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晚笙依旧不放弃,这一晚,他又找到了葛忠亭。葛忠亭虽然之前拒绝他,但现在却显得有点奇怪。于晚笙心醉于这一时的美,下手的动作比往日都要轻。
等到天快亮了,葛忠亭穿好衣服离开帐子,与水焉择汇合。“走吧。”
水焉择看了他一眼,道:“现在吗?”
葛忠亭笃定,“就是现在。”城内粮食已尽,很快民众就会自发的开门,而他相信涂心武有经世之才,能力挽狂澜于水火,绝对可以给迟禾一点苦头。
“好吧。”水焉择看了他一眼后,将葛忠亭横抱着飞离这里。葛忠亭看了他一眼后,就知道眼前人绝非普通人,便问:“难道你是仙人不成?”
水焉择看了他一眼,“我是妖。”
“……”
于晚笙醒来后,葛忠亭的所有痕迹都被抹掉了。整个营地里好像都做了同一个梦似的,不见任何熟悉的痕迹。
他写的字迹被扭曲,穿过的衣服和用过的碗都不见踪影,连那把杀过人的刀也丝毫不减卷刃的痕迹,令人不断相信这两个多月的时光真是一场梦。
但于晚笙的心态已经变了,他已经知道有些东西就算再怎么强求也留不住,明明是难得一次的动心,在他人眼里却像路边的尘土一样不值一提。
他不再嫉妒涂心武,因为有些东西没有就是没有,强求也无用。
只是,他还是想念着那人,时过境迁,越回忆越真实。
……
水焉择将葛忠亭带到了西云,他此次跟随葛忠亭加入起义军就是为了不老药,这次为了目的也依然不肯放弃。
西云已经有了驻军,这边还没有收到迟禾打仗的消息,人人安居乐业,勤勤恳恳的在西云的国土上种田。
葛忠亭很想让水焉择把他们都赶走,但水焉择拒绝了。他悄悄的来到后山机关藏匿处,还没有人来过的痕迹。
水焉择问:“这是放长生不老药的地方?”
葛忠亭说:“长生不老药是神仙赐给我们西云的宝物,为了保护它,西云特地准备了三道屏障。”
第一屏障,神武燎章。
第二屏障,机关术。
第三屏障,西云数千万人的血肉之躯。
葛忠亭咬破手指,滴在门上的阴阳石上。不久后,石门洞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进去。
葛忠亭看到门里两侧的机关,微微侧头:“注意安全。”
水焉择应了一声。
大门紧闭,随之而来的是弓箭破风声。水焉择听声而动,左手拦住葛忠亭不让他动作,右手亮起发光的灵力。
灵力流转,在漆黑的机关密室里照亮了两人的脸。水焉择将弓箭打落之后,又用灵力取了远处的火把来,不管不顾的捻决点亮,然后交给了葛忠亭。
葛忠亭拿着火把走在后面,才走了没多少时间,又被水焉择抱起来带飞,密室基本没有风,拿着火把也不会被其他风吹灭。他看着护着自己的人,心思如波动的湖。
而后他又落下了,站在水焉择的身后。“神武在哪?”
葛忠亭回神,“神武燎章只是传说,我也不知道它在哪,长什么模样。”
“好吧。”水焉择继续往前走,葛忠亭跟在他的身后。走着走着,前面有了光。
葛忠亭抬头,看到一枚钱币大小的铁片金光闪闪的浮在高耸入云的柱子上。
旁边还有其他六根柱子,如拥簇将最高的柱子团团围住,这里有很多动物的花纹,描绘出了一种天地合一的奇景。
水焉择动身打算飞起来,但铁片却发出嗡鸣,很快的,一枚红缨枪从斜里刺出,差一点就贯穿了他。
“水焉择!”
