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来，坐坐。”金风清热情地招呼。
“谢谢。”赵小茅坐下后环顾四周，“记得金先生不喝咖啡，喝茶。”
“好记性。此地没有上档次的茶馆，就约你在咖啡馆见面吧，这里环境还行，清静。”金风清打开折扇，轻轻摇着，“你看要点儿什么？”
“盛情难却，那就来杯卡布奇诺吧。”
给服务员交代完，金风清收起折扇，清了清喉咙。
“嗨，我去售楼处找你，有人悄悄告诉我，你被奸佞陷害，那个经理刘美龄嫉贤妒能，存心算计。又听闻你玉体欠安，赋闲在家。试着打你名片上的电话，这才约到你。”
“唉。”赵小茅摇了摇头。
“气色不错，身体康复得怎么样？”金风清探身问道。
“好，很好。”赵小茅笑着挺挺腰板。
“那我就放心了。”金风清往椅背上一靠，长出了口气，又打开折扇摇起来。“我也是癌症人，前列腺癌。你看我怎么样？”
“真看不出来。”
“我正在内分泌治疗，口服康士德，还要打那个诺雷德针。”
“戈舍瑞林，我也要打那个肚皮针。”
“很痛吧？”金风清问。
“还可以忍受。”赵小茅皱着眉说。
“那么老粗的针头，斜着四十五度插进肚皮，在脂肪和肌肉之间，‘啪’地一声弹出那个缓释药丸，那哪能不疼呢？这内分泌治疗针打得我都快成太监了。眼下咱俩可是同病相怜呢！甭怕，眼巴前的这些个事儿就不叫事儿，往后都会好起来的。这个人生啊，就像股市，起起伏伏，有高就有低，有低就有高。过了这个坎儿，你一定会触底反弹！”
“谢谢金先生。”
“重要的是，绝不能认输，一认输，连回本的机会都没有了。我相信你不会认输。”金风清“啪”地收起折扇，用扇子敲了下手掌心，说道，“好，言归正传。今天请赵小姐过来，金某有一事相求。”
“金先生请讲。”
“我在加拿大的儿女不放心我一人儿过，要把我办到他们那里。也就这几个月的事儿。碧海居小区的那套别墅我会冬天和他们来住住。那十套高层房，租住条件已经具备，家具家电床褥生活用具一应俱全，拎包即住。我想委托你打理出租。不管是长租还是短租，租金打到你的账户，你来核算，年把一清。不计提折旧费，只扣除保洁、物业、水电气费用的成本，利润嘛，对半分。事不多，不影响你做其它事情。活不重，体力活让保洁工做，你只负责管理。虽然钱不多，有收入。再说依你现在的情况，必须要有事儿做才好。”金风清不紧不慢地说完，又说了一句，“你考虑考虑。”
“条件很优惠啊。金先生为什么不自己做呢？”
“不成啊。现在都是网上订房，我是既不会管理网页，也不会网上收费。再者说，交接钥匙、安排保洁工这些事，我在加拿大也干不成嘛。眼望古稀，我现在要当个甩手掌柜，就大材小用，屈尊你当个包租婆。”金风清忽觉失言，拱手作揖，“不好意思，说的不尊重了些。千万别较真儿，别较真儿。”
“没有关系。金先生说的很实际。”赵小茅笑着说，“现在有很多中介和长租公司做这个业务，管理和收租一条龙服务，省心省事。而且据我所知，您得的利润会更高。为什么不找他们呢？”
“这些个公司我也知道，可是交给他们做，有风险。这一，我和租客直接签约，租客要交押金，如果租客开溜没交房租，还有押金可以补偿，对吧？要是通过中介公司和租客签约，公司开溜或倒闭，我找谁要钱？其二，如果公司开溜或倒闭，租客的租期还没有到期，我还不能撵人家，对吧？要想让人家腾房子，我还得倒贴钱给租客退租金和押金。三，公司的账目不会向我公开，收入的多少，我一概不清楚，不能保证我的收益。”
“听金先生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不过，您为什么要来找我做这件事呢？”
