈砚辰收拾完,林乐雩送他到酒店的地下停车场,暗着的过道让他们看不清彼此的脸。
“之后你就别从西岩过来了,来回七八个小时,怕你会猝死。”林乐雩在他打开车门时说,“等这边的项目拿到手我就去西岩找你。”
沈砚辰嗓子还有些沙哑,他吃了林乐雩递来的糖:“等多久?什么时候结束?”
林乐雩想了想回道:“最长一个月,我尽量快些。”
沈砚辰没说话,黑暗中只能凭借安全通道上的绿灯勉强看见对方的脸。
他关上车门,在林乐雩诧异的眼神中将人摁进怀里,他低下头吻着他。
不似之前的蜻蜓点水,这次他有些用力,不满足那样轻的触碰。
林乐雩明显还不能适应他猛烈的亲吻,几次咽着唾液,眼中涟漪一片。
腰撞在车身上,林乐雩闷哼一声,腰上覆来一只手替他轻柔着,唇舌的交缠让他只能不断吞咽,一个绵长缱绻的吻令他腿发软,若不是沈砚辰将他摁在怀里,他怕是要跪下身。
分开时唇边挂着的液体被沈砚辰抬手擦去,他望着林乐雩黑不见底的眼睛,说:“我等你来西岩。”
沈砚辰上车走后,林乐雩都没能缓过来,他背部倚靠在停车场的石柱上,唇上被亲的有些麻,还有些疼。
沈砚辰几乎在最后结束时咬了他的唇,咬出血了,他现在都能回味那股淡淡的血腥味。
回到酒店房间,林乐雩盯着卫生间里的镜子,他的脸热的跟个猴屁股似的。
唇角不出所料被咬破皮了。
林乐雩开着水冲洗了个冷水脸,等拿着洗脸巾擦拭时他蓦然发现下巴至脖颈的交接处,有块红点。
他起先还以为这红点是不是被蚊子叮了,直到去了公司,那些谈论的话四起,林乐雩最先还没留意这些,中午吃饭时,不出所料,沈砚辰又给他点了立江有名的私房菜,专程喊跑腿小哥给他送到公司。
林乐雩下去拿饭时,前台打趣道:“小老板,你对象占有欲有些强啊。”
林乐雩看着手机回沈砚辰的微信,没什么表情问:“什么?”
今天站岗的前台是个才毕业不久的小姑娘,刚招进公司不久,她指了指林乐雩脖颈处的红。
意识到她说的什么,林乐雩脸不红心不跳道:“可能是蚊子咬的。”
“这蚊子怕有些毒唉。”前台小姑娘笑着从桌子上拿出一管药膏递给他:“小老板,你试试这个,遮草莓……啊,不是,遮蚊虫叮咬的地方效果很好的。”
林乐雩看了眼她手里的药膏,草莓两个字在他脑里绕了又绕,他没接,道了谢提着外卖回了办公室。
秉承一切不懂问度娘,他百度着自己绕不过来的草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