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香炉中的烟燃尽,我的师傅危不语再次点燃一根香说道:“第三柱香!如若池逸虞还未出现,则当弃权论!到时候将由我的大弟子秦槐枫,继承我的衣钵,接管危星酒楼!”
此话一出,同来观战的众人纷纷议论道:“还算这家伙有点良心!以这样的方式来处理,我尊敬他为一条汉子!”
“什么呀,我看也不尽然,秦师兄入门比他早,厨艺也比他强。我听说啊,逸虞师弟同秦师兄私底下比厨,是一次也没赢过!所以索性不来丢人,还赚一个谦让的美名!”
“对对对,肯定是这样,本来这次比试他信心满满,但在得知秦师兄要参加,就慌了阵脚。我亲眼看到了,他每天夜里都偷摸着跑出去,不知在干些什么,第二天一早浑身泥土的跑回来。你们说他是不是怕输怕魔怔了,昨天估计就是夜里跑丢了,所以回不来!”
“没错没错,我也听到了,前几天他在丁字号厨房里面乱砸一通,一直大喊着:‘赢不了!这样肯定赢不了!’那哪里是在试菜啊!明明是在给厨房装修!”
随后就是众人的一番哄堂大笑。
而就在这群嘲笑我的人的不远处,师门的最小师弟,生气地握紧双拳,睁大着眼睛瞪着他们。
“不会的,逸虞师兄对待厨艺是打心眼里喜欢,每一道菜都会精心准备,力求让吃到的人都感到幸福!他才不会放弃这次机会呢?更不可能是你们说得那样!”小师弟怒吼道。
正在嬉笑的众人闻言,将目光都投到小师弟身上,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我还在想是谁会为逸虞师弟说话,原来是我们厨艺最差的小师弟啊!”
另有一人附和道:“哎,师兄可别这么说,师傅可夸我们小师弟的天赋远超众人哦!只可惜眼睛长歪了,明明有那么多高手,却喜欢缠着那个疯子。”
随后又是众人的一番大笑。
“你们!”小师弟强压制住内心的怒火,学着刚才那人的语气说道:“说到这个,我可想请问一下师兄们,输给疯子的人应该叫什么。你们说叫疯不如,怎么样?”
这几位听后顿时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将脸扭到一旁。
看他们全部噤声了,小师弟左看看,右瞧瞧,那些人也只好纷纷避开。
小师弟见状得意地说道:“原来各位师兄还是心胸坦荡的嘛,没有找一些‘我大意了’或者‘他一时运气好’之类的借口,值得师弟我学习。好!那我就跟各位心胸宽广的师兄看齐,在这里安安静静地当一个局外人!”
众人闻言也不好再逞口舌之快,各自散开找地方等着香燃尽。
小师弟这才满意地哼着小调离开,来到靠近秦槐枫的休息区。
只见师傅的女儿,自己的师姐危薰儿,正心事重重地望向入口。
小师弟捂着嘴偷笑道:“原来关心逸虞师兄的人在这里啊!嘻嘻,我想到一个好玩的喽。”
小师弟先是来到危薰儿身旁,毕恭毕敬地打招呼:“师姐好!”
危薰儿闻言,转过身扯着一方丝质手帕回礼道:“原来是小师弟啊!你好。”
“方才看师姐想事情想得出神,是不是在想着等下师兄们会做什么好菜呢?”小师弟笑眯眯地说道。
危薰儿用手帕挡着偷笑道:“我的好师弟,你是不是又打上他们所做菜的主意了!我可看到了,这几场比试下来,每每有菜做好,你那哈喇子流得都到地上了,恨不得抢在爹爹之前就尝上一口看看。”
小师弟笑道:“哈哈哈,没有那么夸张了。”
随后小师弟指着入口说道:“逸虞师兄,你来了!”
危薰儿一听,手帕不自觉地从手中脱落,呆呆地站在原地。
倒是危薰儿的贴身丫鬟立马看向入口,并没有见到一个人影,略生气地捡起地上的手帕说道:“好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不好好学做菜,倒是先学会骗人了!”
危薰儿这才回过身,急切地寻找起入口处的人影,可看了一圈场上还是只有秦槐枫,以为是自己眼拙,于是赶忙问道:“小师弟,你说的人在哪?”
贴身丫鬟将手帕递给危薰儿后说道:“小姐,别着急,没事的。”
小师弟见玩笑开得有点大,立马打起了哈哈:“不好意思啊,师姐。我想我刚刚可能是看错了,但没想到师姐这么关心逸虞师兄呐!”
