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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绕魂灼心(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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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华心里亦瞧不上自己这副促狭的面目,是以终于安静下来,不再出言相讥。

可是,每个人心里都有自己最看重的东西。倘若那最看重的东西恰巧也是一个人生命里仅剩的最后一点痴念,那人终将为之疯狂。

“你有什么话要带给落玉?”

云华道:“是了,劳你替我转告她,新君将千媛女君圈在深宫一座园子里,不赐位份,不顾谏言,夜夜宿在那里。如今,除了新君,谁也见不到女君的面,园子里用的人都精挑细选过,防得密不透风。倘若女君早就...早就不在了,也没人能知道。落玉心里若还顾得上养育之恩,听了我这话,也该有个盘算才好。”

“好。我代她多谢你。”

无央送云华离开时,仍旧封了她的五识。

第二日晨起时,我的小院里飞落一只口衔封套的青鸟。鸟雀畏惧凤凰,瑟缩地团在树下,一见到我,骇得浑身羽毛颤若抖筛。

“放下信,去罢。”

它这才小心翼翼吐出封套,压低纤长的脖颈退后几步,振翅飞走。

信笺上无央对我没有称呼,亦没有落款,只有寥寥数语,转述了云华的话,又给出了身为杀神的抚慰:放心,女君未死。

其余问候、寒暄都无赘述。

月余,仙界又有传言,女君病笃。不久后,听说病中承宠,竟一朝有孕。又闻因为母体羸弱,胎儿恐难保。

我本来顶爱去各界闲逛,四处打听消息,但近几个月听来听去竟全都与女君有关。关心则乱,我心里那套人各有命的信仰渐渐动摇。

本以为天宫不会放任流言不管,总归要拿出些态度震慑四方,却不想天宫里静悄悄的,什么动作也没有,反倒让那些坊间传言坐实几分。

外界众说纷纭,每一种说法都有如热油滚水,浇淋在我心头。

我在油煎火炙里又苦熬数月,始终拿不定主意。

某日灵光一闪,想起一人!岂料我还未去寻他,他竟主动上了门。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出现在门外的未来仙君,感到不太习惯,千年来他的身影几乎与牢房里的昏灯孤影融为一体,此刻忽而立在融融春光里,难免显得不实。

未来仙君顾不上愣住的我,惶急地拉扯我袖管,迈开大步往外走,“快随我来!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莫要多问!六道神眼下不大好!”

我一听,立时心若擂鼓,失魂落魄地任未来仙君领着飞入大漠。

大漠不分四季,无论时节,总是白天酷热,夜里极寒,冰火两重天,倒有些像此间主人的性子。

这会子白花花的日头正挂在头顶,烤得黄沙滚烫,从沙缝里钻出来的热浪扭曲在半空中,眼前景象因此而似有鬼影憧憧,让人在毒日头下不寒而栗。

我虽鲜能体会冷暖,却因为心里头实在着急,没行多久竟发出一身热汗,黏糊糊地贴在背上。

未来仙君将我引至大漠深处一幢废弃许久的宅院里。院门外有一片历经枯荣的绿洲,将要彻底干涸的水床旁还有几株半死不活的野草在苦求活路。

“到了!到了!快随我进来!”

我三步并作两步地跟他进到庭院,却发现里头空空如也,根本没有天神气息,心里立时咯噔一下,暗道不妙。

果然,一道坚不可摧的禁制沿着院墙拔地而起,将我牢牢困在里面。

我摆开手,掌心里的火苗杀气高涨,回身冷面斜睨未来仙君。

未来仙君却丝毫不惧,顺应我的气势而虚退两步,眯起一双笑眼,高深莫测地道:“六道神要我问你,可明白仙界的用意了?”

“什么?”

“非要我把话挑明白么。今日我拿六道神的安危把你骗到这里,仙界放出那么多与女君有关的流言,起的是同样的心啊,他们就是要骗你自投罗网!人言关心则乱,关心则乱,你啊,可不就应了这四个字?”

“仙界为何要引我入局?”

未来仙君见我不解,兴致更高,又搬出从前算命先生那副嘴脸,话都不肯说透彻,只道:“拿你为饵,做更大的局。”

我彻底了然。

冷笑一声,“他们想用我这只蚁虫做饵,钓出不见首尾的六道神,呵,上次那巨鼎毁了,这次不知他们又炼出什么玩意儿用来弑神。好啊,好啊,竟要诓我成为他们弑神的帮凶。养育我的人,终是要拉我一起入地狱殉葬。”

未来仙君觉得我事到如今还要自诩为天神眼中的蚁虫,有些矫情,但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也未必和千媛女君有关。世间流言嘛,大多不是无根的荒诞话,追根溯源,都是有迹可循。”

“什么...意思,难道女君她当真有了身孕?”

未来仙君笑了笑,“你们也算有一场近乎母女的缘分,难道还不互相了解?子嗣一事大概是子虚乌有,但女君现在的处境一定很艰难,毕竟天宫是当真易了主啊。”

我抿着唇,没有接话。

未来续道:“那新君,倒真是个城府极深之人。当年老天君宾天,子女间已是斗得不可开交,新君本是千媛女君的表兄,竟也横插进来,拎出一串老天君当年篡位的实证。这些证据他费了上万年才集齐,又在手里攒了上万年,等待良机。彼时,他与女君已有婚约,这一招棋根本是要将他的未婚妻子往绝路上送啊。”

“这些往事我竟从未听说过。”

未来仙君故作悲戚地叹了一声,“哎,成王败寇,女君即位后,史书怎样写,不都由她说了算嘛。女君在男人堆里杀出一条血路,幽禁手足,铲除异己,却唯独没对自己那未婚夫婿下狠手。后来,她为了拉拢一方势力,将与自己离心的爱人让了人。”

