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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反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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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巷里人来人往,风听雨拿着两串兔子糖人寻觅许久,依旧不见枯荷踪影。虽说平时在岛上枯荷也常常失踪,但甚少这般不辞而别。

风听雨有些不安,立刻往水芙阁赶。

熙熙攘攘,摩肩接踵,每到夜里,烟花柳巷最是热闹,风听雨一路疾走,好不容易返回水芙阁,才发现不仅枯荷没回来,散红蕖也出去与东家一同坐船夜游姑苏去了。

风听雨无可奈何,只好找了几个自家铺头的伙计,临时凑了些跑腿的,分头去找枯荷。

若枯荷只是贪玩,自己跑去哪里闲逛了问题也不大,怕就怕他遇上了什么事,姑苏毕竟也是金家的地盘。但转念一想,枯荷如今修为已经上道,区区凡人根本不足为惧,风听雨决定再等等消息,耽误了整整一个多时辰后,跑腿的伙计却没带回任何线索。

人若不在大街上,还能在哪儿?莫非是方才同行的少年有问题?察觉到苗头不对,风听雨马上就坐不住了。

“不良。”

焦急之下,他呼唤了契鬼之名。

“你们分头行动,一个去金玉堂看一眼,另一个...去给红蕖传个话,让她用搜魂找出枯荷的位置。”

脑海里不出意料地传来一阵沉默。

“我知道你不愿与红蕖接触,但事关重大,只能麻烦你了。”

良久,对方终于有了回应:“明白了,主人。”

不良常年暗中行动,追踪速度是数一数二的快,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他的声音便又在脑海里响了起来。

“花町十街。”

简短的言语,精准的情报,风听雨二话不说,几步登上屋檐,踩着瓦片朝不良所指方向奔去。

最后,他与散红蕖同时来到了那座泛着金光的姣人馆门前。

“在里面。”

散红蕖闭着眼,声音十分笃定。

风听雨冲了进去,穿过厅堂时,廊道那头刚好响起一阵惨叫,他更是加快了脚步,只见几个壮汉迎面而来,嘴巴语无伦次地叨念着:“怪物!那东西是怪物!”

定眼一看,廊道前方的墙边,瘫坐着一个看着眼熟的契儿,正一脸惊恐地望着厢房门内。

风听雨见状,没有犹豫,直接冲进了那间厢房。

房里竟是一地的血!

血水之中,跪着一名男子,姿势十分诡异,他胸前竖着一快血红的冰晶,宛如一朵绽放的花,仔细一瞧,这冰锥竟是从他体内破膛而出的。墙角里蜷缩着的是另一个男子,他的双手血肉模糊,已然看不清本身的轮廓,那下垂的双臂上,长着两块巨大的血红冰晶。

金暮朝就靠在墙边,望着屋中这充满血色的狼藉,她眼里充满恐惧。

一人缓缓从血泊中站起,颤颤巍巍地朝她走去。

“今日我才知道,血肉之躯里,有如此多的水液。”

枯荷张开手掌,血水凝聚于掌心,结成了艳色冰晶。

“好看么?”

极度的恐惧让金暮朝哑然失声,她眼睁睁地望着对方一步一步的接近,身体发颤得无法动弹,在那沾满血红的指尖即将触碰自己的瞬间,风听雨忽然挡在了面前。

枯荷愣住了,风听雨闯入视线的那一刹,他的眼里倏尔有了光,只不过那道光转瞬即逝,很快便暗淡了下去。

“你怎么来了?”

枯荷撇过头,不想让风听雨看见自己此时的模样。

“我当然是来寻你!你可有受伤?”

见对方浑身是血,风听雨心疼地想去触碰对方的脸,却被枯荷猛地推开。

空气沉寂了。

枯荷始终低着头,不愿直视风听雨关切的目光,半晌,他压低声音道:“身上脏,离我远点。”

“风听雨!!” 一旁的金暮朝忽然狂笑,大声道:“这就是你中意的玩物,还敢说纯洁无暇…瞧瞧他都做了什么!!!简直就是残忍至极!”

