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眼看书

繁体版 简体版
快眼看书 > 骨血之下 > 第16章 第十六章

第16章 第十六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举报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这样的出生从开始就注定了颠沛流离,但或许命运在冥冥之中早已把一切都定好,臧鸣岐在孤儿院长大,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臧家。

臧鸣岐只是抬眼看哥哥,喉咙发涩:“哥。”

他是他亲哥,他们有着相同的血脉,他们逃离了互相弑杀的命运,所以他们注定相遇,相爱,沉沦。

那一瞬间,曾经疯狂的占有欲被一点点填满,还要怎样的亲近,比得过血缘上的结合。

臧鸣岐甚至有点控制不住表情,任谁骤然知道这么一件事都无法镇定,如果不是初夫人还在这里,他已经要抱抱哥哥,不松手,怎么都不松手。

然而还不等他整理好这些心绪,初夫人后面的话如雷天霹雳般炸在耳边。

“鸣岐,你喜欢之赫吗?”

臧鸣岐敛了情绪,只说:“他照顾我长大。”

“是了,之赫这些年把你养的很好,他一直知道你是他的亲弟弟,我把你接回鹤语府后,没多久他就把你接走了。”

“所以,还是有感情的吧。”初夫人垂眼,这位素来典雅的夫人,早就从这些年臧之赫对臧鸣岐不一样的态度里察觉到了端倪,“那鸣岐知不知道之赫活不了多久了呢?”

初夫人叹气,看向臧之赫的目光沉痛:“臧家的基因又叫被诅咒的基因,倘若生不出继承天命的孩子,自己体内的基因会全面崩溃,到那个时候,即使是最先进的医疗设备,都束手无策。”

“当年谁都不知道这件事,直到独生突然病倒,他的病来的太过突然,后来才知道因为没能生出正确的孩子他的基因出了差错,短短一年就……”

“鸣岐,现在这命运落到之赫身上了,他先出生,就替你承受了许多。”

“哥。”臧鸣岐声音很颤抖,他不会冒然相信初夫人的话“这是真的吗?”

然而臧之赫只是略过他的目光,森寒的眼看着初夫人:“母亲,这是我早就决定了的事,无关任何人。”

“我只是想你活着,你是我儿子,我怎么能忍心看着你就这样死了!”她从前就感受到臧之赫对臧家天命传承的厌恶,没想到,他竟然已经是连后代都不愿意留,是要臧家血脉的传承就到他这里打止了!

臧之赫眼神下压,还想再说什么。

“哥……哥……臧之赫!”

臧之赫终于在这样的哀求中回头,他投给臧鸣岐的眼神复杂却还带着一丝安抚。

臧鸣岐几乎瞬间崩溃。

他安抚我,我哥竟然在安抚我!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是假的!为什么这样的事情还要瞒着我!

他就看着我闹,闹走他身边所有人,然后呢,得偿所愿了,最后告诉我哥哥要走了,哥哥只能陪你到这儿了,哥哥能拿出来的爱这么多,没给别人,全给你了,好!那他臧之赫要我臧鸣岐怎么活!往后怎么活!

这一刻臧鸣岐从心底生出的恨啊,快要把他压垮,他上一刻还在为这样的出生沾沾自喜,这一刻就恨不得自己从未来过,等回神,才发现是无限的害怕,深不见底,基因在他们这里出了差错,□□生没能活下来,那臧之赫呢?他就一定能生出正确的孩子?他就一定能活着?

