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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鴸鸟琴篇(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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圆月高挂,太平县中村边临溪的一处院子,院子里有三四间屋子,最靠近溪水的那间屋子中,一个男子一手提着酒坛,一手将面前空白的画卷一展,提起笔便要落下,忽然屋外一道亮光,男子回头看去,紧接着一道雷声响起,男子放下了笔,提着酒坛喝了一口,东倒西歪地走向门口,看着远处天空中还挂着一道亮光。

一阵冷风吹起,男子裹了裹衣服,也清醒了几分,见远处一个道士打扮的男子提着一把桃木剑从小溪旁跑过,男子喊道:“道友!这天怕是要下大雨!进来躲躲吧!”

道士听见后停住了脚步,只看了这边一眼,又继续沿着小溪跑了,男子也没再挽留,只看了看天,又提着酒回到了屋内,他关上了门,回到了桌旁,见桌上的画卷掉到了地上,许是刚刚的风吹掉了,他随手捡起了画卷,刚刚还空白画卷上忽然出现了一幅美人图。

男子一愣,用力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再看去,美人图依旧在,画中青衣美人像是受了伤,奄奄一息地伏在一侧,只露半张脸来,男子满眼疑惑,但困意忽然涌了上来,他坐到地上靠着桌旁就睡下了。

被他丢在桌上的画忽然动了动,最后还是安静了下来。

屋外大雨倾盆而下,屋内男子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一个青衣女子朝他求救,男子想要去拉她却怎么也拉不住她,一夜过后,屋外的阳光照进了屋内,也照亮了屋中各处,屋中挂了许多山水画卷,还有好几张琴放在一侧。

男子缓缓醒来,有了几分清醒后,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坛便笑了笑,起身将酒坛放下,才活动了下四肢,他揉了揉脑袋,忽然一愣,眼前正是那幅美人图,他拿起画卷又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原来昨夜不是幻觉,这女子……”

画中的青衣女子很像昨夜梦中的那个女子,只是梦里那女子一直看不清脸,男子再要仔细去看,忽然屋外传来呼唤,“三郎!三郎!可是还没起?”

男子一听便放下了手中的画卷,整理了衣冠,才出了屋,往院子前方走去,站在院外的是一个比‘三郎’年纪稍大些的男子,‘三郎’赶忙上前给他开了门,“让张兄久等了!”

‘张兄’抱着一个大包裹笑了笑,“我倒没有等太久,只怕是你等得太久了!”

说着‘张兄’拍了拍怀中的大包裹,“我正是怕你等不及,因此赶忙给你送来了!这次真的是极品,怕是这世间再难寻到这样的!”

‘三郎’一听,便明白了他在说什么,忙邀请对方进屋,又要去端茶时,‘张兄’拉住了他,“茶倒不急,不如你先看看这个?”

‘三郎’听后便停下了,看着那人打开了包裹,一张漆黑的五弦琴亮了出来,琴身较寻常的七弦琴略小一些,上面雕刻着一只正欲高飞的鹏鸟,‘三郎’一见此琴,两眼的欣喜更是藏不住,他抬手摸了琴身,又试了一试,“妙!着实是极品!”

‘张兄’笑了笑,“我知道你喜欢收古琴,往日里给你送来的都不如这个,虽说我是做生意的,但和琴相处久了,也想看着从我手中出去的琴到一个真正喜爱它们的人手中。”

‘三郎’闻声回头笑道:“多谢张兄记挂着小弟!这琴……”

‘张兄’挥了挥手,打断了‘三郎’的话,“这银子啊!你看着给就是,我知道你懂琴,也和你做了这么多交易,明白你的为人!”

‘三郎’忙作了个揖,“多谢张兄!”

‘张兄’又坐了一会,和‘三郎’聊了一些家常,便要起身离开了,‘三郎’拿了一大包银子推到他手中,‘张兄’推辞道:“这太多了!”

‘三郎’又推了回去,“总是劳烦张兄,这是应该的!”

‘张兄’又推了推,“犬子受赵琴师照顾,如今进了宫,为天子奏乐,是我该多谢你!”

‘三郎’闻言只是一笑,“家兄是家兄,我是我,我既受张兄照顾,自然不能怠慢了你!”

