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谙没想到从审批到出发会这么快,再次踏上战舰,这次的身份却是春雨海贼团第七师团团员。
战舰已经换了一艘,也是,继续使用那艘被她控制的战舰,万一她一个反水背刺了怎么办。
时谙没有再控制一次战舰的想法,上次完全是出于自保和不想受人摆布才会那么做。现在完全没有必要,毕竟控制一艘战舰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
她直接向阿伏兔要了间空房钥匙,径直回了房,准备在房间一直待到抵达目的地为止。
而这一行为又让阿伏兔产生误会。
“团长,”阿伏兔朝时谙的背影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家团长看过去,“你看。”
被讨厌了吧。
神威死亡微笑:“想死还是想降工资?选一个吧,阿伏兔。”
阿伏兔抬手,握拳抵住唇,咳了两声,小声嘀咕道:“我们团现在的财政大权,可都攥在时谙手里…”
神威瞬间读懂了他的未言之意,眉头一挑,疑惑的问:“我怎么不知道?”
话音未落,猛地一拳头将阿伏兔重重砸在地上,而后淡定起身,笑吟吟道:“也就是说,阿伏兔选择去死是吧?成全你哦。”
“不要迁怒我啊。”阿伏兔摸着迅速高肿起来的脸,爬起来嘟囔:“谁要去死啊,青春期的小鬼可真难搞。”
神威对此不予评价,眼眸淡淡扫过,好似耻笑:“这是要步入更年期欧吉桑的经验之谈吗?”
“我现在可是正值壮年,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候好吗?”
阿伏兔一边碎碎念,一边加快脚步,他觉得,这事还是需要向团长解释一下:“把经济权交给时谙也没什么不好嘛,在她手上起码不会出现赤字,反而翻了好几翻,不好吗?”
“我没意见哦,有意见的话你现在恐怕也起不来了哦,阿伏兔。”神威脚步不停,微微侧过头,视线意味深长的在阿伏兔脸上停留了一会儿,笑着调侃:“毕竟谁比较聪明我还是看得出来的。”
阿伏兔:“...!”
“喂喂,之前缺钱又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阿伏兔忍不住开口抱怨,继而又长叹一口气,哀怨道:“别用一副你能力不行的表情看我好吗?我也是会伤心的。”
“之前的钱也不是你在管吧?你在伤心什么?”神威满眼都是你在说什么,他搞不懂的神情。
阿伏兔一噎,哑口无言,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调侃神威了,这小子可太小心眼!太记仇了!
……
战舰平稳航行,全速驶向光砾星。集合警报拉响,时谙迅速收拾好,快步从房间走出,来到集合地。
本以为自己的速度已然够快,可当她赶到集合地时,却发现只剩下自己没到,这让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
“哟。我们的财政大使可算来了。”
时谙一踏进来,神威就注意到她了。她今天罕见的将一头浅金色长发高高束起,腿上是一双白色长靴,将纤细的小腿完全包裹住,制服扣子被扣得严丝合缝。
时谙注意到神威的视线,她眼皮一掀,不解反问:“财政大使?”
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她顿了顿,淡定开口:“与其说是财政大使,我更想你称呼我为参谋长。”
神威被时谙理所当然的嚣张态度逗笑了,“迟到的人还敢说这话,你胆子很大嘛。”
时谙不想和神威争论她到底有没有迟到的问题,单刀直入:“参谋长这个职位给我,我不会让你吃亏的。”
空气突然变得沉默,像一团吸满水的纸团,滴着沉闷气息,蔓延开整个空间。
“可以哦,”神威的声音划破沉寂,注入活力,顿了顿,又一压语调:“但,失败一次就去死。”
“可以吧?”神威歪歪头,湛蓝的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时谙。
时谙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她轻轻点了点头,回应简洁有力:“可以。”
阿伏兔站在一旁,刚刚还因为紧张提到了嗓子眼的心脏,此刻好不容易才放回原位,听到两人的对话,他只觉一阵眩晕。
迟早有一天,他会因惊吓过度而死。
所以只有他觉得有问题吗?是他跟不上年轻人的思路了吗?是只有他觉得这对话很不正常、很恐怖吗?
阿伏兔眼神死。
……
整装待发踏上光砾星,这里日照时间比较长,下来的时候太阳还斜挂在天上。
夜兔们一整个整齐开伞动作,时谙左右环顾了一下,蹭到神威身边去,没办法,只有他没撑伞,全身缠着绷带。而且站在后面,夜兔们一撑开伞,都挡道她视线了。
对于时谙蹭过来的举动,神威也只是堪堪投来一瞥,继而注视前方,兴奋难耐:“猎物在哪?”
时谙从衣服兜里掏出一个仅有半指大小的金属物件,递到他面前。
“这是什么?”神威好奇接过,举在眼前,眯起眼细细端详。
“好东西。”时谙又掏了掏,掏出一堆耳机,转头一一分给夜兔们,嘱咐道:“耳机带好,记得听我指挥。”
神威瞥了一眼递到面前的耳机,满脸嫌弃,随手一丢,耳机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径直落回时谙手中。“不要,太麻烦。”
他语气干脆,透着一丝不耐烦。
时谙表情不变,不气不恼,旋即对身后蠢蠢欲动想要效仿的夜兔,轻描淡写道:“谁要是摘掉就扣工资。”
有夜兔不服,正要开口。
时谙只横去一眼,一句:“钱是我赚的。”
所有夜兔应声倒地,无他,杀伤力太大了!
