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Surprise！"
小丑侠把头歪过去，侧着看对面的人，发现对方脸色阴沉，没有任何惊恐的举动或者下意识躲避可能危险的条件反射。
这时候她身上猛地迸发出一种和猫头鹰类似的无视一切的疯狂来。
噢，她变得和「我们」一样了，杰克想。这想法令他又开始忍不住大笑，为自己这一场精彩绝伦的演出兴奋起来，嘴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布鲁茜被喷了一身血色的玫瑰花瓣，有几片粘在胸前的外套上掉不下来，摇摇欲坠，仿佛真被洞穿心脏溅出组织液似的。
她伸出手握住了小丑侠举起的枪。
她触摸到一片干枯的皮肤，带着点汗津津的感觉。
杰克任由观众主动参与到这场演出来，看她为这幕舞台剧书写新的情节。
“喜欢我的礼物吗？甜心？”是一种有着腐烂蛋糕和过量化学添加剂挥发味道的语气。
布鲁茜极为缓慢地眨了几下眼睛，她望着两人交叠的手指，思考了几秒钟，也学着小丑侠一样歪了歪头。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连开三枪。
那把可笑的玩具枪里接连蹦出一只精巧的机械昆虫，这小东西绕着布鲁茜飞了几圈，然后落在她的黑发里隐藏下来；一枚看得出来被人把玩许久的硬币，它弹到了布鲁茜身上，在地上又跳了好几下，发出叮叮的响声，最后不情不愿变成地正面朝上的样子；一张轻飘飘的小纸条，上面画了一个问号，写了一句直白易懂的谜语：有一个孩子，嘴巴不能说，手也不能动。（There is a child, a mouth will not open, a hand will not break. ）
韦恩小姐的目光死死盯着那张由于没什么重量而下降得极为缓慢的白色纸条，随着它移动，羽毛一样轻的纸张在空气中翻飞。小丑侠看看她的动作，又看看谜语，在发现上面到底写了什么之后忍不住怪叫起来。
“嘿！我不知道爱迪写了这种东西！”
玩偶（The doll）。
这仿佛侮辱人智商的幼稚谜语的答案是玩偶。
但是如果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读过去，任何一个真正了解小托马斯·韦恩的人都知道这是在说他犯罪巷里弟弟的尸体（The corpse）。
布鲁茜几乎能想象到爱德华·尼格玛是如何随意地坐在书桌前，用蘸水笔写下这几个充满不屑的单词，暗暗自得他那该死的双关，藏起对夜枭的怨恨与恐惧。
谜语人嘲讽她只是夜枭手里的珍贵展览品，只是他死去家人的替代。若不去管这所谓的“谜语”，好像他真在为猫头鹰惋惜那早死的已经腐烂的亲人。
韦恩小姐很浅的笑了一下。
“看来你们内部分歧挺大。”她的语气还是那么平静，那么正常，仿佛她真不懂这该死的恶言，也没有为此动怒。
小丑侠打了个寒颤，握枪的手抖了一下。“我们哥谭英雄会神通广大，你想加入我这边吗？大家都互帮互助团结一致。哦对的，很明显谜语人和我打赌输了！接下来一个月他不准到处刷那个该死的绿色问号！”小丑侠狠狠拉踩了一把敌对阵营。
“呃，你还要继续吗？”他这样说，开始担忧地望向和他对峙的人，但是眼神和身体动作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反而连头发丝都透出一股跃跃欲试。
布鲁茜的回应是重重地捏住小丑侠想要替她开枪的手，制造出一道指骨断裂的声音，杰克感受到疼痛，脸上的笑容更加明媚了，“请。你自己来更好，小知更鸟。”他放低了声音，为表演者呈上舞台。
自觉加戏的演员维持着微笑，继续开了三枪，这次她没有快速地进行，反而一个接一个专注地望向枪口，期待着可能出现的惊喜。
第四枪送出来一截还在扭动的藤蔓，这东西蛇一样攀附到布鲁茜的手腕上，用倒刺狠狠扎进皮肤，带着饱饮鲜血的餍足落到地上不动了。
第五枪后出现一张花花绿绿的优惠券，是孩子们最喜欢的那种设计，上面写着“一年甜品免餐券”，右下角画了一个小小的雪花标志。
第六枪喷出一阵粉色的烟雾，还带着点罂粟的味道，雾气很快扩散开来消失得无影无踪，钻进在场两个人的鼻腔。
杰克嘟囔了一声，想要把枪收回来。对方用的力气很大，他们两人就这样僵持着，但是由于布鲁茜距离雾气更近吸入得更多，她的眼神已经开始有点涣散了。
布鲁茜看到对面那人的身形扭曲了一阵，然后变成她更熟悉的样子，绿头发、紫西装、夸张的嘴角。小丑鼓励地望着她，把枪递到她手里，枪口对着他自己。
小丑侠期待的迷茫终于出现在那双蓝眼睛里，但他只想把乔纳森·克莱恩骂个狗血淋头。
他习惯性地忽视自己也在那东西里加了点料的做法。
现在杰克不得不小心翼翼地哄着对方别在最新版的恐惧毒气里发疯大杀四方：“这些是大家为你准备的见面礼。”小丑侠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他想趁对方神智不太清醒把枪和自己的手收回来，然后离开这个人跑得远远的。