听完对方的嘶喊,枯荷如噩梦惊醒,仿佛突然忆起自己所作所为,身子止不住地抖了起来,回头看了一眼那已经死透的醉汉,热血溅洒一身的感觉再度涌上心头,他无法呼吸,喉咙干哑,想叫也叫不出来,急促的喘息之间,又袭来一阵作呕的晕眩,最终,他失去所有力气,直朝地面栽去。

风听雨连忙上前,牢牢接住了对方。

此时散红蕖也踏入了厢房,迅速审视完这片狼藉后,她横了一眼金暮朝,面带杀意地道:“不想死的话,给我闭嘴。”

金暮朝的胆子大概早被吓破,听完散红蕖这无礼之言,她竟也不反驳。

“外头已经在议论纷纷了,此处是金玉堂的地盘,风散两家不宜出面,后院有出口,我们抓紧时间离开。”

此言有理,风听雨不由分说地牵起枯荷的手,跟着散红蕖往廊道更深处走去,匆匆穿过后院后,他们便从暗巷小道离开了姣人馆。

走出暗巷后,风家马车已候在街口,三人终于安心地上了车。

此时已是午夜,望着依偎在怀里的人,风听雨轻声道:“你还未回答我,身上可有伤?”

枯荷摇了摇头。

风听雨轻轻拨开对方鬓角的头发,看见了一片淤青,便又道:“若不愿说,起身让我检查一下。”

枯荷还是摇头,紧紧抱住了风听雨。

风听雨一笑,道:“怎么了,方才还将我推开,现在又勒得我喘不过气。”

闻言,枯荷松了些许力气,小声道:“我难受。”

风听雨心疼地皱起眉头,没继续再问,只是轻轻环住了枯荷,这一温柔的举动,让枯荷再也咽不下委屈,小声哭泣起来。

“不怕...” 风听雨轻抚着对方后背,在其耳边低语道:“我一直都在。”

散红蕖坐在对面,静静地望着两人,神色十分凝重,一路都没出声,直到回了风仁堂门口,两人下车准备回府时,她才上前轻抚了枯荷的脑袋,开口安慰道:“回去泡个澡,今晚好好休息,明早再来找你。”

“红蕖奶奶...” 枯荷沮丧地垂着脑袋,嘟哝道:“衣裳...脏了,对不起。”

“衣裳算何物,” 散红蕖露出难得一见的温柔神情,细声道:“你无事就好。”

两人回到了风听雨的别院。

别院的中庭是露天浴池,池中有泉水涌出,水温常年宜人,正好是个洗净污秽的好地方。

风听雨吩咐下人去备茶水和干净的衣物,好让枯荷先行入浴,可对方扭捏半了天,也没肯把身上那血迹斑斑的衣裳给脱去。

此时已入秋,夜里寒气弥漫,一阵风吹过,枯荷直接打了个喷嚏。

望着枯荷,风听雨十分忧虑,道:“你身上可是有伤,不愿让我看见?”

“伤?” 枯荷哆嗦地发抖,反问道:“还有伤是见不得人的?”

虽说枯荷的衣裳的确没有破损,仅是沾了血迹,但风听雨还是想确认一下,便低声道:“...那些人...对你...”

支吾许久,他也没把话问清楚,毕竟今日之事,完全超出了预料。

愣了片刻,枯荷还是意会了对方所问之事,他低下脑袋,嘀咕道:“...当时撞了脑袋,晕沉沉的,也不太记得发生什么,回过神的时候...他们已经...”

顿了一顿后,他又道:“不过你放心,我没事。”

风听雨如负释重,长松了一口气,道:“嗯,快入浴吧,别冷着了。”

“你...” 枯荷稍稍红了脸,道:“可否把身子转过去?”

