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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雾都谍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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渝州医院的消毒水味刺得池瑜鼻腔发疼。她攥着刚拿到的妊娠检验单,站在病房门口听见里面传来争吵声。

“景少,军部要你三天内交出兵工厂控制权!”是周副官的声音,“他们说您私自扩编护厂队,涉嫌谋反!”

“放屁!”景故渊的咳嗽声混着金属碰撞,“上个月他们还从我这儿拿了二十箱迫击炮,现在想卸磨杀驴?”

池瑜推开门时,看见他半靠在床头,右手被输液针管固定,左手却攥着电报破译本。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织出明暗条纹,衬得眼下青黑愈发浓重,像幅被战火揉皱的旧报纸。

“出去守着。”他朝副官抬了抬下巴,目光落在池瑜攥紧的纸上,“手里什么?”

她将检验单折好塞进他枕头下:“医生说你再抽烟就切肺。”说着抽出他藏在床单下的烟盒,里面掉出张偷拍的照片——穿和服的日本女人站在渝州码头,身后是池家航运的货轮。

景故渊忽然抓住她手腕,指腹摩挲她无名指上的婚戒:“池家货轮被扣的事,你父亲有没有联系你?”

池瑜望着他腕间新添的绷带,想起昨夜替他换纱布时,发现的那道新枪伤——呈贯穿状,和三年前他替她挡子弹的角度一模一样。

“今早收到父亲的信。”她从旗袍内袋摸出信纸,“他说日军特务机关长松本雅子想见我,以‘池家掌上明珠’的身份。”

景故渊瞳孔骤缩,猛地坐起时输液管扯出渗血:“松本雅子是‘樱花谍组’的头目,三个月前策划了兵工厂纵火案。”他握住她肩膀,指节因用力发白,“她想见你,是因为池家航运的货单上,你的签名是最后一道关卡。”

窗外忽然响起防空警报,池瑜望着他因激动泛红的眼角,想起昨夜他在昏迷中喊“别碰她”,指甲在她手背掐出月牙形的痕。

“让我去。”她将烟盒里的照片翻面,背面是用密语写的“樱花公馆密道图”,“松本想通过我拿到兵工厂布防图,那我们就——”

“不行!”他剧烈咳嗽起来,喉间涌出的血沫染在她手背上,“我不能再让你涉险,上次铁桥......”

池瑜俯身吻住他颤抖的唇,尝到铁锈味混着薄荷牙膏的清凉。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他,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像他教她用刺刀时说的“要直击要害”。

“记得你说过的吗?”她抵着他额头,听见自己心跳如鼓,“我是你的枪,你的马。”她摸出藏在胸罩里的微型相机,“更何况——”她轻轻覆上小腹,“念池需要父母都活着的世界。”

景故渊怔住,指腹轻轻落在她腹部,眼底翻涌的暗潮渐渐凝成星火。他忽然拽过床头的军用地图,用红笔在樱花公馆位置画了个圈:“后巷下水道直通嘉陵江,晚上十点会有巡防队换岗......”

深夜的樱花公馆缀满纸灯笼,池瑜踩着木屐穿过回廊,听见隔壁传来《夜来香》的留声机旋律。松本雅子穿月白和服替她斟茶,腕间金表刻着“大日本帝国陆军省”字样。

“池小姐和景三少真是璧人呢。”松本指尖划过她婚戒,“听说景家兵工厂新出了改良型掷弹筒?”

茶杯在掌心发烫,池瑜想起景故渊教她的“谎言之术”:七分真,三分假。

“我不过是深宅妇人。”她垂下眼睑,指尖摩挲杯沿,“倒是父亲常说,航运最近总被军方刁难,若能和松本小姐这样的贵人合作......”

松本忽然笑了,从屏风后取出份文件:“巧了,我们也有诚意。”牛皮纸袋上印着“中日亲善贸易协定”,翻开第一页,竟是池家祖宅的地契。

窗外传来猫头鹰的夜啼,是约定的信号。池瑜按住狂跳的心脏,将手袋凑近桌灯——微型相机的红点开始闪烁。

“松本小姐诚意十足。”她指尖划过地契上父亲的签名,忽然听见密道方向传来砖块挪动声,“不过我要先看看......”

枪声骤起!松本的手枪刚抽出枪套,池瑜已经抓起茶盏砸向她面门。瓷器碎裂声中,她滚到桌底摸出景故渊塞在她袜筒里的袖珍手枪,却在扣动扳机时看见松本金表的反光——

表盖内侧是张合影:年轻的景故渊穿着日军军校制服,站在樱花树下与松本勾肩搭背!

“景故渊没告诉你吗?”松本抹去嘴角血迹,枪口抵住池瑜眉心,“他可是我们大日本培养的——”

子弹穿透窗玻璃的瞬间,松本的话戛然而止。池瑜看着她眉心爆开的血花,听见熟悉的枪声从屋顶传来。她踉跄着扑向密道,却在掀开暗门时看见火把通明的地下室——

墙上挂满照片,全是不同时期的景故渊:穿西装在华尔街,着军装在关东军司令部,甚至有张戴着日军少将肩章的戎装照。最新的照片里,他与松本站在兵工厂门口,手中举着刚出厂的步枪。

“阿瑜!”景故渊的呼喊从头顶传来,楼梯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池瑜攥着那张日军少将的照片,感觉胸腔被冰水灌透。她想起他书案上的《海国图志》,想起他说“要让中国人自己造枪炮”时的眼神,此刻都成了刺向心脏的刀。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她握着枪退向墙角,看见他从密道钻进来,长衫上还沾着夜露,“婚约是假,救国也是假?你根本就是——”

他忽然伸手握住她枪口,鲜血顺着枪管滴在她手背上:“信我。”他眼中有痛楚翻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亮,“给我三个小时,我带你去看真相。”

远处传来警笛声,池瑜望着他掌心的血,想起昨夜他替她系鞋带时的温柔。怀表在旗袍内袋轻轻震动,是约定的撤离时间。

“好。”她扯下婚戒塞回他掌心,“但如果我发现你骗我——”

“那你就用这把枪打死我。”他将她拽进密道,枪声在身后炸响时,忽然低头咬住她耳垂,“就像我当年在军校毕业时,用这把枪打死第一个同胞那样。”

黑暗中,池瑜摸到他腰间新挂的勋章——不是景家的渊鱼纹,而是枚刻着樱花的日军功勋章。她闭眼靠在他后背,听见自己心跳如雷,分不清是恐惧还是依然未灭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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