不过片刻,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夜兔们都乖乖戴上了耳机。
阿伏兔勇敢发问:“请问刚刚只给团长的东西是什么?”
真纯好奇,阿伏兔保证。
“别担心,以后再有,我会给你的,阿伏兔。”
时谙声音轻浅,回答让人心里暖暖的呢,但问题是,他不是这个意思啊!
阿伏兔嘴角一抽,看着前面正在给神威演示小金属基本功能的时谙,无语凝噎。
“大概就是这样,懂了吗?”
时谙收回手,抬眸望向神威。
“哦——”神威眨眨眼,“总之跟着这个红点走就行了,是吧。”
“嗯,红点是对方战舰的位置。”说完时谙又沉默两秒,“你想就这么毫无准备的直接过去?”
“不用探查对方有多少人?武器多少?实力如何?战舰上…”
“你好麻烦啊,”神威摆摆手,在地上弹跳两下,脸上是跃跃欲试的笑意:“当然是——直接开杀啊!”
时谙瞳孔一缩,神威已经像一阵风一样跑开了。
避开飞扬的尘土,时谙很想默默抹把脸,她好像不该把东西给他的。
时谙有些后悔了,她下意识看了眼阿伏兔,果然,他脸上满是习以为常的沧桑感。
时谙太阳穴猛地一跳,好歹身后的夜兔还算给面子,虽然可能只是看在钱的份上。
她微微抬起下巴,神色郑重:“我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块地方太安静了,有这么大的战舰降落在这里,不可能一点反应都没有。”
“那团长?”阿伏兔有些焦急。
时谙垂下眉眼,沉思片刻,眼神锐利果断:“留下两个人看守战舰,其余人一起往东南方向出击掩护团长。”
“是!”
夜兔散开追去的速度很快,伞面掠过高丘,一低——身影消失在眼前。
时谙也跟了上去,其实于她来说,呆在战舰上才是最好的选择,第七师团全是夜兔,但夜兔总量并不算多。如果不是心里萦绕的不安感一直挥散不去,也不会只留下两个夜兔看守战舰。
近了,前面已经传来战斗开始的厮杀声。
时谙站在高地,居高临下的往下看去。
那是一种近乎漠然的神色,她没有下去加入的打算,而他们也好似忽略了她的存在一样,没一人往这投来一瞥。
茶吉尼啊。
时谙暗自感慨,环视周围一圈,密密麻麻全是茶吉尼,她眼眸一暗,该夸赞不愧是黑鲸海盗吗?如此大手笔。
不!因该说是披着海盗皮的采矿商人才对。
早在看到黑鲸海盗老老实实付钱时,就有所猜测,所以是害怕被人劫持,就干脆将自己伪造成海盗吗?
时谙心中暗忖,就是这茶吉尼的数量很不对。
不是说商人不能雇佣佣兵,而是他们往往会雇佣两方势力所属不同的佣兵,相互牵制的同时,又能极大程度保障自己的生命安全。
可这里只有茶吉尼。
就算这些商人铤而走险只雇佣一方佣兵,可雇佣这么多,就不是孤注一掷,而是羊入虎口,自投罗网了。
抬眼望去,远处战舰悠然耸立,阳光洒下,船身通红近乎粘稠如血色,投下黑沉沉阴影,无端让人发寒。
时谙决定去对方战舰上看上一眼,她去确认是否有其他佣兵的存在。
此时,下方那群夜兔虽处境艰难,却仍在顽强抵抗。他们向来以血条厚实著称,短时间内,倒也不至于全军覆没,应该还能勉强支撑一阵。
时谙呼吸变得轻缓近无,整个人好似和空气融合在一起,她轻轻往往后退了一步,倏然,一道锐利的视线从下方刺向她原来停留的位置。
是神威。
时谙唇崩成一条直线,没有回头,身形似猫般灵巧,脚尖一点,悄无声息的落入甲板之上。
一个热源反应都没有!
刹那间,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
遭了!是陷阱!!
几乎在念头闪过的同时,时谙毫不犹豫往回跑,她摁住耳机一块凸起,于生冷的风声中下令:“全员撤退!船舰上空无一物!已经没有再战的必要了!”
“团长还在恋战!怎么办?!”阿伏兔那端炸开拳头相撞的声音。
“我看到了。”
时谙脚步一个急刹,混乱战场上,只一眼就望到那个好似浸泡在血雨里的少年,他周围遍布尸体,自己也好似杀红了眼,头上、脸上、身上,一片暗红。
时谙眸光一沉,转身奔向阿伏兔,抬手一刀抹了他身后一个茶吉尼的脖子,她和阿伏兔背靠背,一边杀一边往高地跑。
阿伏兔:“你什么时候来的!”
时谙手一抬,枪声伴随着身体倒下的声音一起响起。
“先走!”时谙大声喝道。
两人配合默契,在茶吉尼的包围圈中左冲右突,撕开一道血路,从密密麻麻的茶吉尼堆里杀了出来。
令人意外的是,茶吉尼并未穷追不舍,而是转身与后方的其他夜兔混战在一起,一时间,喊杀声、兵器碰撞声再度响彻四周 。
阿伏兔胸脯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多茶吉尼?”
时谙神色凝重,目光快速扫视着混乱的战场,高声回应:“具体缘由现在还不知道!但我们必须马上撤退!茶吉尼既然没有离开这片区域深追,那么,他们雇主给的命令,大概是杀光所有踏入这片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