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室正中间的玻璃灯很耀眼。有许多个灯管在发亮。
腰下有腰枕垫着,离筱整个人晃得厉害,导致她数不清有多少个灯管。
灯管泛出的晕圈令人更迷醉。她盯着看了几眼,便撇开了头不再去看。
“离筱,看着我。”李忱然捏着她的下巴,把头扶正。她微闭上的双眼,也被他拿手指拨开。“你的眼里只能是我。”他看到离筱的眼珠里有灯的倒影,便抱起她移了个位置。
离筱再次睁眼时,眼前已无了灯,只有被灯照亮一圈边缘的李忱然。他的眼神专注还带着一股执拗。像是给她下了个定身咒,只由得他摆弄姿势。
剧烈的碰撞犹如大风掀起了岸边的渔船,撞击声被海浪吞没,只有压抑着的,类似夜行小动物般的嘶哑声。离筱觉得自己的喉咙就是被压抑着的海浪,发不出惊天巨响,只会像不自然的呼吸那样呜呜叹鸣。
“不用憋着,这里没别人。”他的声音似是来自地底深处,从她迷茫的心潮中涌起。
“啊?”她像是被掐着喉咙一般叹了一声。
“这里没别人,离筱。”他突然把她抱起,扶住她的后脑,让她继续看着他。“以前和我在一起快乐吗?”
离筱原本还沉浸在浪潮中,突然停止,有些发懵。
“你不必都依着我,你想喊就喊,想怎么样就告诉我。”他顺了顺她的头发。
离筱的骨子里有一股倔,这股“倔”她不会说出来。只会通过其他形式表现。比如在危急时她会爆发能量,维护心中的正义;她会在不愿意的情况下沉默,然后决绝离开;也会在喜欢李忱然的时候,压抑自己的喜好。
“离筱。今天是我的生日。我要的礼物就是真实的你。”他捏了捏她的肩,口吻严肃,“你朝我生气,我都很开心。因为是真实的你。而不是像那些迎合我的人。”
李忱然从小家世不错,加之梅家在港城社交圈也大。喜欢逢迎他的人有很多。略长大些,他看出那些“喜欢”只是表面上的,内层不过是想在他身上获得其他东西。包括当初的余问夏也是,为了让守寡的余母在李才良公司获得更多的权益,会刻意地迎合他的喜好。最后她们母女俩也得到了想要的。
“你很好,你一直都很好。你从来没有不好过。“他把她紧搂在怀里,“以前可能是我有误会,但以后不会了。”
“你很珍贵。”他亲了亲她的额头,“你真的很珍贵。”
她“啊啊”地叹了几下,发现自己无法发出其他声音。原来他的感受和她是一样的。都感觉对方不够真实。都想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对方,好得像个模板。
“我挺快乐的。”终于她找回了一点理智,发出了声,回答了最初他的提问。后面他的剖白,她用最实诚的身体反应去回答。说完身形扭了扭。现在他整个都淹在她身体里,感触极深。“我们不是还没……完吗?”说完这明示的话,不好意思地抬头看着他。看了一眼又马上把头靠他前胸。她还是不大习惯撒娇。
头顶传来一声破了壳似的轻笑。
继而右耳畔传来轻声的气泡音:“我会让你更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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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筱坐在浴缸里,舔了舔干燥的嘴,看着热水哗哗地漫过自己支起的膝盖。
李忱然拿了瓶水,拧开了瓶盖递给她。然后坐到浴缸里。他一坐进来,水差点就没过了离筱的肩膀。
“好凉。”瓶装水是从冰箱里拿出来的,温度有些低。
他接过去,也喝了口,说是挺凉的。
离筱看他把半瓶水放在一边,自己又被他揽了过去。他按了按她的嘴唇,继而微张的嘴里灌进了温软的水。
她勾着他的脖子吻了一会儿。
心潮中的旖|旎逐渐淡去,理智稍微恢复了些。拿毛巾擦了他的脸,刚刚他流了不少的汗。
“你说我不真实,那你也遮遮掩掩的。好多事没告诉我。”
李忱然有点懵,问什么事。
“你的游戏版权,还有你这个月一直去港城……”
他听了,把手支在浴缸边,说陈胜光确实找了他两次谈版权的事,但他还没定,时候也没到。说到这,他看向离筱问:“难道陈胜光找你谈话了?”
