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留之地。要不是我,老兄你可就着了渣女的道了。我这可是第二次救你了。”
刘美龄换好衣服过来。
林敬宗拉着刘美龄的手坐下。
“美龄呀,换个衣服要这么长的时间吗?”
“啊,我刚刚叫快递公司来人发了个快递。” 刘美龄支支吾吾地回答,“爹地,为什么在院子里说话呀,天这么闷,您不热?”刘美龄关心地问道。
“空调房呆久了不舒服。”林敬宗笑笑坐下,“美龄啊,你怎么不接电话啊?”
“爹地,刚才不是说了吗,我的手机没有电了。” 刘美龄话题一转,“有什么急事吗?这么急,非要今天说不可吗?还专门让我哥抓我。”
“我想问问,明天就要开股东大会了,你现在也是名义上的股东了,也有表决权投票选举董事了,你准备怎么投票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首先投父亲大人您的票了。然后才考虑其他人呢。”刘美龄轻松地说。
“好。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节外生枝。” 林敬宗点点头,郑重地说。
“爹地,怎么觉得您现在对我老是这么不信任呢。”刘美龄笑嘻嘻地撒娇。
“怎么这么说呢?”
“要我辞去总监职务,这还不够么?”
“美龄啊,你的这总监职位是怎么来的,你心里不明白吗?”
“我当然明白,这总监职位是我辛辛苦苦干出来,是我的靓丽的业绩换来的!。”刘美龄做汇报一样开始陈述,“我当上项目销售经理以后,建立了人员的竞争机制,制定了业务提成的新的计算办法,完善了销售人员结构,引进了分销公司的代理人制度,极大地降低了销售成本,加快了资金回笼的速度。我重塑了公司销售业务的企业文化,整治了不良风气,树立了销售人员的新形象,提高了销售人员的素质。自我上任一来,一改销售工作过去的那种陈腐、守旧的死气沉沉的局面,业绩达到了从未有过的高度,创出了第一个日光盘!在我的领导下,百分百地圆满完成了美嘉华招商任务。在踏踏实实做好本职工作以外,我还考虑公司的发展大计,在公司的董事会上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为公司提高产品售价而增加利润做出了贡献,策划了公司解决资金困难的方案,还有提出了公司资金运用的新盈利模式。这些说明什么,说明我不够销售总监的资格吗?”
“你的业绩是有目共睹的,但是你工作中的失误也是明显的和严重的。而且你的有些办法没有经过批准,只能自己承担责任。”
“哪些没有经过批准?”刘美龄不服气地问。
“比如你提出的末位淘汰制,就没有请示上报得到批准。我问你,哪个地方不存在末位,哪个时候没有末位?一时的业绩差点就踢开,不合理嘛。”
“慈不掌兵,善不经商,企业不养闲人。再说我还没有一点管理自主权了?”
“你就不能换位思考一下?”林敬宗摇摇头,接着说,“你在基层当置业顾问时,也曾经处在过末位。要是按照你的办法,你是不是早就被淘汰了?”
“这——”刘美龄一时语塞,想了想又辩解道,“那些维权闹事到法院起诉的也要我负责吗?分销公司的过分宣传出了错,引进分销公司可是公司批准的呀。”
“你说说,应该谁负责?对那些肆意夸大的虚假宣传,欺骗客户的行为,应该是谁把关、谁发现、谁管理?”
“有合同在,一切交易按照合同,一切经济纠纷按照合同来解决。这个没有什么可说的。”
“是吗?我们公司的法务说,根据其它类似的起诉房地产公司的诉讼案子的判决先例来看,法院认为,虽然有合同在先,但是温泉入户和临窗看海这类虚假承诺属于欺诈行为,是参与提高商品价格的因素,形成了商品价格的虚高,因此法院都是判被告做出经济赔偿或赔付购房全款加应得利息退房,我们同样也是胜诉无望,公司难免要承担金钱赔偿和商业信誉的损失。这样一来,你的日光盘业绩就有很大的水分了。还有,开盘当日的所谓的低价优惠房,经有关部门查实,纯属子虚乌有,涉嫌商业欺诈,要对我们追责并罚款。”
“这都是销售人员一个叫罗娇干的,我并不知道。”
“嗯?”林敬宗逼视着刘美龄,“你觉得我应该相信吗?”
“你都能相信别人,就不能相信你女儿吗,爹地?”
“还有,嘉美华的招商,中心广场那块的儿童乐园,竟然不顾空间大小,随意增加招商客户的数量,结果造成拥挤,小火车和卡通电动车碰撞,出了不止一次的事故。对商户的经营资格不审查,以至于充气城堡爆炸,旋转秋千跌落。这些对公司都造成了经济的损失和信誉的损害。”
“这可都是赵小茅干的,和我有什么关系?”刘美龄气狠狠地顶嘴说。
“我都查对了,你借着赵小茅打开的招商局面,随意增加的这些项目都是赵小茅去职后加进来的。赵小茅走之前还写了招商的工作总结,说得清清楚楚。你这个销售总监不知道吗?”
