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就说出口了。
他想,等郑庭酒过完生日,等郑庭酒过完生日就全部告诉他,他一个人瞒不下去了。
然后他就这么等来了生离。
太合适,太讽刺。
凌初一刚才缩作一团,一直在发抖,郑庭酒以为他在哭,本来想替他擦眼泪,然后才发现其实没有。
凌初一眼底一片通红,可是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而现在,甚至能看到他的表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说:“我不敢让你知道,我不能让你知道,我不能让你知道你的小初一是帮凶,是杀人犯……我怕你不要我。可是你上了初中后你那么忙,我每天都见不到你,直到这场重病把我推向生命的边缘,也终于把你带回来了。”
他停顿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可是你还是不要我了。”
这是他今天晚上第二次这么说了。
第一次是真情流露,这一次却是故意的。
他知道这么说会让他疼,所以他踩着郑庭酒的愧疚攫取他的爱。
贪婪的信徒,狂热又破碎。
说出来太疼,两个人都疼。
就像是扎进心脏的刺被生拔了出来,鲜血涌出来的时候疼得几乎让人感到一丝放肆的快意。
郑庭酒弯下腰去,像是有什么东西压在了他向来骄傲挺直的脊梁之上,郑庭酒深吸一口气,叹息道:“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凌初一的声音还在继续,他说:“我还差你一个问题。”
郑庭酒低着头,依旧在道歉,从喉咙里溢出的声音嘶哑又克制。
凌初一用了点力,强行架着郑庭酒站了起来,说:“你问了我的老师,我的医生,我的朋友,想知道我过去几年过得怎么样,想知道我开不开心……为什么不直接问问我的感受呢?”
声音很轻,尾音都是哑的,但却有着莫名的诱惑力,他缓慢地重复着最后一句话,直到郑庭酒跟着他问“你的感受呢”。
凌初一放开他,轻笑出声,眼底一片冰凉的自嘲。
我吗?
我就像是一个你丢掉的小狗一样。
我靠着你给我的那一点爱,就这么一个人孤单地活着,孤单地长大了。
我踩着你的脚印,站在你的影子里长出了黑色的骨头。
“我的感受啊……很简单。郑庭酒,你完全可以自己猜一猜,我爱你和我恨你,哪个更多一点。”
他的声音冰凉又温柔:“结束吧,郑庭酒。我不会再和你玩这个游戏了。”
话音落下的时候窗外的雨声再次变得清晰,在整个客厅落针可闻的寂静中无限逼近人的情绪临界点。
今天正好是十月二十三日,霜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