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典型恋爱向,标题不代表感情线,只是标注主要人物
*皮法感情线预警
因为小了一岁的缘故,加迪尔大部分时候不会被媒体算在“拉玛西亚87三杰”里面。但实际上他确实和这三个人关系挺好的,他们四个可以被看成是一个友谊紧密的小团体,最起码加迪尔是这么认为的。但是除了他以外每个人似乎都有不同的意见。皮克和法布雷加斯对于彼此来说显然要更特别,而梅西则是从头到尾都觉得他更局外人——另外三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加泰罗尼亚人。唯一能让他感受到自己和加迪尔灵魂更靠近的细节,是加迪尔的家境也不富裕,而且也和他一样是都过了十岁才从别的学校转到拉玛西亚来的。在这之前他家里连青训的这点花费都舍不得付,直到俱乐部在球探的强烈推荐下免掉了他的住宿学杂费,还补贴了点奖金。
所以这个看起来是小团体的四人组合其实在剩下三个人心里都是裂成泾渭分明两半的,一边是皮克和法布雷加斯,另一边是加迪尔和梅西。加迪尔不这么想倒不是因为他迟钝到发现不了,而是因为他是个心很宽,不把小事往心里放的人。这里这个小事的定义是生死以外的所有事。俗话说三岁看小七岁看老,加迪尔确实是在刚上小学的时候就展现出了自己那独成一派的宽容和松弛的老爷爷气质,每天在情绪快速变化的小孩子中莫名淡定。面对压力、失败、穷困家境、垃圾父母以及复杂的人际关系都很豁达,很看得开。大部分人想要获得这种心境只能靠着艰苦的俗世修行,他倒是生下来就少走了几十年弯路。这种松弛感让他在球队里的位置一路向后移,因为教练们普遍觉得他斗争心不够强——直到挪动到门将的位置上为止。
总算对味喽!
小小年纪,不急不躁能抗压,身体素质好,还有相当漂亮的出球功力,真是天生的门神苗子——可惜矮了点。大人们的评价很一致。加迪尔在饮食上得到了额外的优待,为了补充蛋白质,他盘子里的肉总是比别人多,这让同龄人经常感到一种无法去申诉、但又确实在意的不公平。倒不是大家馋这两口吃的,而是敏感于这种明目张胆理直气壮的偏爱。不够拼搏热血的加迪尔偏偏是天赋出众的,平淡地训练也稳稳有个位置,时常还能得到夸奖,吃饭都有教练替他操心,就像来自阿根廷的穷鬼小矮子一样。这种残酷的现实足以让很多小心眼的加泰男泪洒被窝,不懂上帝怎么这么残忍,要把足球魔法赐给根本“不配”的人。
加迪尔无意辩解自己其实训练比赛很认真很专心,毕竟被人误会也是小事,他不在乎。天赋和成绩像是天然的标签,会自动地把同一类的人贴在一起。从在场上接到皮克忽然给他来的一脚回传开始,他就自然到像是呼吸般在一吸一吐间就进入了这个小团体。团结皮克和法布雷加斯的是竹马竹马深厚的情谊,团结他们四个的不是。让他们自然而然待在一起的是优越性,他们正好从前锋到中场到后卫到门将组了一套中轴线。这套中轴线的阵容对于他们的对手来说有点豪华过头,经常哭着被进20个球,自己却被加迪尔扑到绝望,一个都进不了。青春期男生的群体真的很像狗群,在欢笑皮闹的外壳下,流动着默默形成的、模糊却也泾渭分明的等级。
在他们的小团体内部微妙的等级也一直存在着。说等级有点用词过度,准确来讲应该是强弱关系。皮克一直很爱逗弄梅西和加迪尔玩,尽管他也很爱保护他们,为他们出头。这是一种介于柔软亲昵和恶意霸凌之间的心理,就好像大狗爱仗着绝对的力量优势去叼小狗的毛一样,没有真想攻击的坏心,但也不够尊重。法布雷加斯会带着头疼和溺爱去半推半就地阻止,以防皮克太过火改变游戏性质,皮克总是会听他话的。他天生不像皮克天生就爱满肚子倒腾坏水,对梅西和加迪尔这种“可怜男孩”有种淳朴善良的同情,有些时候甚至可以说成是怜爱——但他毕竟是个普通的男生而不是大圣人,所以这怜爱的份量与他对皮克的偏爱是完全不能比的。
他的善良行为很多时候有种难以描述的青春期少男少女打情骂俏感,反而越发明确地在他和皮克两人与全世界之间划出沟壑来。这种沟壑并没有随着他们一起长大到十五六岁而变得浅淡,反而越来越深。青春期同性朋友之间的友情有时真的很像一种爱情代餐,或者说恋爱排练。女孩们会刻意地去寻找“世界上只有我们俩最好”的甜蜜感,写信抄歌词买一样的衣服吃醋做关于一生的约定,男生其实也一样。在这么小的年纪人就已经懂得被另一个人坚定地选择和偏爱着是一种值得追求和炫耀的幸福了,于是出于本能或模仿的意愿,更努力地维系着这种特殊感。