‘张兄’见状便又说了几句,笑着收下离开了。

‘三郎’新得了琴,心中很是欣喜,便将琴放好,抬手抚琴,琴声清透空灵,一曲毕,‘三郎’越发觉得喜爱,邀请了好友一道品琴,一时便忘了那幅画卷,就这样过了几日,他总是做着同一个梦,梦中有一女子向他求救,但他始终抓不住那人,日渐西垂,‘三郎’看着小溪对面的半轮夕阳,思量起来这个梦,便又拿出了琴来,轻抚了一曲。

忽然一旁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这是什么?声音很好听!”

‘三郎’猛地回头看去,见那夜那幅美人图居然自己飘了过来,画中的青衣女子不再伏着,而是站立了起来,‘三郎’抱着琴后退了好几步,“你……你是什么?”

画卷中的女子动了动,“我?我是幽都的一只青狐,她们都叫我真真,这几日我听旁人都叫你三郎,三郎是你的名字吗?你……你是在怕我吗?”

‘三郎’盯着那画卷中的女子,这声音很像夜里梦中求救的那女子,他定了定心神,才朝画卷作了个揖,“在下赵颜,家中排行第三,因此熟识的好友都叫我三郎!”

“赵……颜……”真真重复了一遍,又问道:“那屋中的字画都是你所作吗?”

赵颜点了点头,“姑娘可是对那字画感兴趣?”

“是啊!”

画卷随着女子说话的声音飘近了一些,赵颜忙又后退了一步,画卷像是看见了他后退,停在了原地,画中女子神情变得低落,“你还是怕我是吗?自从我出了幽都,遇见的人似乎都怕我,但我真的只是想来看看!”

“看看?”赵颜缓缓上前一步,“看什么?”

“看看人间是什么样子的!”

“这些你们……幽都都没有吗?”

“幽都只有一片荒芜,我从记事起便只会修炼,但人间就有很多吃的玩的,还有都有各种奇怪的味道和……声音。”

赵颜似乎渐渐放松了下来,问道:“那你的父母呢?”

画中女子双眸又变得充满疑惑,“父母?”

赵颜点了点头,真真说道:“我们幽都没有父母,我也不知我是从哪来的,反正就这么出现了。”

真真说完后,又好奇地问道:“你呢?怎么不见他们啊?”

赵颜渐渐放下心来,“我自小不学无术,比不得我那两个哥哥,又因喜爱玩弄这乐器,因此和父母常有争执,最后索性寻了处清净的地方专心玩乐,也省得在他们面前惹他们操心!”

真真听后,又问道:“就是你刚刚弹的那个吗?我这几日听他们说是叫琴?”

赵颜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古琴,笑着向真真解释道:“这确实叫琴,不过是把古琴。”

“古琴?”

赵颜见她似乎很感兴趣,便道:“若是你想知道如何弹琴,我可以教你!”

“真的吗?”

赵颜点了点头,真真又问道:“你……不怕我了?”

赵颜道:“我也不知,只是我觉得你若要害我,这几日有的是机会,但你都没有,我就权当你是好……好妖。”

画中女子笑了。

赵颜又问道:“这几日我常做一个梦,梦中一个女子向我求救,那女子是你吗?你是受伤了吗?”

画中女子垂眸,“我也不知,我被一个捉妖师打回了原形,因此只能借你的画卷藏身,重新修炼成人,可能是我没能控制住灵力,你又离我太近了才会如此。”

赵颜忽然想起那夜从小溪旁跑过的道士,他又看了看画中的女子,思量了片刻才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安心在画卷中养伤,我教你如何弹奏这些乐器。”

真真一听,便开心道:“真的吗?”

赵颜点了点头,画卷便在空中转了几个圈,赵颜乍一看还是吓了一跳,但从真真的笑声中感受到了她的开心,便也看着画卷笑了笑。

自那以后,赵颜常在院中同画卷聊起琴,也常带着画卷出门会友,好友都十分好奇这画卷,赵颜只笑笑便不给旁人触碰,又带着画卷走了许多山水、集市。

就这样过了六年,一日院子外忽然来了三位妇人和一群侍女小厮,赵颜前去开了门,并毕恭毕敬地将人请进了屋。

真真在后院的屋中醒来,没像往日一般睁眼就看见赵颜,只听见前厅有人说话的声音,想来又是哪位好友,真真便施法让画卷飞到了厅外的屋檐下,因她记得赵颜说过不得让画卷飘在空中被外人看见,所以只在屋檐下停下了。

真真朝厅中看去,见三位衣着华丽的妇人起身正欲往外走,一群侍女小厮围着她们,赵颜扶着其中一个年纪稍大者,那妇人按着赵颜的手又说了一句,“三郎,五年前你说再等等,但如今你已到而立之年了,还要再等吗?你究竟在等什么?”