臧鸣岐这神魂都死一遍的模样落在臧之赫眼里十分刺痛,他几乎下意识想把弟弟抱进怀里哄一哄,但是不行,初夫人还在这里,他也有很多事情还没来得及去求证。

“小岐……”

“好,好。”臧鸣岐的世界旋转,他点头应了,什么都应,“臧之赫,好,什么都好。”

我不疯了,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怎么走出来的?不是在医院吗?现在在哪?臧鸣岐不知道,他只是像行尸走肉一样走着。

他上一次这样找不到去路,还是知道院长爸爸去世的时候,那个时候还有哥哥陪着,哥哥,臧鸣岐湿了眼眶,要是没了哥哥,他的世界就真的崩塌了。

那一点所剩无几的意识还在艰难的运转着,臧家的基因、他们的出生、臧父的结局、臧之赫、臧之赫、臧之赫、臧之赫、臧之赫、臧之赫……

念上千上万遍能不能给他一个出路。

他真是怨天又尤人了,怎么办啊?臧鸣岐就这样孤零零的站着,他手背难堪的搭在眼帘上,睫毛湿了,鼻子酸了。

有只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他豁然转头,不是哥,是哥哥身边的司机。

臧鸣岐离开的状态太遭,臧之赫只能派司机跟着他,嘱咐他把弟弟安全带回家。

司机看他在马路边站了半天,实在担心小老板的安全,就上前来查看了。

“老板说,让我带您回家。”司机解释到。

回家两个字触动了臧鸣岐的神经,“回家,好,回家。”

病房里,臧鸣岐的离开似乎带走了臧之赫最后一点耐心,他已经不想再给母亲留情面。

他将带来的文件包打开,那一叠文件就这样直截了当的摆在初夫人面前。

“当年你没能怀上双胞胎,对于父亲来说,那可是致命的打击,他除了带你在各个医院做检查外,私下还非法囚禁过你一段时间。”

“以父亲的性格,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囚禁你的那段时间里,他做了很多实验吧。”

初夫人脸色猛地变换,甚至连声音都尖细起来:“当年为了把你生下来,我和他闹了多少次,独生那样的人,他是要杀了你,是我,是我,保你,生你,你在干什么!你现在在干什么!”

“你恨父亲,对我多多少少也带着恨意,我出生后,你就把你扭曲的情感全发泄在我身上,母亲,若我真变成父亲那样,你脱不了干系。”

臧之赫句句紧逼,“父亲是怎么死的,也许你心里更清楚,你拿小岐来压我,是最错误的决定。”因为这动了臧之赫的底线。

“你查我,之赫,你不信任我,你怀疑我什么,嗯?这些年我还以为你多少是对我这个母亲有点感情的,原来你也是狼心狗肺,你们臧家人就没一个好东西。”字字珠玑,初夫人眉眼间尽是被激起来的恨意,有些东西,她隐藏在心里久了,只会更加腐烂,那些回忆,无时无刻的恨早已刻骨。

“母亲,我从未信你。”臧之赫转身,他早就没有了留恋,在这里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你背地里做过的事,早晚有一天我都会知道。”

他毫不留情的走,背后是初夫人的幽叹。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是为了你,之赫,为了你活着。”

“啪嗒。”病房的门被带上。

整个空间突然一片安静,静的过分,连呼吸都如此的轻,初夫人眼底漫上血色,那些回忆,那些回忆又来了。

电话铃声,刺耳的电话铃声,初夫人她听到了!听到了,不要来,不要来。

有人在她耳边说:你要死了,你要死了。

脚步声,沉重,恐怖,是谁,好不容易撑开眼皮,入眼就是她的丈夫,那张阴沉沉的脸,看死物一样看她的眼神,后面跟着穿白褂的医生,水桶一样粗的针扎进来,她几乎惊恐的四处躲避,又被好多人按着不能挣扎,为什么?为什么?我只是怀孕了,为什么要这样!

她的丈夫,带着恨意的眼神,看的她全身冰冷,他说,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吃药,吃药了,打针,打针了,无穷无尽,无穷无尽,手臂上满是扎下的针孔,她是不是要死了……

梦啊,全是梦,那个晚上,她就做了个梦,梦里一个满身是血的婴儿对着她哭,哭的好不凄惨,还会说话,就念着:“妈妈,我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

她在梦里大吼大叫,猛地惊醒,头脑那一刻无比清醒,就像是突然从某种精神恍惚的状态里逃离出来,一阵铃声,电话铃,半夜里格外刺耳。

又是那个人,那个人又来找她了,好可怕,那个人知道她是谁,知道她的一切,这是她第二次收到这个电话。

“肚子里只有一个胎儿吗?”电话里的声音冰冷的失真,沉默过后,初语听见一阵极致疯癫的笑,在这神经质的笑声中,初语的精神几近崩溃“你要做什么!”