让梅西这么敏感的人感受不到这些东西是不现实的,但痛苦在于年幼的他不知道该如何判断和描述在看起来很和谐的关系中到底是哪里有细小到连他自己都看不清的缝隙,哪里忽然就会让他感到不安与局促,于是只能选择压抑和遗忘自己的不自在。他选择了默默接受,把不懂的地方理解为是自己太内向或太土鳖,不懂怎么和有钱家庭长大的加泰男孩交朋友,就像他听不懂游戏机的型号和电影主角的绰号一样。反正只要回到球场上的时候,他会专注到完全忘记这些事情,享受胜利带来的纯粹的安全感和获得感。皮克在欺负他时他也会有点迟钝,或者把这种捉弄解读为示好和善意,因为在他的世界里一个人是不会既在球场上怒发冲冠为了他和别人打架,又在场下故意对他使坏的。他的纯粹让他天生无法理解皮克这样的人,在未来漫长的岁月里,这会让他心碎很多次。
加迪尔和梅西的状态不一样,皮克和法布雷加斯在他眼里就和别人一样,并没有被任何神秘迷雾笼罩。他们也一样的不完美,一样的有瑕疵,一样的鲜活。加迪尔对这种瑕疵接受良好,就像呼吸一样自然。他也不觉得有亲疏小心思的友谊就不是好的友谊、不是真正的友谊了,他没有这种烈性,也没有完美主义倾向。很多时候友情里出现失衡——皮克在嫉妒法布雷加斯今天一直在和他黏在一起练定位球啊,法布雷加斯表情怪怪地问昨晚上皮克和他单独去散步说了什么啊,或者是梅西因为他没有等他一起吃饭就和另外两个人先走了而有点委屈……这类事情时,他是绝不会不耐烦或觉得不公的,而是做个好好先生把朋友们哄好,即使同样的问题发生在他身上时压根没人会注意到。加迪尔是个需求度很低的朋友,有时候就连皮克这么自我中心的人都会感到一点惊讶,他是不会不好意思的,只是奇怪怎么真的会有好像无欲无求的人存在。
“我有的啊。”加迪尔倒不是这么想的,他懒洋洋地躺在皮克的腿边和他说话,眯着眼睛试图逆着光看他,只能看到毛茸茸的边缘和蓝色眼珠一点幽深的反光,于是干脆闭上了。巴塞罗那的春日实在是美极了,太阳像蜂蜜一样融化在肌肤里,每一个毛孔都在诉说欢欣和甜蜜。加迪尔不是什么都不想要,只是想得很宽容,很宽容平和地与没有那么好、但也没有那么坏的世界相处着。这一会儿他躺在皮克的大腿边被对方拨弄金发玩,心情也还是很好:“我有欲求的啊——比如我喜欢像这样躺着,晒太阳,还有你陪我说话,感觉很自在。这个月给完我爸钱还能剩下一点的话,我还想再吃一个冰淇淋。”
皮克被他寒酸而真诚的心愿给逗笑了,多扯了一缕头发出来,难得豪爽地说:“你不早讲。我请你一天吃一个,吃到我们毕业。”
这可不好,他不想成为皮克的特殊对待对象,那样另外两个人都会很紧张。
“不要,天天吃反而就不喜欢了。”加迪尔懒洋洋地轻声嘟哝。大概是因为心态总是很平和的缘故,他睡眠质量也特别好,这么一会儿太阳一晒就睡着了,无忧无虑的样子,金发闪闪发亮,像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糟糕的家庭和没有着落的未来发愁。他越长大越漂亮了,皮克仔细又新奇地看着他的眉眼和饱满的唇瓣,后知后觉地发现加迪尔这两年抽条得明显。梅西叼着酸奶瓶跟在法布雷加斯后面过来找他们的时候发现皮克在给加迪尔编小辫子,好无聊,但Geri玩得这么开心的话就说明这一定是件有奇怪乐趣的事情吧?他心里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接着他看向了法布雷加斯,等着对方去制止皮克的行为,但今天法布雷加斯的注意力显然不在这个上面。他心事重重地把手里拿着的牛奶分给皮克一盒,然后坐立不安地小声和他说:“等会儿我有事和你说。”
皮克松开加迪尔的头发,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他身上了:“你怎么了?你父母又?……还是哪个女孩又给你扔纸条——”
