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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暗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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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翎金鞭炽烈,早能独当一面。

“好了好了,那我以后就多多倚仗阿翎啦。”

卫栎弯弯眸子,眸子映光,马尾高扬。

师兄确实回来了。他心中喟叹。

“无为殿到了。”凤翎撇开视线:“师尊在等我们。”

下剑,卫栎仰头。

殿宇古朴隐于苍茫雾霭云间,是无为殿。

道常无为,而无不为。

里头传来一道森气冷然的声音:“蘅乐,你留下。”

凤翎拜别师尊后又对卫栎道:“你的洞府在淼淼涧未变,我去将你的徒弟接到那儿。”

“好。”

卫栎推门而入。

蘅乐这字,还是成人礼时,师尊所取。

蘅为香草,芳华夺人;乐为喜悦,平安顺遂。

从此便再也甩不掉。

卫栎最先看到一背影。

银发如霜似月华,长长流泻到腰间。

“师尊。”

久违的低喊。

晏澜转身,随他举动,殿内响起哗哗的锁链声。奇异得是他四周却并未见任何锁链。

不过这事儿修真界人尽皆知,多年前晏澜几近飞升,但恰逢天魔降世,他一时丢不开天下苍生,宁愿用缚灵锁将自己禁锢于此,亲自安排仙门百家除魔,更是指导大弟子蘅乐剑尊出手击杀魔头。

之所以要用锁链把自己锁在清净门,是为了压制修为,躲避天道探查,同时晏澜不能大动术法,否则即刻飞升。

仙门也正是有这尊大佛在,才安然多年。

“蘅乐。”语气平静。

晏澜的眸子连着眼睫也是银白。里面藏了剔透刺骨的寒。瞧向卫栎时,冷淡而漠然。

师尊他修太上忘情道。

一道灵力猛然打向卫栎,他本是弯腰躬身,现下立刻双膝着地。

消失了十三年的蘅乐回来了,丢了眼睛没了本命剑。清净门无雨无雪,终岁暖春,他却狐裘拥着脸,格外苍白瘦削。

晏澜双指微收,抬起他的下颌:“眼睛呢?”

卫栎被强制拉扯着望入晏澜的淡漠银眸,他微微一笑:

“与人打架,棋差一招,挖了去。”

“蘅乐,你在骗我。”

晏澜的面庞几乎映不进卫栎的浅色眼瞳里,他又问:“本命剑呢?”

审问时冷傲淡漠,好像此时此刻逼问徒弟的不是他一样。

卫栎还噙着似有如无的笑,无所谓道:“鱼死网破,断了。”

仍是谎话连篇。

“为什么销声匿迹十三年?”

晏澜轻轻拨开卫栎一侧脸颊的碎发。

“丹府破碎,沦为废人,没脸回来。”

他神色坦然。

……

锁链声阵阵。一点微压施下,卫栎喉中含血,他忍不住咳嗽。

“蘅乐啊蘅乐,”晏澜垂眸,藏在袖中的手臂因动用灵力而皲裂,裂痕如蛛丝,他冷静自持:“你对我也会说谎了。”

晏澜用指腹抹去卫栎唇角的血丝。

跪在地上的人张扬一笑,仿佛团沁血的烈火:“师尊怎么问,我都是这个回答。”

唇红色艳,肤白色惨。

他骨子里的骄傲比凤翎只多不少。

很像多年前,卫栎拎剑与晏澜对打。只要在一刻钟内触碰到晏澜的袖子便算赢。

他被竹枝抽倒在地,倔强地爬起来;

他被竹枝抽得皮开肉绽,倔强地爬起来……

“师尊,我不认输。”

往事如昨。

然岁月已变。

“咳咳咳……”

那孩子如今满身沉疴。

“凤翎传音说你收了个徒弟?”

晏澜撤下威压,面色不变,扶他起来。

“嗯。”

卫栎想要避开晏澜的手,但无论如何也被紧攥着。

如同蘅乐这字,是晏澜布下的天罗地网。

他成名后,人人称赞一句蘅乐剑尊,说书话本里讲述得故事也是蘅乐剑尊的故事。

蘅乐剑尊入潜龙渊,踏苦幽岭,取天魔心……

晏澜并不在意卫栎意欲挣脱。他自会牢牢抓住。

卫栎短暂离去十三年,不也还是回来了?

只道:“手太冰。”

一枚镶了火灵珠的玉佩挂上卫栎腰间。

晏澜挥手,二人面前浮现一水镜,白毛鸡驮着沈楠九缓缓落到妙丹峰。

“是他?”

晏澜扫过沈楠九的脸。眼角有块红梅胎记,长得和昔日天魔有几分相似。

将他当作故人?

蘅乐啊,那被你亲手斩杀的魔头至今也忘不掉吗?

缚灵锁不动声色地缠绕紧晏澜的四肢。

“嗯。是他。沈楠九。”

卫栎把玩着玉佩,身上冷意驱散,裹着狐裘竟也嫌热起来。

可他在思索……思索摔碎此物的可能性几何。

晏澜似乎只是随意发问。

卫栎哪知这些人看到沈楠九后心中所想?他是个瞎子,瞧不清沈楠九的脸,只因那红梅灼灼,灼亮了他雾蒙蒙的世界,便收了做个徒弟。

他问:“若无事,我可否回洞府去了?”