“还是想想你那极端天命主义的丈夫会对你做什么吧。”

那之后她就留了心眼,药不吃了,极度反抗医生的靠近,她知道自己被监禁了,她要逃,她不会再任由独生对她和她的孩子做一些实验了。

后来她听到医生告诉独生,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成形,再做实验干扰也毫无意义,只会更加刺激母体,最后造成不可知的后果。

臧之赫就这样生下来了。

回忆到这里打止,初夫人颤抖的身体慢慢平复,她好像又恢复成了素雅的初语,什么都没有了,她恨的人早就死了,干净了,这些年,她活的很好。

唯一的不顺大概就是这个儿子,为什么她们会走到剑拔弩张的地步呢?初夫人难受的想。

出了病房的臧之赫一刻都没停歇,他给华照君拨了电话,时间紧急,他等不了了,他要亲自去A市一趟,或许能查到当年独生病了之后给他治疗的医院。

臧之赫直觉那里面有关键的信息。

华照君自那次臧之赫给出承诺后在这件事上一度十分上心,他们的搜查已经有了很大的进展,至少,能够将重心锁定在A市的几家医院上。

电话那边,华照君的声音慢悠悠的传过来:“之赫,要去A市啊,什么时候出发啊?”

“今晚。”臧之赫一锤定音。

“嘶~这么急啊。”华照君终于正色起来:“好吧,看来我要放一个人的鸽子了。”不过也无所谓,这些天,他对那人太过热情了,感情嘛,要有松有驰,不然怎么才能钓到一个人的心。

“嘟嘟嘟。”华照君撇嘴,他一说私事就挂电话,这人什么毛病。

彼时的臧之赫在回家的路上,司机给他发消息说已经把小老板安全送到家了,只是小老板的状态看着不太好。

臧之赫盯着“状态不太好”这五个字半晌,皱眉偏头,他其实不知道拿臧鸣岐如何是好。

这些事初夫人说了出来,他再想瞒也瞒不住,那跟弟弟说什么,说没那么严重,初夫人吓他的,这样哄人的话,他弟弟听了恐怕更疯,所以他只能尽快,尽快找到当年他父亲病重去世的真正原因,但更多的,基因上的事,他也说不好。

臧家的基因早已发生了改变,这样的改变带来的后果是什么,只能看命。臧之赫想起那次带弟弟体检,医院后来将基因的检查单送到了他手里,臧鸣岐的基因一切正常,他是个正常人,臧之赫从未感到如此庆幸过,命运就该偏爱他弟弟。

房间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灯,臧之赫轻声靠近的时候,发现弟弟已经闭着眼睡着了。

他今天精神上受了极大的打击,身体机制强制他用睡眠去逃避,然而在梦里是极其的不安稳,弟弟紧皱的眉,额角沁出的汗珠润湿了一大片鬓角,梦呓,窸窸窣窣,臧之赫侧耳去听,弟弟在哭。

兄弟连心,臧之赫痛苦的阖眼,只觉得绵密的心痛让呼吸都小心翼翼起来。

他轻声哄着,什么都说,这个夜里,大概把能给不能给的承诺全给了,去哄一个梦里的人,抬手一点点擦去汗珠,抚平那深深皱着的眉,然后温柔的目光笼罩在臧鸣岐的眉眼上,就这样看了许久。

若是臧鸣岐能睁开眼看看,就会发现此刻他的哥哥近乎虔诚般的托起他的手腕,有什么带着点凉意的东西贴上来,那是一串佛珠。

佛啊,佛,若是苦难实在要降临,就降临在我这个做哥哥的身上吧,愿弟弟一生平安,从此夜晚能得安宁。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