贴身丫鬟白了小师弟一眼:“你个谎话精,哪只眼睛又看到我家小姐关心他了?管好你的嘴,别整天乱说话。”
“好的,好的!”小师弟连连答应道,待贴身丫鬟回过身后,对其做了一个鬼脸。
可贴身丫鬟背后就跟长了眼睛一样,将小师弟抓得个正着,一股怒气直冲天灵盖,没好气地说道:“好啊,你个臭小子,讨打!”
说罢就举起拳头挥向小师弟,吓得他拔腿就跑。
二人就这样围绕在试场周边追逐了起来,不过贴身丫鬟的脚力和耐力,自是比不过小师弟。
一番折腾下来,气不过的贴身丫鬟比向香炉说道:“跑吧!你就跑吧!反正香已烧尽,你最喜欢的师兄还不是输了,现在到你难过了,略略略。”
众人闻言将目光全部汇聚在香炉之上,那香只剩下最后一点火星,随时都要熄灭。
果不其然,一阵微风吹过,将香已燃烧变成灰的小柱吹断,直接将最后一点火星带下,只留下最后一缕青烟飘走了。
危不语轻抚了自己的胡须说道:“哎!都是天意啊!”
遂站起了身,清了清嗓子,大声说道:“各位,香已经……”
“等一下!等一下!”姗姗来迟的我大喊道。
我不敢停下来喘气,使出全力拼命的跑向比赛场地。
终于是在师傅宣布之前赶到了台前,我喘着粗气,努力地张开嘴想要解释,奈何还未缓过来,一时说不出话来。
我看到场边的水缸,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舀起一瓢水狂饮了起来。
之前说闲话地师兄弟们,隔着围栏假意的同情道:“哎呀,逸虞师弟你跑哪去了?香刚刚烧尽了,按照规矩你已经输了,真是可惜啊!”
闻言我赶忙瞥向香炉,见还有一缕残烟飘出,于是我快步来到师傅面前跪了下去:“师傅,弟子来迟了,请师傅恕罪!不过香炉中还有青烟,我并没有超时,恳请师傅允许我和大师兄进行比赛。”
师傅未回答,倒是围观之中有人迫不及待地说道:“啧啧啧!脸皮真厚,那明明是香烧到香线木头后,所留下的余烟,居然还说没超时。”
一旁的小师弟踩着护栏呵斥道:“你放屁!那是不是从香线上发出来的,怎么就不算了!我看你就是自己输给逸虞师兄了,也不想让他赢!”
见场上气氛微妙了起来,师傅立马出声道:“好了!都给老夫住嘴,老夫自有评断!”
师傅老人家发言了,场上顿时鸦雀无声,都静悄悄地等着后面的话。
“师傅,弟子有话说。”秦槐枫拱手说道。
我扭头看向大师兄,内心不免打起小鼓:师傅平时最喜欢听大师兄的话了,拜托可不要说让我弃权啊!
师傅将手背到身后回道:“你要说什么!”
只听秦槐枫说道:“香是烧尽了……”
话虽还未说完,听到这五个字,我犹如被晴天霹雳击中,暗想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哎呀,师傅你可千万不要听进去了。
秦槐枫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本来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展示这段时间来的收获,看看自己有没有进步。所以弟子斗胆,请师傅准许我同师弟比一场。”
我不可思议的看向秦槐枫:这家伙居然帮我说话?我们不是对手吗?很好,希望你能保持自信,来跟我好好比上一场。
师傅闻言沉思了片刻,说道:“不错,为师常说比试并不是一定要分输赢,重要的是通过对抗,发现自身的不足,学习他人的长处,大家一起相互砥砺、共同进步。枫儿,你有将为师的话听进去,如果老夫还拘泥于,通过评判这和厨艺无关之事,来武断的分出胜负,确实不太好!那么,你们二人就做出你们至今最为满意的鱼料理吧!”
秦槐枫感谢道:“多谢师傅!”
我内心大喜:这是同意我继续比赛了吧!不愧是大师兄,我敬重你!
随后也跟着谢道:“多谢师傅!”
我这才起身,余光扫过看台,见到了师妹的身影,我很高兴地举起鱼笼,轻轻拍了拍示意我准备的很充分。
可师妹还是一脸愁容的看向试场,我很想跑过去跟她说,不用担心我!
不过见大师兄已经在灶台前准备了起来,我只好拍了拍自己的胸脯,示意自己一定会赢的,便赶忙跑到我的灶台前,做起了准备。
而师傅则是命人拿出一根粗烟,将其点燃插入香炉后,敲响了一旁的铜锣。
这震耳的铜锣宣告了比赛的开始,我没有很着急地进行,而是闭上了双眼,将我要做的菜先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