离筱忙说没有,她只是听于芃说的。
“于芃真是个小喇叭。”李忱然摇头,“这事我还没定,我有什么顾虑,也会和你商量的。毕竟你也从事过这个行业。”
“哦。”离筱虚虚应了声。原来她是从事过游戏行业,才有发言权。
见她发出一个模糊音后又悄悄离他远了些,他又把她拉回来靠在右肩旁。
“港城是因为我的生父暴毙了。留下了烂摊子。我去处理了我的那部分。昨天基本上都弄完了。”他喝了口水,语气平淡。
离筱不知该怎么说,或者怎么安慰。因为这个生父和李忱然断绝过关系,她安慰“节哀顺变”,似乎不大合适。只好又“哦”了一声。
这声“哦”比之前的好一些。没有默默地游离他的怀抱。
李忱然继续坦白:“H市的事是保密项目。下个月就会完成了。到时候我会一五一十告诉你。”
“是嘛。”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总算是正面回答了一下。
他看离筱的嘴角往上弯了弯。便靠近,拿鼻尖碰了碰她的颧弓。
“嗯?”她侧了侧脸,两人的鼻尖碰到了一起。
水汽氤氲,面前的彼此都带着湿漉的感情。或者是有疑惑刚刚打开,或者是有深情开始释放。鼻尖的触碰是探索的开始。唇间的相碰,吸|吮的互缠,就像释放的射线。离筱觉得自己的脑髓被什么粉色物质侵染了。变得不可明辨,朦胧得像浴缸里的水汽,探不明白。
浴缸旁叠放着两条白色的浴袍。离筱被李忱然从水里捞起来。她自觉像只被烫熟了的虾,浑身通红又蜷着。背后是浴袍和浴巾的柔软。他只按了几下她的腰窝,两人的胯就贴得无比近。什么时候进入她的都浑然未觉。只有粉色的物质在脑里飞舞。继而是星光样的气泡在心里炸裂。
酒店客房的卫生间里总有另外的付费物品。李忱然不知何时拆了一个。剩下两个蓝色锯齿包装掉在一旁。离筱乱晃的手碰到,狠狠抓了抓。锯齿扎着手心也不觉得疼,过了一会儿才缓缓松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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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有没有吵到你啊?”离筱拿毛巾给李忱然擦头发。
他笑着摇头说没有。又说她终于喊得像样了。
“都怪你啦。浴袍全部都湿了。不能穿了。”离筱裹着大浴巾,身上已被李忱然擦干了。
他说叫了客房服务,等会儿会有人来换。
“等会儿有服务员来?”离筱听说,把他腰间的浴巾提了提,“那拉高点,掉那么下面。”还围得那么松,两条人鱼线都露光了。
他大笑了一声,把浴巾调整好拉紧。
“他们会放外面的桌上,我在电话里说了的。”他解释了一下,又问她饿不饿,现在已是下午,再过会儿就到晚饭时间了。
“啊呀。”离筱叹了一声,说时间那么晚了。她原本想晚上带他去吃淮扬菜。前两次都吃的不爽利。
他说别忙了。先休息一下。说完把离筱抱到床上,掖好被角让她睡觉。
“你不睡?”离筱探了探头。
李忱然在行李里找衣服。“我去把你的房间退了,你的房卡放包里吗?”
离筱应了,由着他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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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次醒来又是在他怀里。手脚无法动弹。
李忱然穿戴整齐,抱着用薄被裹成长条粽子的离筱,到了客厅沙发。
“干嘛呀?”她扭了扭,包裹得太紧,手脚都不能挣开。
李忱然抬头示意,有客房清洁人员在打扫卧室。
“噢。”离筱缩回了头。马上又有人送了餐进来。餐桌在沙发的背面,离筱正好躲着,不用碰上生人以免尴尬。
服务员忙完了后,离筱见自己的衣服行李都被李忱然拿上来了,就挣着想穿起来。
李忱然原本还想逗逗她。见她大嚷着说饿了,脸都憋红了,就笑着解开她的被子。
里头还裹了浴巾。
当面换衣服还有些不自然,离筱拿了自己的衣服,跑回了卧室。
少时她出来,两碗饭都已盛好。菜色都是常见的淮扬家常菜。她扒了半碗饭,又把剩下的饭拨李忱然碗里。
“不能浪费。”她抿着嘴,看着桌上的菜,总觉得还有什么缺憾。
看李忱然快扫荡完毕了,她才想起,少了份生日蛋糕。
急着打电话给酒店前台,前台说特殊食物,是需要提前预定。她又看手机里的外卖,翻了几页,都没有蛋糕成品,都是预定居多。
“别忙活了。我又不爱吃蛋糕。”他吃完了,擦了把手。
“那不一样。总是个仪式嘛。”离筱还不死心,换了个外卖APP,又开始上下翻。
最后,实在是没中意的,才悻悻然地垂下手。抬头直呆呆地看着他,显得很不好意思。
李忱然看她眼神巴巴地像流浪的小猫,就把行李里的面包拿出来。
“要不,用这个代替一下?”
离筱见了,瞬间切换到笑容。整得是她的生日一样。
她把面包掰开,弄了点造型,看起来像个蛋糕。然后找酒店客房服务要了蜡烛。虽然不是生日蜡烛,但倒也像个样子。
拍着手唱生日歌,让寿星快点许愿。
见她的玩兴那么大,他就配合地闭眼许愿。一套仪式搞完,两人拿了面包吃。
面包的花生馅儿确实美味。离筱就算吃饱了还能撑下一个。
还剩最后一个,他让给她。
“离筱。”李忱然收拾着桌面,把脏盘碗放到服务员的车里去。
“嗯?”离筱趴在落地窗前的坐垫上,原本看着窗外的夜景,听他那么正式地喊她,像班主任点名似的,整个人都转了过来。
“十年前,你是不是给我准备了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