之所以不愿入浴,是因为他忽然发觉,在对方面前脱去衣服是件非常让人害羞的事。也不知这种感觉是何时开始的,当初自己光着身子在草堂乱跑时,枯荷从未有过这种顾忌。

看着枯荷脸色羞红,风听雨隐约明白了什么,他微微点头,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浴池。

回到寝房,他心不在焉地换去了身上那件被蹭了血的衣服,稍作收拾后,他在原地等了一会儿,才返回廊道,开始来回踱步。时不时,他会抬头,往冒着水汽的方向望去。

又过了一会儿,下人送来了茶水点心和干净的衣物,他端过食盘,拿起衣物,犹豫片刻,才往浴池走去。

此时枯荷浸于池中,正在往水里吐泡泡,忽闻脚步接近,他立刻回头,见是风听雨,面带怒色地喊道:“你跑哪儿去了!”

风听雨一怔,道:“方才你不是要我走?”

枯荷道:“我让你转身,何时让你走了?”

这话的确没说错,风听雨无言以对,只好把食盘放在池边,企图用甜点转移对方的注意力。不料枯荷难得没吃这一套,他盯着风听雨,一脸严肃地道:“没让你走,就不准走。”

风听雨点头,柔声道:“好,以后都守着你。”

枯荷眨了眨眼,摆出全然不信的模样,道:“骗人。”

风听雨颦眉,道:“何意?”

枯荷道:“你为何要守着我?”

风听雨:“......”

枯荷目不转睛盯着风听雨,继续道:“你为何待我这般好?到底有什么企图?”

这语气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如此疑问枯荷很早就提过,只是当时的他并不在意风听雨的答案,而这一次,风听雨躲开了他的视线,还是不做回答。

枯荷心底很慌,数月的相处,风听雨的存在早已成为理所当然,若对方真的另有所图,那他图的到底是什么?

“告诉我...” 枯荷抓着风听雨的手不放,缓缓道:你到底图什么?...我的契鬼?...还是...我灵力之高?...抑或是...鬼道天赋?”

“不是这样的!” 风听雨摇头否认,皱眉道:“我要那些做什么?!”

“那到底是为什么?!难不成还能是金暮朝所说的天真纯洁?”

“...金暮朝都跟你说了什么?”

“说了好多...还有他...”

想起李元昊,枯荷眼眶忽然湿了,他语无伦次道:“他们都欺负我...说...天真就是蠢...但是...听雨喜欢天真的...到底天真是好还是不好...她还说我是乡下来的...不配跟你站一起...他说我跟他是一样的...没你我就什么都不是了...不愿跟我走...嫌我穷...她还说...还说...过些年你就厌烦我了...”

从这断断续续的胡话里,根本没法辨清谁说了什么,但风听雨毕竟出身富贵之家,也知道姣人馆做的买卖,更是看透了金暮朝的本性,所以能猜出个大概。

他轻轻握住枯荷的手,安抚道:“听我说,我什么都不图,我只想尽我所能地照顾好你,不论你天真与否。这一世,你想做的任何事,我都愿陪着你,只要你不厌烦我,我会一直守在你身边,若是厌烦了也无妨,我会藏到你看不见的地方,默默守护你,相信我,好吗?”

枯荷哽噎一声,道:“我为何会厌烦听雨?”

风听雨用指头刮了刮对方鼻子,反问道:“那你又为何觉得,我会厌烦你?”

枯荷脸一红,轻哼道:“我怎么知道,你们这些商贾心都是黑的,我凭什么信你。”

风听雨道:“你不也是商贾?我若食言,就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如何?”

“呸呸呸!!!” 枯荷皱眉,道:“没事为何这般诅咒自己?”

风听雨道:“既能做到,便不是诅咒。”

枯荷撇嘴,沉默半晌,才点头表示接受了对方的承诺,风听雨见状,也终于松了口气,舒展了紧皱的眉心。

夜深人静,草间虫鸣,住所庭院,水汽氲氤,风听雨将安神香置于池边,枯荷终得松懈,他瘫在蒸腾的浴水中,吸食着熟悉的沉香,尽情享受那份独有的温暖与安心。

这个夜晚,漫长煎熬,身心俱疲,但望着风听雨那认真调配药浴的侧脸,枯荷露出甜甜笑意,缓缓闭上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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