法布雷加斯少见的没有在皮克揶揄的笑和勾肩搭背里发怒,也没有被对方玩笑下的关心打动。他的状态很奇怪,显得又有点心虚,但又不是那种不好的心虚,而是在压抑什么值得激动的大事。梅西低着头假装没在听他俩说话,专心地梳理加迪尔被弄乱的头发。他知道法布雷加斯反常的原因是什么,知道他要和皮克说什么——半小时前刚进入休息的时候他和法布雷加斯被教练带去办公室,对着梅西教练只是惯常夸了两句,给他看了家里送来的信,然后就和颜悦色地让他去玩了,留着法布雷加斯继续说话。梅西逛完一圈百无聊赖地回去等他的时候不小心听到了一点声音,都怪教练太激动,而拉玛西亚的房子隔音效果就没有好的:
“温格教练要你!这可是天大的……考虑……”
尽管立刻掉头就走,带着砰砰砰的心脏躲进拐角的墙后面,梅西还是被这音信砸得头都晕了。
法布雷加斯显然是在这天晚上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皮克,因为第二天他们就闹了有史以来,最起码是梅西和加迪尔记忆中最大的一次别扭。他们俩吃饭时拒绝和彼此坐在一起,仿佛看一眼对方的脸就能原地爆炸。皮克抓住加迪尔搂着不放,明明是勾肩搭背却整出了锁喉人质的气势,于是还没来得及坐下的梅西被法布雷加斯扯着脖子后面的衣服被拖走了。隔着热闹的人堆,梅西看见加迪尔正在脸色阴沉的皮克的钳制中满脸幸福地往嘴里塞牛排,这一刻他前所未有地羡慕起了对方随遇而安的本事,也前所未有的羡慕起了他还什么都不知道。
法布雷加斯火气下去点之后就开始不好意思了,一边心烦意乱地戳着盘子里的番茄,一边小声和梅西说:“里奥,你听了别生气……阿森纳想要我,温格教练昨天和我通了电话。我还没想好,但现在一线队实在是没位置,过两年我们就成年了……”
“你看我眼睛,塞斯克,我没有生气,我绝不可能生气。”梅西已经把这句话想了一晚上,很真诚、很小声也很温柔地回答,眼睛像是黑葡萄:“我为你感到高兴,高兴极了,只有这种心情。我当然舍不得你离开,可这是好事……所以不管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
法布雷加斯说不出话来了,他抿着嘴,带着松了口气的惊讶和感动抬头望着朋友,眼睛闪亮亮的,但下一秒就因为鼻子酸而又低下了头。他匆忙往嘴里塞了一大口土豆,差点没被噎着,但这好歹帮助他忍住了眼泪。昨晚皮克难以置信的表情和生气的蓝眼睛伴随着月光一起晃动在脑子,像是有人在他眼里撒了盐。
加迪尔是最后一个被告知了这个消息的人。尽管他只比他们小一岁,而且今年身高终于赶上了法布雷加斯的,但另外三个人还是习惯性把他当成弟弟看。他们三个分别告知他这个事时话术各不相同,态度却是很一致的小心翼翼,仿佛生怕把他这个小孩给吓出个好歹来。但他当然不可能惊恐或伤心或接受不了事实,他平静到仿佛只是在听今晚食堂的菜谱,哦了一声就是已阅。这种平静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不是真的受伤过度,法布雷加斯晚上甚至忍耐住了皮克的存在来加迪尔的宿舍敲门把他带了出去,趴在走廊栏杆上小声问他还好吗?
“当然啦。”加迪尔坦荡地说:“我总不可能把你绑在这里嘛。”
法布雷加斯微微笑了起来,终于有心情打趣他两句:“一点都不难过?完蛋了,我们加迪尔是对我一点感情都没有啊。”
“我的感情是我自己的事情。”加迪尔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感受了两下心跳,在法布雷加斯不自在前就松了开来。他和皮克都是金发蓝眼,但比起对方颜色要浅一个度,于是他看起来远没有皮克那么热烈和鲜艳。但这种时刻寡淡会显得无比温柔,温柔到像是和月光会融合在一起,而不是在月亮下燃烧:“你不要担心。”
“加迪尔!你怎么还不进来?别在外面冻着!”皮克隔着门在屋里大声咳嗽。
法布雷加斯还有点迷茫的表情变化了,刚刚他们在聊什么显然不重要了,他只顾着冲房门生气地瞪眼睛,向加迪尔抱怨了一句:“他个烦人精!”
加迪尔知道他没理解,但因为早就预想到他不会理解,所以也没有失望或生气。皮克和法布雷加斯虽然都在和他说话,可其实关注点都在隔着门的彼此身上,他简直是他们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