“这还用说么？识人不走眼，这一点老夫还是很自信的。只是相见恨晚，要是早点认识你……，不说了，不说了，请你考虑考虑吧。”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要做就做好，我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好这事，不敢马上应承金先生如此重托，而且还要和我先生商量。这样吧，如果我定下来做这个事情，我会先了解出租房屋的政策和规定，拿个运营管理方案，根据市场行情制定不同租期不同房型的价格表，还有网页的建立和维护办法。三天答复吧。”
“好！不自谦地说一下，虽老眼昏花，然慧眼识珠。”金风清拿出了手机，“那就专候玉音。金某虽不是鲁提辖，救不了林教头，以后但凡你有什么难处对我说，一定尽力帮你！来，加个微信吧？”
赵小茅刚走进咖啡馆，就看见金风清坐在那里扬起了手。
“来来来，小茅姑娘。服务员，请来一杯卡布奇诺，少糖。”金风清吩咐完，回过头来说，“果然是三天答复我，看样子决心下定了？”
“金先生请先看看这个。”赵小茅从包里拿出一本打印的文件。
“挺好，挺好。”金风清接过文件，戴上他那黄铜架的水晶眼镜。“方案，价格表，收支核算，网页设计和运行。请问你是学的什么专业？”
“汉语言专业。”看见金风清摇头，赵小茅问，“金先生对这些不满意么？”
“嗨，真想不到，我还以为你是学的营销专业。”金风清伸出拇指，又加上一句，“难怪你房子卖得那么好，真是有心人，下功夫。”
“金先生，过奖了。这是和我先生一起搞的。”
“我那贤侄学的什么专业？”
“摄影。您又摇头吗？”
“这我可要点头了。这网页设计上的照片是他拍的吧，看把小区的环境拍得这么美。繁花似锦，椰影婆娑，就像是热带植物园。曲栏通着凉亭，水中映着楼层。还有碧海蓝天和日落美景。专业范儿，嘿，大手笔。”金风清指点着说，又问，“这些空白是什么？”
“这是出租房间的内景。因为没有拍照片，先空着。”
“嗯，挺好，想得周到。待会儿我把钥匙给你，你们去拍照。”金风清一边看一边点头。
“金先生，关于核算这块儿，我想说明一下。”
“好，你说。”
“按照出租的时间长短分成三种。
“长期租，租户基本是在本地工作的人员，租房时间是一年以上，不用清洗卧具和打扫卫生等费用，水电气费由租户承担，租期相对稳定。我建议租赁合同一签一年，除非市场行情大涨很多，租金一般不变化，以利保持客户源的稳定。
“中期租。租户大多是岛外的退休候鸟老人，从每年的九、十月到来年的四、五月期间来避寒，租房时间三个月到六个月，日常管理费用不大。租金可以分时段计算，按照市场行情，淡季可以低一些，旺季可以高一些。因为这部分租户带的行李多且年纪较大，考虑提供接站接机服务。
“短期租，租户都是假期旅游人员，租期在一天到两周，清洗、保洁、用工和水电气费等成本较高，租金也要根据市场波动，寒假春节期间可能会大幅提高。价虽高，但属于脉冲型，旺期最多也就不到三个月时间。
“这是核算这方面的简单的说明，还会根据情况灵活变更。金先生有什么意见？”赵小茅一口气说完，最后问道。
“我明白了。你考虑得很全面。”金风清想了一下，“只是，中期租如果是半年左右的，就不要细分春节旺季时段的报价了，直接报个平均数吧，免得客户敏感会有其它想法。你看怎么样？”
“行。”赵小茅点头。
“还有，运行方案中，收款方式可以这样：长租，一般都是大户型，要押三付一。中租，要押二付一。短租，预付，一天一结。先小人后君子，合同中要写清楚，如果违约，不能按时交房租，随时中断服务，包括水电气供给。”
“金先生，我们也要考虑租户的难处，长租的大房型一次就要拿出一两万多的押金，也不是说话就办得到的。”
