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这才注意到他手上的食盒,眼眸中的警醒和戒备刹那动摇了些。
在那之后很久,已能正常跟人交流的十三偶然从旁人口中得知,早前那些拿棍棒欺负他的人已经都被明若寒罚过一顿赶出了府。
也是从那时候起,不论明若寒在外何其恐怖,在十三眼里他都是这世上最心软最良善的人。
心肠这样好的主子一定是看宁泽殊被催情香折磨得太痛苦了,所以才帮了他一把。
十三越发笃定心中的想法,在离开时心情都忍不住雀跃起来。
然而刚迈过门槛,就听见后面一声闷闷的咳嗽。
“主子?”十三撤回脚步,探着脑袋远远瞧他,“要不要再找医师来看看?”
明若寒凝眉摇头,“不用,不是什么大事。”
*
一连几日,宁泽殊常常睡着,或许是围场那日遭遇的一系列事情过于令人疲惫,他经常醒来后,没过一会便再度睡去。
如此过了四五日,终于在清晨晨光刚刚透入窗棂的时候,坐起了身子。
睡饱了觉,脑子轻微地懵,但更多的是言不尽的慵懒。随手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时,听到屋里动静的秋石端着水盆走进屋来。
“主子,睡了这么久总算醒了。”
“你这话,是有人找我吗?”宁泽殊难掩浑身的懒意,着了单衣斜斜靠着,莹润的墨发松松铺在后背,偶有几簇在肩头搭着,睡饱了的眉眼闲懒舒展,看起来比往常更加恬淡温煦。
秋石看得呆了些,慢半拍回道:“那,倒没有。”
他拧了手巾,递给从床上起来后,慢行至身前的人。
近距离看到那张脸,秋石呼吸更是停滞了瞬。主子确实比从前看着更好看,也更吸引人了。
具体是哪里,秋石看不出来,只觉得他垂下的眼梢里深藏着懒怠的媚态,仿佛红尘中滚过几遭,到了片叶不沾身的状态。
宁泽殊用温热的手巾擦脸,没注意他已经看呆了的眼神,倦声道:“那是外头发生了什么事?”
他睡着这几日,每日清醒的次数屈指可数,期间就算听到了什么,可一闭眼就忘了,所以这几日的记忆等同于空白。
秋石好容易回过神,“主子料事如神,外头确实发生了些事。”
宁泽殊动作不停,闲抬一地乌睫,给了他一个“说”的眼神。
“是明大人。”
“他怎么了?!”宁泽殊顿时放下手巾,脸上的懒态刹那褪去,被紧张的神情所覆盖。
书中的恐怖结局灌入脑海,满地的血,明若寒以剑撑身,渐渐合上了眼。
这是宁泽殊不愿去细想的事情,他想他可以改变这个结局,不会让这一切在眼前发生。
如今骤然听到秋石的话,着实憾了下。
秋石不知他想法,见他反应如此激动,忍不住纳罕。主子还真是在意明大人,哪里见过主子这么惦记一人的时候。就算是从前追着裴指挥使的时候,也总是听一耳朵就忘了,哪有这么上心的地步。
他想着这些,沉着回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明大人病了。”
“啊?”
宁泽殊像是没听懂般,重复他的话,“病了?”
只是病了,还好。
“对啊,听说是离开围场后的第三日开始病的,也就是昨日,似乎是风寒之症,今日厉害了些,已经无法出门了。”
秋石清楚宁泽殊在意明若寒,所以把有意无意打听来的那点消息都告诉宁泽殊了。
“病了……病了……”
宁泽殊喃喃重复,动乱的眼神没有焦点,是在离开后第三日病的,那是因为那天在山洞里的事吗?
想到那时几乎要劈开耳朵的风声,宁泽殊暗恼地想,明若寒身上本就有伤,再加上山洞中风大,便是雪上加霜,自己还那般请求于他,一番折腾,就生了病。
但不论现下怎么想,都是平白空想。他焦灼的眼神陡然一定,在秋石关切的注视下,声定道:“备车,我要去苏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