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冠十六强淘汰赛次回合,终场哨响,我站在原地,双眼通红。
比分2:2。
两回合总比分,我们因一个客场进球劣势出局。
但我知道,这不是一场“堂堂正正”的淘汰。
是误判。
上半场,我们本可以先声夺人。那是一次配合极其精妙的头球破门,没有越位,没有犯规,角度漂亮,门将甚至来不及做出扑救。
可主裁却吹哨,判进球无效,理由是“阻挡门将视线”。
我们懵了。他甚至连VAR都没看。
下半场,更荒谬。
对手前锋面对铲球时,鞋钉结结实实踩在了我们后卫的小腿上,动作凶狠,慢动作看得清清楚楚。
我们全队举手示意,等着他吹哨,等着出牌。
可什么都没有。
哨声迟迟未响,比赛继续——就在这混乱的空档里,对方前锋顺势捡漏破门。
整场比赛像在我眼前撕裂——我们不是输给对手,而是输给了那只黑色口哨。
我看着裁判哨子含在嘴边,像一把钝刀。
我知道我该走开了,我该做回那个优雅沉稳的球员。
可我做不到。
我冲上前。
身后有人拉我,我挣脱。
我向裁判咆哮,那一刻我眼里没有镜头,没有教养,没有“模范球员”的形象——
只有满腔怒火。
我是为了自己?
不是。
我是为了他。
我知道他为了带我们走到这一步,耗尽了多少夜晚与清晨、承受了多少不被理解与资源限制。
而现在,他甚至连一个公平的机会都得不到。
我想吼。
我想说:“他值得一个公正的舞台!”
“你们毁了他整整一年的努力——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心血!”
可我什么也没说出口,被队友死死拽着拉走。
我转身的那一秒,眼泪掉了下来。
—
回到公寓,我重重摔门,把运动包甩在角落。
他已经在厨房烧水,听见动静,回头看了我一眼。
我咬牙低吼:“你就不生气吗?”
他没说话,把水壶搁在桌上,走到我面前。
我瞪着他,像一只炸毛的小兽:“我们不是输给对手!你知道的!”
他依旧没说话,轻轻拉了我一下,让我坐在沙发上。
我不动。
他叹了口气,自己先坐下。
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说:
“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被误判,是十八岁。人生第一场比赛,就被直红罚下。”
我怔了一下。
他转头看着我:“后来我才知道,命运本来就不公平。”
“我们能做的,是在不公平里,把自己的光留住。”
他看着我紧绷的侧脸,又轻声说:
“你今天冲上去的时候,我有点怕。”
“我怕你会被红牌,怕你会伤到膝盖,怕你会……变成我没教好的样子。”
我喉咙发紧,转过脸不看他。
他站起来,走向厨房,又回头补了一句:
“我没生气。真的没生气。”
“但你要记得,你是这群孩子心里最稳的灯。”
我坐在沙发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一点点放松拳头。
他没骂我,没有说“冷静点”、“你怎么这样”。
他只是像以前我哭着说“我踢不好了”时那样,蹲下来陪我,等我慢慢平复。
我终于抬起头,轻声说:
“对不起。”
他回头一笑:“谢谢。”
我怔住。
他放下水杯,走过来拍拍我的肩膀:
“谢谢你,为我那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