他感觉自己汗毛倒竖。
但是布鲁茜纹丝不动，那份挣扎和茫然在小丑侠开口的时候就消失了，她甚至把对方拽得离自己更近，连带着那把枪。
她仔细地打量着小丑侠，仿佛之前从未存在过这个人一样，犀利的目光落在他的头发和外套上，最后停在了双手交握的枪柄处。
小丑开始发出尖笑：“你还在等什么？来吧！开枪！杀了我！让我们再次变得一样！就像你曾经对我做过的那样！哈哈哈哈哈哈！”
小丑侠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对方把枪口抬高，对准她自己的胸口，缓慢但坚定地打出了第七枪，这次杰克感觉到一阵更大的后坐力传到自己的手上，布鲁茜同时松开了枪柄，小丑侠因为惯性向后退了几步。
在发现那黑洞洞的枪口里真的钻出来一枚货真价实的子弹时，韦恩小姐终于露出一个如愿以偿的表情，她捂住脸发出了“哈”的笑声。
她的心脏漫出了冰冷的死寂的红血。
这一瞬间很短，但对布鲁西来说又仿佛无限长，她看到小丑也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紫色头发的男人走近布鲁茜，把自己的身体抵到冰冷的热武器上，陶醉地感受这份来自他最大敌人的苦楚，捂住流血的伤口，抬手把这抹红色涂到她的脸上。
“你看，这很容易，只需要轻轻的一下。”
“砰。”
“一切都结束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十分有礼貌地退后一步防止自己倒在小丑侠的身上，向对面的人点头道谢，不论哪个。
这声音带着惯有的上流的贵族腔调，仿佛正在对私会的情人低语呢喃。
“非常感谢你们的礼物。”
“我喜欢这场实验。”
七声枪响之后，活下来即为真实。
**
杰克觉得自己完蛋了。
证据是面前向后倒下的这具尸体，心脏有一道狰狞的伤口，而他手里握着凶器——一把“玩具枪”，由于距离过近开枪后在身上留下了硝烟反应和一点被溅到的血。
小丑侠并不是没有杀过人，他不在乎夺走什么生命。
但这人不是他杀的啊！他要怎么和猫头鹰解释，说“你妹妹被我说破防了觉得你不爱她所以跑去自杀了”吗？
鬼信啊！
这和爱德华·尼格玛跑到夜枭面前大笑三声并发言“你虽然没有她了，但你还有我啊，我完全可以当你的新弟弟”有什么区别！
由于受到巨大冲击而过于绝望以致于快要哽咽的小丑侠忘记给自己来点毒气和笑气的解药，躺在韦恩小姐（是的他甚至还不知道她的全名）面前，又哭又笑，又气又闹，恨不得给自己也来上一枪。
几分钟后，绿色西装的男人觉得自己笑得有点胃痛了，在死者面前掉的眼泪也足够多，他爬起来继续在自己的口袋里掏掏，翻出解毒剂来了一针，房间恢复了安静。
杰克开始蹑手蹑脚地靠近布鲁茜，他想把她拖回去给其他英雄们看看。
额，不是，他是想让死者安葬，毕竟事情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他是多么善良的一个人啊！
目前最大的问题是他不敢随随便便碰布鲁茜，从小知更鸟之前随手掏武器的举动来看，说不好杰克一拖地上「那东西」就会被炸上天。
这时候突然响起一阵电话的铃声。
小丑侠最终还是没有按捺住自己旺盛的好奇心，伸出两根手指把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夹了出来。
无事发生，他还活着。
来电显示打过来的是“露易丝姐姐”，超女王。
妈的。
她下午三点半还有一场和超女王的约会。
现在找小丑侠寻仇的人又多了一个。
债多不愁虱多不痒，杰克决定摆烂。搬不走全部身体搬个脑袋应该没问题吧，说实话他这身体素质说不定还坚持不到把整个人都运回去呢。小丑侠决定去这栋别墅的其他地方找找上次留在这把弗朗西斯·兰顿砍了的斧子。
走的时候他没忘记把手机揣进自己的兜里，甚至还想从布鲁茜身上摸出那个最开始的枭鸟镖拿回去做纪念。
他最终还是没敢。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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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布是神经病奶牛猫，被刺激就会发癫。从第一章开始我就暗示她精神状态也不好，表面甜美什么的，是真的也是演的。
哥谭英雄会送的礼物应该能看出来谁是谁吧？而且也可以从中推断出他们对小布的态度，大家可以数数小丑阵营有几个有头有脸的反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