“那好，就长租押二付一，中租押一付一。但是若出现欠租，中断服务必须做到。我会以业主的身份给物业要求，把智能电、水表设置为在没有收到水电费的情况时一个月零三天自动断水断电，给租户说明这一点。这样做，也免得你以后管理有难处。小茅，你的善良，我可以理解。如果是做公益，那就另当别论。我们现在是谈生意做业务，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对不守规矩的人就是要约束，”金风清又加重语气说了一句，“对背信弃义之人就是要制裁！”
“明白您的意思了，我也会做好。”赵小茅收起那些文件，“金先生，那我们之间也要签个协议吗？”
“按说，依咱俩之间的信任度可以不签。但是要记住，你在以后的任何商业活动和交易中，除了诚信还要有法律的保证。”金风清从提包里拿出协议，“你看看有什么意见没有？还可以再商量，再修改。”
赵小茅仔细地看完协议，点点头。
“那就签咯。”金风清扭身招呼，“服务员，来杯清咖。”
“您刚才提到背信弃义，我一直认为，侵犯我的利益的人，我可以原谅他们。”赵小茅签完字放下笔，“但是，侵犯我的尊严的人，我可绝不原谅他们。”
“不。你应该明白，侵犯你的物质利益的人，就是侵犯你尊严的人，因为他们无视你是一个人。更何况有些别有用心的人就是要通过侵犯你的利益来打击你，就是要侵犯你的尊严。纵容坏人就是对好人伤害。纵容邪恶必然反抗美德。——记住，要绝不饶恕！同时，打击坏人也是不让他再去祸害更多的好人。”
赵小茅默不作声地想了一会儿，使劲地点点头。
金风清举起了杯子，赵小茅马上举起自己的杯子，二人碰杯。金风清喝了一口咖啡，微微皱了皱眉，搓搓手，从包里拿出一堆钥匙。
“以后就拜托你了，小茅。”
“请金先生放心。”
“以后就甭叫金先生了吧。”
“那叫什么？金老板？金爷？金大爷？叫金老爷子，您看行不？”
“去掉金字，叫老爷子就挺好。”
两个人开心地大笑。
“老爷子，我有个事不知当问不当问？”赵小茅双手捧着杯子，品了一口咖啡。
“咱爷俩，有话只管敞开了说。”金风清一抬手，“啪”地打开了折扇。
“我大概算了下，您买这十套房的钱如果存在银行里吃利息，也不少，为什么不存银行呢？比出租房省事不是？”
“那我问问你，大学学的什么专业？”
“刚才说了，我学的汉语专业。”
“怎么加入了房地产销售队伍？”
“毕业后考虑父母年纪大了，回到海南，理想的工作不好找。”
“为什么选择房地产？”
“因为当时在海南房地产业是最发达的产业了。”
“那再我问问你，现在全国哪里的房价最高？”金风清又皱着眉头喝了一口咖啡，然后问道。
“当然是北上广深了，还有就是杭州和苏州。”赵小茅不假思索地说。
“为什么？”
“经济最发达，人才最集中，收入最高，刚需最强。当然也有投资炒作的因素。”
“下一个最有发展前景、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是哪里？”
“二零一八年，国家决定成立海南自贸区，建设全面深化改革开放试验区、国家生态文明试验区、国际旅游消费中心和国家重大战略服务保障区，实行更加积极主动的开放战略，加快构建开放型经济新体制，在全岛实施，并给以各项优惠政策，计划引进百万人才。”赵小茅一口气背下来。
“哎哟嗨，背得挺溜。”
“业务培训必背内容。”
“好。我再问你，为什么大陆人喜欢来海南买房？“
“海南岛是我国唯一的热带岛屿，气候温暖，牛岭至乐东一线以南，冬天可以避寒，夏天可以避暑。空气清新，没有污染，空气质量和负氧离子含量在全国排名第一。天然食品多，热带水果多，新鲜海产品多。有优美的海洋风光和热带风光，还有丰富的旅游资源。这也是培训内容，我说的是简略版。”赵小茅说完就笑了。
“海南的常住人口？”
“二零一九年末，海南省常住人口九百四十四万人,其中城镇常住五百五十九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