一旁的妇人接道:“是啊!叔叔,二嫂见过那位汪家的二小姐,她既生得水灵,又四艺兼通,不正合了叔叔这些爱好?叔叔何不先见一见汪二小姐?”

赵颜只低头道:“多谢嫂嫂们挂心!只是我不愿耽误旁人!”

妇人还要再说,赵颜打断道:“三郎不在母亲身旁,幸好有两位嫂嫂在,三郎也可放心了!”

赵颜搀扶着的妇人一听,叹了口气便抽回了手,一行人就这样离开了,赵颜站在院外的门口看着一行人慢慢走远,直到消失不见,赵颜也依旧没有动,只停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真真带着画卷飘到了他身旁,问道:“你怎么了?”

赵颜这才回头看向真真,沉默了许久,赵颜才开口道:“要到何时你才能从画中出来呢?”

真真道:“我也不知,怕是要个两三百年!”

赵颜抬手想要触碰画卷,可手在半空中却停下了,又是一阵沉默,赵颜才进了屋关上了院门,真真不解,正要问时,就见赵颜转身看向画卷,“既如此,不如我们去游历山水吧?你之前常说想去看看人间,趁我……我还能陪你去,我们今日便出发吧!”

真真还未反应过来,赵颜便一边说话一边往屋内走,“我们先去南边,南边暖和,有各种奇珍异草,然后再去……”

真真看着赵颜的背影,不知为何觉得心口有些闷,心中忽然只有一个念头,那便是要尽快修炼成人,她来不及多想这是因为什么,便被赵颜带着离开了太平县。

赵颜买了一匹马,带了些常用的衣物,背着那张古琴和真真藏身的画卷就出门了,两人一同游历了人间各处,直到六十年后,赵颜才带着琴和画卷回到了太平县。

又一次推开了那扇院门,院中并未像想象中那般杂草丛生,只是各处还是有些灰尘,赵颜回到屋内,将书案擦干净了才将画卷和琴放下,满头白发的他有些累,但在一旁坐了坐就开始收拾屋子,一旁的画卷自己展开了,一直围在他身侧,赵颜干一会活便休息一下,忙了小半个月,终于把院子都收拾好了。

这日他背着画卷出了门,去集市上买了三牲、时令果品、纸钱香烛,所到的店铺都是往年常去的,但店铺的主人都换成了他并不熟识的人,年老的赵颜有些背不动这些,便雇了辆驴车,驴车一路跑到了一处小山外,经过幽静的小道,赵颜下了车,画卷探了探头,见四处无人,便飞了出来。

赵辟拿着三牲、时令果品摆到了六座墓碑前,墓前后都很干净,少有杂草,看来是常有人打理,他在中间的两座墓前跪下,烧起了纸钱香烛,画卷在他身后看着,避开了火星,赵颜在此处坐到了傍晚,才坐上驴车,和画卷有说有笑地回了家。

刚到家,赵颜就看见了院外站着几个人,他并不认识,但那几人见他是往这院里来的便都笑了,上前齐声道:“三叔!”

赵颜这才知道,原来院子一直是这几个后辈照看,他们的父母让他们每月都来打扫一次,今日正好前来打扫就看见了院中有人住的痕迹,知道了赵颜回来了。

赵颜笑着接待了他们,自那以后他们常来照顾赵颜,又想安排小厮住下照顾他的起居,又要接赵颜回赵府,赵颜一一拒绝了,只一人住在小院,就这样又过了十年。

这一日,月如圆盘,赵颜坐到了后院临溪的那间屋子外,看着对面的小溪,赵颜忽然笑了。

一旁悬在空中的画卷问道:“你笑什么?”

赵颜道:“我想起了你来的那一晚,那一夜也是这样一个月圆之夜。”

画卷笑了笑,“那夜下了大雨,没有月亮。”

赵颜脸上挂着笑意,“是吗?你看我这记性,越来越差了!”

画卷缓缓躺在了赵颜怀中,两人像是一同看着圆月,安静了许久,赵颜才又开口道:“看来……我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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