镜花水月波动,显示凤翎去接人,似乎起了冲突,沈楠九揉着手腕,低眉顺眼。

水镜只能看到画面却并不知晓其中二人交谈内容。

不愿多留?究竟是回洞府还是前往妙丹峰。

晏澜瞥他一下,道:

“我会替你寻双眼睛。”

“从明天起,往后三月,每日来此,药浴以重塑经脉。”

“师尊,”卫栎难以抑制喉中笑意:“你待我真好。”

随后他敛了神情,眼封寒冰,轻声:“可我不需要。”

他是病痨鬼瞎子卫栎,不是举世无双的蘅乐。

晏澜一只手握上卫栎的肩膀,将他推到镜花水月前。

昔年予他蘅乐之字,那么无论这孩子跑去哪,无论岁月如何荏苒,他也依然是他的蘅乐。

“沈楠九?”

晏澜另一只手点了点水镜里的那张脸:

“我不喜他。”

他附在耳边,冷淡且克制:

“蘅乐,别惹我生气。”

……

卫栎沉默片刻:“多谢师尊。”

……

偌大的无为殿锁着个不愿飞升的老祖。

晏澜桌上搁置着卫栎的魂灯,老祖以血肉灵力不着痕迹、日日供养。

魂灯明明灭灭过许多次,他的蘅乐终于回家了。

四肢被缚灵锁拉紧,勒进皮肉。隐起来的无色锁链鲜红。晏澜却心平气和地提笔、落字。

写得是——静心咒。

……

妙丹峰。

参天古树旁安静坐了个少年,在编草蚂蚱。

“我还以为你会乱跑。”凤翎御剑而来,红衣扬起:“怎么,刚见了这么多灵植异兽,你一个小小凡人,对清净门不好奇?”

“好奇,”沈楠九微微一笑,收好编完的蚂蚱:“可我更愿等师尊前来接我。”

凤翎从前就讨厌那人,现在又多了个面容相似的师侄。

“师尊?你等不来他了。”凤翎盘着鞭子玩:“起来,同我走。”

“好。”

凤翎像不经意脱手,鞭子往前扯到沈楠九的脚踝。

有人在用镜花水月。

他不做反抗,被轻易绊倒摔地。

“小师侄,人还是要看些路再走。”

沈楠九起身,拍拍衣服,双眸下垂,眼尾红梅鲜艳。毕恭毕敬,又有点漫不经心地应付:“弟子谨遵师叔教诲。”

故作姿态。那张脸尤其刺目。

凤翎金鞭微弯,抬起沈楠九的下巴,警告似的:“在卫栎面前收起你的那些小把戏。”

“师叔,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沈楠九颤了颤身子,有些讶异:“我做错事了吗?”

“你出现在此便是错事。”凤翎毫不避讳对他的厌恶和莫大敌意。

“原来如此,方才你故意将我击落下剑,便也是因为看我不顺眼吗?”

不可否认,抛开想和卫栎单独谈谈的事,也有这意思。凤翎冷笑:“是又如何?”

沈楠九抹了抹眼睛,往他身后瞧,柔弱喊道:“师尊。”

卫栎在?

想来刚才的话被听了去,他定然认为自己十恶不赦,欺负小孩了。但凤翎无意拉脸辩解,好似输了一般。

“你怎么来了?”

他回头,卫栎驭着白毛鸡缓缓落下。

“师尊那儿无事了,我便顺道来接阿九回洞府。”

他这直愣性子师弟哪敌徒弟的伶牙俐齿和说来就来的演技心计?

只字未提凤翎和沈楠九的对话。

那就是没听到了。凤翎舒了口气,佯怒,还有点委屈:“就这般不放心我来接人?”

“阿翎,实在冤枉啊!”卫栎扯了扯他衣袖:“我回了一遭淼淼涧,半个人影都没有,可不得想着出来找找?”

“省得丢了你们俩。”

凤翎想质问一句:既然担心,那为何先前就丢下我了?

可他双手交叉:“瞎操心。”

又道:

“狐裘怎么不穿了?”

“师尊赠了火灵珠,我嫌热就收进储物袋了。”

凤翎微愣,喃喃自语:“我倒没师尊心细。”

直愣愣的师弟还爱瞎想。

“除完妖不去找长老们复命?”卫栎笑道:“快些去吧,我记得镜间长老性急,你为我耽误这些功夫,恐要传音骂你了。”

凤翎确实收到了传音,此次除妖还是个大妖,须要亲自禀奏交接,只得应声:“嗯。”

白毛鸡背阔,飞得也平稳,难怪清净门弟子现在爱用它当坐骑。

“师尊在想什么?”

卫栎并不反感沈楠九的那点小心机,但仍需敲打。

“阿九,山高路远,你清楚你拜入得是何门下吗?”

“清净门。”

是为安定明净之意。

要他做个好人吗?

可十三年前的云栖不是个好人吗?同卫栎济世救人、锄强扶弱,最后只因天生魔子,便被杀了。

你取了我的心啊。我自要你的命。

沈楠九是从七重渊爬上来的恶鬼,他神思芜杂,哪里做得到′清净′?

卫栎背身遥望诸峰,风吹动衣摆扬起。

比之昨日把酒言欢、转头刀剑相向的蘅乐,又瞎又病的卫栎变作他师尊。

尚需取得信任,再慢慢折磨至死。

“我知晓了。”他泰然自若地敛眸。

卫栎笑了笑,收了严师模样,揉揉沈楠九的脑袋:“阿九,明天我将你带去各峰认认脸,你根骨尚佳,先随外门弟子们一同习课,扎扎实实学好基本功。”

“嗯。”

沈楠九仰头:“师尊,赠你。”

他手中一只活灵活现的草蚂蚱。

全心全意瞧来时,似有红梅疏影,暗香浮动。

卫栎一怔。

“我拜入得是你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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