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上午无聊的演讲,几乎所有的人都在低头刷手机。
“我怎么感觉跟假期补课一样,还以为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就这”,张池吐槽道。
“你可消停会儿吧,我他妈快被你晃醒三次了”,宋待头也没抬,对着张池就是一顿输出。
张池这才把那条在桌子底下不安分的腿放好。
“我没注意,主要是这桌子也太矮了吧,腿都伸不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
“你可算了吧,白哥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话”,王加浩精准打击。
苏馨馨不在,王加浩也松弛了不少。
“嘶,你故意的吧”,张池转头越过宋待趴着桌子上的头,问李昱,“白哥,你说,是不是桌子矮”。
“确实,是有点儿”,李昱说。
李昱看了看宋待,昨天晚上没注意什么时候,就睡着了。
但是感觉宋待很累,早上吃饭的时候都没什么精神,晚上背着我干什么了吗。
“这都没中场休息的吗,我想直接溜走”,张池说。
“溜走干什么,去哪儿,人生地不熟的”,李昱说。
“主要我手机都没电了”,张池把手机拿在手上转了一圈,“现在这就是块儿没价值的板砖,我真的第一次见到话这么多的人,他是怎么做到面无改色的说了将近三个小时的”。
“哎,我见过”,吴尘笑着说。
“谁啊”,张池头扭向吴尘,很有兴致的问道。
毕竟还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更重要的是吴尘居然知道。
吴尘手抵在嘴边偷笑,“你呗”。
憋了很久一句话没说的王加浩,也是没有忍住,笑了出声。
“呵呵”,张池满脸黑线。
李昱小心翼翼地靠近宋待,在他耳边小声说,“溜走吧,回去睡还舒服点儿”。
宋待听到李昱的声音,胳膊稍微动了动,然后过了很久都没在有动静。
这是睡着了?
“接下来几天不会都要这样吧,不要啊,这还不如在学校上课呢”,张池生无可恋地哀嚎一声趴到桌子上。
李昱皱了皱眉,赶忙朝他嘘了一声。
张池立马没再敢有什么动作,过了几秒钟,才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从身下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宋待,做了个睡着了的口型。
李昱点了点头。
张池把嘴闭好,微微侧了个身,变成了跟宋待一模一样的动作,开始睡觉。
果然,张池还是小看了,演讲的那人,在宋待张池相继倒下之后,又硬生生的讲了一个半小时。
王加浩把睡的跟死猪一样的张池推搡起来,“走了”。
张池迷蒙着眼神,审视了一下周围环境,接着擦了擦嘴角的口水,“讲完了?”
“讲完了,再不起来,你就等着舔盘子吧”,王加浩说。
“哦哦对,该吃饭了”,张池这才反应过来,拿着自己的板砖站了起来,“哎?待哥不叫起来?”
李昱从手机上抬起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我在这儿再待会儿,你们帮我们打份饭吧”。
“得嘞,饭票给我吧”,张池说。
张池拿完饭票之后,跟着几人走了。
刚刚还塞满人的大礼堂,突然变得很空旷,除了收拾的工作人员,已经不剩几个人了。
李昱盯着手机,看着满满当当的对话框。
【我跟你阿姨明年这个时候接你回来,希望你说的要处理的事,处理好了】
嘶,真麻烦。
李昱烦躁地摁上了手机,叹了口气,看着宋待。
要处理的事情,李昱无奈地笑了笑怎么可能这么快处理好啊。
宋待感觉自己要散架了,抬起头的力气都不太有,整个人处在一种十分混沌的状态。
他其实听到了李昱说要溜走的主意,而且也同意,可是完全找不到什么支撑自己起来。
“咳”,宋待轻咳了一声,勉强抬起头来。
“醒了?”
李昱看到宋待抬起头,立马看向他,趴的时间实在是太久,脸上留下了很深的红印。
宋待点了点头,只是这一个动作,却感觉整个脑子像是浆糊一样,昏昏沉沉的甚至眼前浮现出来黑色光斑。
“那回去吧,我让他们先走了”,李昱说。
宋待没再点头,他感觉如果自己再点一次头的话,脑神经牵动的脸部肌肉可能会很狰狞,两只手都摁在桌面上,努力强迫靠自己站起来。
李昱刷着手机察觉到有一点儿不太对劲,“你这是怎么了?”
