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那座小公寓住下来的第七天。
阳光每天都早早爬进屋子,把老旧木地板晒出一层泛黄的暖光。天刚亮他就会起床,小心翼翼地替我检查腿上的护膝有没有松脱,确认冰敷机的水换得足够凉,又会贴着我耳边轻声问:
“还疼吗?”
我每次都点点头,或者摇摇头。
有时候说真话,有时候只是贪图他俯身靠近时的那点呼吸。
那条腿暂时还不能走,他不让我随意挪动。洗漱、吃饭、翻身、换衣服,他都亲自来。这样的他老派又固执,什么都不肯假手旁人。
他每天都要替我擦腿。
毛巾是温热的,水里滴了我最喜欢的沐浴露,味道有点像阳光晒过的棉被。
他跪坐在床边,手指绕过我的膝盖、脚踝,小心擦拭。
他动作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让我每次都忍不住偏头去看他,然后再低下头,脸烫得发红。
—
那天下午我困得厉害,睡醒时天刚刚落下金色。
他正靠在窗边替我削苹果。
阳光把他整个人都包裹在其中。
他没听见我醒来,我就这么安安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儿。
他身上穿的是最普通的白色T恤,头发还是有点乱。他专注的神情看起来有点笨拙,但那种专注,又像是六年前,他每一次站在训练场边为我吹哨时的模样。
“你总是盯着我看。”他察觉到了我的视线,低头轻笑,把切好的苹果放进小碗里递给我。
我张嘴接了一块。
“……你真的很好看。”我下意识脱口而出,轻声呢喃,眼睛里充满了眷恋。
他愣了愣,把那碗苹果放到一边,靠近我,伸出手。
指腹极轻地滑过我眉骨,描过我眼角的形状,拂过我鼻梁、唇线……一寸一寸,温柔得不像是在触碰我,更像在抚慰我曾经受过的每一道伤口。
“你也很美。”他说。
我抱住他手臂,把脸埋进他肩窝:“那你亲我一口。”
他没有犹豫,立刻俯下身,吻住我。
比病床上的那个吻更深,更缓,更像是彼此早就等待了很久很久。
他的手轻轻环着我的腰,一点一点向上摸索,手指从脊背慢慢划到后颈,像在安抚,又像在试探。
我腿动不了,就任他整个把我托进怀里,他吻得很久,落在我颈侧、锁骨、下颌——
像在吻一场被死神退还的幸运。
像在吻他终将珍藏一生的、我。
—
我们就这样在那个昏黄的小屋里贴在一起。
像两块被阳光熨平的旧布,缝在了一起,再也无法分开。
夜里他替我洗漱、帮我换好睡衣,抱我上床,把我整个人都安安稳稳地安置在他的臂弯里。
我靠着他胸膛,听他心跳。
“你不累吗……”我声音有些困倦,却不想闭眼,“这些天你……真的累了好多。”
他轻轻搂紧我,把我脑袋揉进他肩窝里:
“甘之如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