“没事。”水焉择落地后,看了他一眼。
葛忠亭急于收回自己的焦急,却被他抓着飞到了高处,接二连三的武器擦着他的身体而过,而他看着水焉择。
燎章轻而易举的到手,发出不甘的嗡鸣。葛忠亭抓着它,它便安静。
水焉择带着他落地,看到突然平静下来的神武,道:“看来你们西云对它有恩,它很记恩。”
葛忠亭低头,将自己的血滴在神武的身上。“现在不需要了。”
“……”
出口在最顶上,拿了神武之后,水焉择将葛忠亭横抱起来,带出了密室。
出来的时候,太阳还在。水焉择拿着燎章,仔细看着上面的花纹,“这小玩意能干嘛呢?”
葛忠亭道:“我也不清楚。”他看到夕阳洒满大地,就像是自己的生命也走到了尽头一般。
他突然推了水焉择一把,前者在高崖边缘差点站不稳,一回头,葛忠亭已经被重新启动的机械臂抓了回去。
天花板重重合上,一切陷入黑暗。葛忠亭被极速的从高处拉到最底下,五脏六腑都被摔碎了,他吐出一大口血,望着空无一人的密室,开心的又哭又笑。
“爹,娘,儿子回家了!”
“小丁妹妹,我回来了!”
“少国主,我来了。”
他在一片孤寂中闭上眼睛,却听见了外面的声音。
水焉择力气比想象中更大,他掰开了原本应该不会再开启的天花板,在高处俯瞰着里面。“葛忠亭!”
里面太黑了,什么也看不见。该死的,这门贼紧。
葛忠亭抬头看着天空,伸手想要去触摸,却怎么也做不到。他奋力的喊着,破碎的骨头扎着□□。“快走,西云要沉了!”
“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如果我要是知道得了不老药会导致西云下沉,我不会来的。”
葛忠亭说:“你就算知道了也会来的,因为西云对你来说没有意义。”
“……”
葛忠亭继续说:“当老天……安排我活……下来的时候,就……是为了……让……我……完成西云人的……使命。我们……绝不能……让外人知道……西云的存……在,哪怕……全国……覆灭,也……不能……让……外界得到一抔土……”
西云仙岛,要么成为传说,要么成为历史。
海水汹涌的蔓延上来,那些驻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而水焉择站在山顶,望着这人与人之间的仇恨,莫名的觉得可笑。
就算没有他们妖族,凡人之间也会自相残杀,他们根本就无药可救。
水焉择离开西云后,便去找了陈默。
此时陈默还在和陈拾纠缠不清,这位中年汉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对陈默一口一个老弟,仿佛陈默就是他老陈家的子嗣。
水焉择:“……你们从哪里找来的这奇葩?”
陈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好,只是耸肩。凌雁北还在惦念自己用了十几年的佩剑,不断地唉声叹气。
只有饶致远在那边气的上蹿下跳,“陈拾,你忘了你义父跟你说的话了吗?难道你要和这些妖魔鬼怪为伍吗!”
陈拾看了他一眼,道:“我也不算小了,考虑一下自己的事不行?”把饶致远噎到之后,陈拾又转头跟陈默套近乎,“老弟啊,你认不认识漂亮妖精,给我介绍一个呗?”
“……”
水焉择揽过陈默,笑嘻嘻的对他说:“大叔,你觉得我们应该认识漂亮妖精吗?”
“那不然呢?”陈拾理直气壮,“人有人的规矩,妖有妖的规矩,我们人找老婆组建家庭,你们妖肯定也是这样的嘛。”
陈默咳了两声,水焉择含笑看着他,并不多话。
倒是陈拾有点觉察出他们好像是拒绝自己了,看向水焉择道:“你又是谁,怎么和我老弟哥俩好?”
呃……水焉择的眼神闪躲一下,“我是他师兄的同僚。”
陈拾诧异:“还有师兄啊!啧,果然是一表人才,你好你好你好你好!”
水焉择被凡人抓着手示好,心里有点凌乱。
王小晴看了一眼水焉择,越看越觉得他眼熟,想了半天,才隐隐约约的恍然大悟:“你是不是……之前在客栈里与飘渺宫宫主熟识的那个?”
“我不记得了。”水焉择说道。
那边的饶致远气的跺脚:“有没有一种可能陈默根本不姓陈?陈拾你别在这里丢脸了。”
陈拾一脸的不相信,“怎么可能,我陈拾看人一向准,他既然叫陈默那就说明我们有缘,怎么可能不姓陈?”