“这也只能说明是工作疏忽,并不一定非要我辞职不可吧。”
“更严重的是,现在有人写举报信到董事会,内容是你在与分销公司和广告公司的业务往来中有损害公司利益的非法行为。”
“什么非法行为?”
“当然是经济侵占,危害公司利益。”
“栽赃陷害,血口喷人!”刘美龄猛地站起来,愤愤地说。
“内容很具体、很翔实,写信人应该是参与其中的局内人。”林敬宗闭着眼,不紧不慢地说。
“是谁,到底是谁?”
“不是实名举报,匿名。”林林敬宗睁开了眼睛。
“匿名?非法的,那就不足为信。”
“匿名举报,并不非法。你怎么这么糊涂?如果是实名,那就必须要立刻启动调查程序,正面回应举报人。匿名,还可以缓一缓,拖一拖,看一看,懂吗?”
“那,我辞了职,不是坐实了举报内容?”
“辞职,是以工作问题的名义,这无可非议啊。我们可以观察情况的变化,了解是哪方面的问题,是哪些人的行为。我说美龄啊,你能不能眼光放得远一点,格局大一些?暂时离职,是为了保护你,是以退为进,你还不明白吗?你还年轻,进退沉浮都是历练嘛。”
“爹地,听您的意思,也是认为我有违法之嫌了。”
“处在花钱的工作岗位上,瓜田李下,别人都盯着你,还是要注意约束自己,要处处事事遵守法律法规。你为那些没有购房资格的人造假,这就已经是不遵守法律法规了吧?”
“遵守法律法规?爹地,公司能拿到这么多、这么好的湾区土地,私底下没有一点违法的动作,可能吗?”
“你想错了。想当年海南房地产危机,那真是境况惨烈啊,建到一半的别墅成了野狗的窝,只有框架的楼房成了海鸟的栖息地,大片的烂尾楼和闲置地,最后把海南银行都拖垮了。这湾区的土地,就是好几家房地产公司停工的烂尾楼和抛弃的闲置地。你外公下定了决心转行转产,不再在大陆做鞋子,把工厂卖了,要来海南抄房地产的底,经过考察,看中了这里。我用了很长的时间,一家一家地和地主、债主、地方政府和银行谈判,搞价、还债、收买,费了很大的功夫,好不容易才把那些零零散散的地块整合在一起连成一片。”
“哼哼,我才不信。”刘美龄眼睛看着远处,气哼哼地说。
“当然,如果说没有一点儿权力的影子,也不可能,也不现实,毕竟这是在中国,也就是那么回事吧。”
“那,从外面引进害虫,毁掉海边的防护林带,占地,有这事吧?这是遵守法律吗?”刘美龄一点不让步,继续咄咄逼人地发问。
林敬宗听了这话,愣了愣神,然后使劲拍了下石桌子,猛地站起来,用颤抖的手指着刘美龄。
刘美龄吓得站起来,退后到椅子背后躲避。
“你,你!”林敬宗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爹地,你吓着我了,从来没见过你对我发这么大的火。”
“美龄啊,这可不敢乱说啊!”林敬宗坐下来,努力平复自己,缓了缓口气,“这可是关系到广厦和我的命运的大事啊。”
“好的爹地,我记住了,记住了,以后绝不再说这事了。”
“记住了就好。我四十多岁才有了你,把你当成掌上明珠,你哥哥读书少,性格莽撞又有些贪玩,我本来是指望你的。把你送到美国留学,还把我名下的股份分给了你一部分,让你享受分红,让你参与公司管理。先安排你从基层开始锻炼,一步一步地提拔你,为接班做准备。开局你开得很好,可后来你的有些做法就让我失望。你可不能急功近利,为所欲为,任性胡来,你要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好好地干哪! 我老了,干不动了,我还要最后再带你们一程,看着你们接班,我可不希望广厦最后让外人来掌舵,白费了我一生的心血!你要争气呀!”
“爹地放心,我听您的话,我一定好好干,不辜负您一生的心血的。”
刘美龄毕恭毕敬地低头说着,偷偷地抬眼看了一下林敬宗。
“你还是听我的话,先辞职,避一避风头,到国外再镀一层金,等待时机复出。”
“必须辞职吗?”
“不辞不行啊,必须辞职!”林敬宗严肃地说,接着又带着威胁的语气加了一句,“你不辞,还等着免职吗?”
“好吧,等开完股东大会我就辞去一切职务。” 刘美龄咬咬牙,把头扭向一边。
“还有,现在你要答应我,明天股东大会必须投我的票,不能不投我的票。”林敬宗站起来厉声说,“我重复一遍,投我的票,必须做到!”
“嗯,我答应。”
“从现在起,哪里都不要去,不要出家门,就在家等着我。”
“知道了。”
刘美龄掏出香烟,用打火机“当”地一声点燃,不顾林敬宗不满和阻止的眼光,猛吸了一口,满不在乎地仰着头,吐着一个又一个烟圈儿。
林敬宗看着烟雾后面刘美龄模糊不清的脸,微微地摇摇头,又点点头。
一阵风吹过来,吹散了刘美龄脸前的烟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