到头来,离心的爱人缓过了劲,顶着那颗女君没忍心砍下的脑袋,翻身便要她下地狱。

未来仙君口中的女君与我印象里的不大一样。他的故事里,女君有血肉,有软肋,热烈,却又脆弱。

他见我红了眼,忙补道:“六道神就是怕你知道的多了,难免要感情用事,稀里糊涂地到天宫去送死,这才让我演了今天这出,叫你认清楚,记深刻,断不可胡来。”

“送死”,“胡来”,这样的字眼一听就是释天的原话。

我本来心里头沉郁难解,听到这样的话,反倒开解些许,浅浅莞尔一笑。释天这个人嘴巴上真是毫无忌讳,世间一语成谶的悲剧有多少,天神全然不经心。

他不能亲自来见我,便连该说怎样的话都细细交代了未来仙君。我又该如何开解他的这番苦心呢,他却没有替我着想到。

“你放心。我省得。不会胡来。”

未来仙君观察到我神色里的哀伤与温柔,知道这话其实是隔空对那天神说的。

他点点头,没接茬。

日渐偏西,换上一层暖色,铺陈在黄沙里,如血凄美,颜色虽暖,却催人心凉。

头顶热气渐消,沙子里存蓄的热浪释放着入夜前最后的能量,一阵阵烘上手心、脸颊。像一只温热的手,握着,捧着。

我不敢相信自己有一天竟会对恐怖如斯的大漠生出旖旎遐想。

抬眼看去,巍峨的堡垒就在远处,倘若腾云驾雾,片刻就能抵达。

当中的某扇窗前,会透出一双倨傲的冷眼,漠然睥睨众生。

未来仙君随我的目光看去。

“说起来,我们外人都晓得落玉女仙你能明白事理,也在私情一事上学着六道神过分地苛求自己,绝不可能因为仙界的伎俩而把自己往危险里送。今日这出,其实没有必要。可六道神就是不放心啊。关心则乱这四个字,也恰巧应验在他身上了。”

“仙君。”

“嗯?”他转过头来,猝然间大惊失色,失声喊道:“你做什么!”

神火状如利剑,齐整排列成一圈,剑尖直指被困当中的未来仙君。

我站在火光之外,沉目狠狠瞪住他,“仙君可是忘了我从前对你说过什么?不要来诛我和他的心。”

“今日之事,确是六道神亲自安排...”

无数火星从金红色的剑锋中爆裂开,宛如烟花绽放。

未来仙君惊恐万分地屈身闪避。看似美好的火树银花,沾之便是挫骨扬灰的下场。

“仙君,我要收回多少余地,你才懂得收敛?今日的事,你当我真的看不出你从中耍的把戏?”

未来仙君自从魂魄受创,看起来总是病恹恹的,没什么气色,被鲜亮火光一照映,更是苍白如鬼魅。

“是,是,六道神本意是命我以落仓有难为由头把你引来。我擅自改了...”

我扬起脸,咬牙切齿。

“我如今总算是看清楚了!因果镜中,我见你害怕神陨,害怕天地失和,便愚蠢地以为你我应为同路人。可恨你其实并不在意神位上立的是何人,因而将自己的私恨牵扯了进来,你巴不得释天早日陨落,好报他囚你万年、毁你魂魄之仇!看来,我从前那些话是说的不够明白,今日我再说一遍,你听好了,我呀,要护的不仅是六道神,释天这个人我也要护!未来仙君,你还是不够把我当一回事。”

那厢,落日颜色渐浓,愈发透出陈血的腥臭味。而眼前这方庭院却在神火的光芒里生生从残阳的光景里脱离出来。

夜色从日落的另一头漫溯开,大漠在夜里最是骇人,连风声都似地狱里的哭嚎,饶是眼前神火再亮,也无法将狂沙里的鬼影照出鲜活模样。

未来仙君不知是因为惧怕这夜里的大漠,还是怕凤凰神火,竟然抖得唇齿咯咯作响。

“从前的确是不够把你当一回事,今日之后,不敢了。”

我绝不会问他原由,因为知道他有万万句诛心的话在后面埋伏着。

而他虽心里发怵,却顶着天大的胆子,擅自为我开示,“因为,今日你身上的杀气和六道神的,一模一...呃...”

话音未落,一簇神火若金丹入口,顺着未来仙君张开的唇滑进喉咙。

痛呼声猝然而止,未来双手疯狂地掐捏在脖颈周围,想要遏制住从口舌贯穿喉咙的灼痛,却又因为极度的痛苦而不敢真的触碰上去。

他的眼珠子几乎就要瞪出眼眶,里头的情绪有恨,有痛,更多的是难以置信。

天上的残光敛尽,大漠中独余神火照亮。

“仙君既然以为我与六道神一样,就该料到,我对你亦下得了狠手。你知道的,我早下过地狱,神火已纵下万万条血债,想要向善,为时已晚。今日烧你喉舌,只是小惩,起得了起不了大诫的作用,还看你究竟是更想逼死六道神,还是更想逼死你自己。”

极致痛苦使未来变得面目扭曲。

待疼痛稍缓,他蜷缩在沙地里,背靠一株朽木,虚而沉地喘了口气,颤颤巍巍地搅起腰间的衣衫,想要裹紧些,以抵御大漠入夜后的严寒。

他的神色里只有悲,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怒或恨。

我晓得他正在隐忍,也晓得他亦有自己固守的执念与道,哪怕粉骨碎身,他仍是会走下去。

但我当下却不明白,未来仙君明明害怕神陨之末日惨像,为何偏偏攀咬住释天的私心不肯放。他所图所求究竟为何?

这件事须得刨根问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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