“那个……”水焉择提醒他,“还真不一定。”
“什么?”
话题又扯回陈默身上,导致他咳嗽了一声,之后才道:“确实。”
陈拾急躁起来,“那你说你姓什么!”
陈默声音低沉:“我们的名字一般由出生地种族和称呼构成,一般是三个字,有些特殊时候会选择省略姓或者名……”
陈拾听不懂:“你到底姓什么?”
“越。”
“……?”
在一边哀叹的凌雁北道:“你们能不能想法子先救一下我的剑?我的剑都跟了我十几年了,就算不能用也得把它捞起来供着吧?”
水焉择看他一眼,“你剑没啦?”
“是啊。”
“噗!”他突然扭头闷笑一声,搞得凌雁北云里雾里。
陈默扭头看水焉择,眼神带着一点谴责,不过他责怪话倒是没说,只是对凌雁北道:“我给你把佩剑找回来。”
凌雁北一听就很不乐意,“啊?又是你,我想让你歇歇。”
“呃……”后者挠起鼻头。
陈拾左看右看,跳起来道:“别磨磨蹭蹭的,不如我去,我跟老弟你说啊,你哥我不是一般的厉害。”
“别套近乎。”水焉择也加入其中,“还有谁是你老弟?说好了我去的,不许反悔!”
凌雁北:“啊谢谢谢谢!”
“……”
唯一不开心的饶致远和正在联系蜀山的王小晴没有加入这场讨论。
水焉择来的时候不算巧,他还没搞清楚情况肯定不会贸然动身,只是当他问凌雁北佩剑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丢失的时候,对方潇洒的态度让他彻底惊了个呆:“你说啥!?”
蜃不见了蜃不见了蜃不见了蜃不见了……
晕眩。
感觉他要昏倒了。水焉择此时半蹲着,做出要昏厥的模样,他在做戏的时候看了一眼,确保自己不会被落叶伤了脸。
但他刚一缩身子,领子就被人提住了。水焉择扭头去,看到饶致远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凉薄的说道:“蜃不见了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吗,用得着这么大呼小叫?”
“我就叫!”水焉择站起来理了一下衣服,他气势汹汹的瞪着饶致远。“你能把我怎么样?”
饶致远微微躲了一下,用手挡住了满脸的毛发。他的手上也全是长毛,看起来特别的粗糙。
凌雁北见状,赶紧道:“我们本打算继续追击的,但是我的剑坏了,陈默也受了伤,我们想着,是不是应该先通知附近的百姓戒备起来……”
“不用。”水焉择擦了擦手,沉下脸。“蜃善于变化,他离开自己的领地,肯定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就算你告诉他们蜃进入了他们中间,以那帮废物的能力,只会让蜃藏得更深。”
他看陈默,扬起了下巴。“你受伤了?被什么打的?”
“鲛。”
水焉择马上说:“那是他的宠物,蜃化成人形应该至少不小于十年,这个时候闹大等于打草惊蛇。”
陈默顿了顿,道:“我去通知朱黎。”
“他不一定能来。”水焉择叫停陈默,语气冷冽了不少,让人心惊。
陈默看他,心想他能有什么法子。
凌雁北一琢磨,觉得自己该出马了。“咱有照妖镜,别那么急。”
水焉择嘲笑他,“你照妖镜光顾着盯陈默,哪里还会顾得上蜃?”
“这……”
陈默道:“还是先把佩剑带上来要紧。”
正为难的凌雁北听到他的话,马上叫唤起来,他对水焉择道:“对,剑要紧!我的好哥哥,你就帮我这一回吧,我保证下回一定给你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死边儿去。”水焉择及其看不惯这人的狗腿样,斥了一声后下了水。
那边的凌雁北反倒一直乐呵呵的,反正不管他说什么都行,只要有人给自己捞佩剑,当了孙子又如何?
不过他还是有点静不下来,在水焉择下水这个空挡,他又去找陈默说话。“话说,你那师兄去哪儿了,怎么老是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