宋待勉强地站起来咳了两声,“没事儿,就是有点儿头疼,回去睡一会儿就没事儿了”。
“头疼?”李昱的手附上宋待的额头,“你是不是发烧了”。
李昱又把手按回自己头上,确实比自己的要烫。
他皱着眉头说,“你发烧了,我先送你回去,再去给你买点儿药”。
宋待就这样被半架着送回了房间。
“我跟馨馨姐说一声,下午的讲座就不去了,我去给你买药,你先休息会儿,你要是饿,”李昱说,“算了,发烧你可能也感觉不到饿,我待会儿给你带点儿粥回来,嘶,我还是把吴尘叫过来看着你吧”。
李昱不知道是在跟宋待说,还是在自言自语,巴拉巴拉了一大堆。
宋待现在的脑子不足以支撑他处理这么多的话,什么也没听进去。
他最后的印象就是关门声。
“阿姨,不好意思,您知不知道之前住在这里的那户人家,去哪儿了吗”,宋待问。
“不知道”,阿姨恶狠狠地说,接着门哐的一声被关上了。
“林琳,你见到二毛了吗”,宋待问。
“二毛?”林琳很惊讶,“他居然连你都没告诉吗?”
“告诉我什么?”宋待很紧张,他可以预感到这个消息,肯定不是自己想知道的。
“二毛爸妈离婚了,现在跟着爸爸出国了”,林琳说。
“他还好吗?”
宋待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先问出这个问题,他在说出这句话之前,都以为自己会先问,为什么他不告诉自己。
“啊?”林琳有点儿懵。
“我是说,他爸妈离婚后他的状态还好吗”,宋待解释说。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昨天碰到二毛妈妈的时候才知道的”,林琳说。
宋待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他自己也不知道还要继续问什么。
按理说,在没见到二毛的这一周里,在他不停地找过他们之前一起去过的所有的地方时,他有很多话想说,现在没必要了,他已经走了。
林琳蹙了蹙眉,担心地小声叫了宋待的名字。
宋待笑了笑,那种笑藏不住的落寞,甚至嘴角都不太能抬起来。
“我先回去了,开学见”,宋待说。
林琳还是很担心,“宋待,他会回来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之前还不这么觉得,但是现在既然他还没给你说再见,那么他一定会回来的”。
“嗯”,宋待点点头。
他会回来的。
他叫宋待,等待的待,待少年初识,待旧友重逢。
“宋待,宋待”。
宋待听到周围有细碎的声音,在叫着自己的名字。
“宋待,醒醒,先把药吃了”。
是李昱。
宋待睁开眼睛,李昱坐在身边,正轻拍着他的肩膀,他手摁在床上,后撤着倚在床头。
李昱拿出一只温度计递了过去,“周围没有药店,出了度假村才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所以去的时间比较长”。
宋待接过温度计夹在腋下,吞了一下口水,嗓子很痛,有种奇怪的拉扯感,像是什么人正在他的嗓子里拔河,还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儿。
李昱把药倒在床上,翻着每一张说明书,“没买到粥,我一会儿看看能不能去后厨找师傅,给你做点儿”。
“刚刚吴尘在这儿看你一动不动,还以为你挂了”,李昱说。
“吴尘呢?”宋待的声音有点儿哑,像是那种从深处发出的吼。
“吴尘?”李昱算是搞懂了床上形形色色,大大小小的几种药,“刚刚说,找到钢琴了,现在去彩排了”。
宋待点了点头,虽然头还是很疼,但是相比于在礼堂,那种压迫神经的浆糊感要轻了很多。
“你是不是趁我昨晚上睡着之后,纵欲过度,才成现在这样的”,李昱说。
他仗着宋待现在不想说话,开始在雷区蹦迪。
“怎么?你闻到味道了”宋待咳了两声,把体温计递给李昱。
李昱笑笑,接过体温计,举到眼前灯下,硬生生地看成对眼,才说,“三十八度五,先吃药吧”。
李昱在潜心研究完那一堆说明书后,把一把各种颜色的小药片递给宋待。
“说实话,我确实没闻到,而且纸篓里也没有那么多纸团,你是怎么做到的”,李昱说。
宋待盯着那一把药片,他真的觉得李昱可能想趁着这次机会彻底把他毒死。
宋待喝了一口水,把药片吞下,水滑过嗓子之后,刺痛感少了几分。
他这才觉得能把久旱逢甘霖,作为四大喜事的人,真是个天才。
“什么怎么做到的?我不过是在你醒之前把案发现场处理干净了呗”,宋待说。
“艹,你真干了”,李昱接过水杯。
“干个屁,干什么啊,就这破地方什么玩意儿也没有,我对着墙干干吗”,宋待一顿输出之后,把自己呛到了,赶忙咳了好几声。
“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李昱又从衣钩上拿下大衣,“你再睡会儿吧,我去问问给你搞点儿吃的”。
宋待缩回被子里,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再睡下去,今天晚上估计真的有精力,对着墙干点儿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