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待刚打开家门,一大团黄色的东西就朝他扑过来。
“过来,真乖。”宋待一边换鞋一边胡乱地揉过来毛茸茸的大脑袋。
“你回来了。”宋待的父亲大人满脸哀怨德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
“回来了,”宋待把书包挂在门口,“还没吃饭?”
父亲大人可怜兮兮地噘了噘嘴:“没,你一直不回来,我怎么吃饭”。
宋待又好气又好笑,即将坐上沙发的屁股,马上又抬起来转身进了厨房:“你不会先点个外卖吗?”
“外卖,外卖哪有你做的好吃啊。”父亲大人蹲下给过来挠肚子。
“行”,宋待无奈地摇了摇头,真是被老妈惯的,“想吃什么”。
宋待感觉自己每天像是在哄一个孩子。
父亲大人抬起头,笑得满脸褶子:“吃面,两个蛋”。
“行。”宋待说。
宋待的父亲大人是互联网公司的白领,生活上却一副孩子样,老妈出差之后,总要靠着宋待才勉强活着。
这也是为什么,宋待一个月没有买自行车的原因,他一定要等着老妈回来好好告个状。
“过来,坐。”父亲大人在客厅里跟过来游戏,让宋待有点儿恍惚,到底谁才是儿子。
宋待向锅里打了三个鸡蛋,接着调成小火,转身享受“天伦之乐”。
“儿子,你今天为什么回来这么晚”。老爸显然现在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个儿子,转头问宋待。
宋待从锅里把面挑到碗里,给老爸的碗里捞上两个蛋,自己一个:“迷路了”。
老爸眨了眨眼,有点儿迷茫:“迷路了?”
显然,不是很接受这个荒诞的借口。
“对。”宋待把两碗面端到餐桌上。
老爸自觉地拿好碗筷坐在餐桌旁,闻了闻碗里的面,连敷衍都漫不经心:“好香”。
宋待坐到一边,老爸向嘴里秃噜了两口,接着张开嘴,不停地扇风:“好烫好烫”。
“这不废话吗”,宋待很是嫌弃,但还是递过去一张纸巾,“刚从锅里弄出来”。
“我这不是太饿了吗。”老爸又委委屈屈地擦了擦被烫红的嘴,接着又挑起一缕,不过这次还知道吹一吹。
老爸肚子填的差不多了,才想起来,刚刚没有问完的问题。
“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呀。”老爸一副看戏的小表情。
宋待一口面呛在了嗓子里,抓起杯子灌了一大口水,才哑着问出声:“什,什么!”
老爸不紧不慢地说:“你激动什么,不就是谈恋爱吗,我跟你妈妈又不是什么古板的人”。
“没谈。”宋待没什么表情地说。
外面传来雨声,宋待起身把窗户关上。
接着端起两人的碗,被老爸一手拦了下来:“我还没吃完呢,真是,一不高兴就这个样子”。
老爸赶紧扒拉了两口,汤也没有剩下。
老爸吃完摊在沙发上,依然不依不饶地追问:“你女朋友漂不漂亮呀,有没有你妈妈漂亮,不过,确实没有什么人能比你妈妈好看”。
宋待刷着碗,很是无奈,这人还真是不听别人说话。
“改天带回家看看,放心,就是满足下我的好奇心,不会干涉你们的。”老爸以为自己表现出一副包容开放的慈父形象,暗自窃喜。
宋待语气里满是不耐烦:“真没谈”。
宋待知道这句话有多么的苍白无力,但是确实是找不出什么其他的语言来解释,刚刚遇见个倒霉蛋,倒霉蛋遇见自己之后还迷路了,这种话他自己听着都不像是真的。
老爸抱着过来,打开了电视,开启敷衍模式:“行吧,没谈就没谈吧”。
宋待哭笑不得,明明是他问的,现在自己还不高兴了,只好拎着书包,回了房间。
宋待把书包挂在椅子上,才意识到有什么不对,挂在书包上的雨伞不见了。
宋待又急匆匆地走回玄关,什么都没有。
老爸坐在沙发上装作不在意,但是眼睛一直观察宋待的动态,宋待发出什么声音,他和过来就朝那个方向看一眼,很是不磊落。
宋待站在门口想了想,外面传来雷声,握在把手上的手,收了回来。
明天再给王加浩买一把。
他这么想着,转身又回了房间。
老爸皱了皱眉头,一股心酸,儿子大了,什么都不想告诉他了,眼睛在过来身上蹭了蹭。
宋待一头扎到床上,晚自习多睡了十五分钟,况且刚刚还遇到这么离谱的事,没什么睡意,拿起手机,又看到下午的惨败战绩,气不打一处来,还是没勇气再开一局,胡乱地刷了会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第二天,宋待没什么精神,在公交车上东倒西歪的也算是到了学校,刚进教室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自己座位旁边。
李昱这时候正和张池相聊正酣,突然被什么人揪住了帽子。
“我同……”李昱转过身的笑容凝在脸上,“桌,吗”。
宋待嘴角极勉强地勾起一个微笑,语气恶狠狠地说:“又见面了”。
这家伙真是个乌鸦嘴,那个转学过来的就是他?
张池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一脸懵的看着两个人:“你们,认识?”
宋待松开手,从桌子间的缝隙里挤进座位里:“算认识吧”。
李昱点了点头,做作地说:“昨天晚上刚认识,哥哥路见不平,救了小女子一命”。
“哥哥?还有小女子?”张池脸上的五官扭成一团,“这是什么诡异的称呼,好恶心。”
“池兄,各中缘由,你不便知晓。”李昱装作一脸娇羞,抿嘴侧过头去。
张池也是见过些世面的,但还是不太理解这两个人的脑回路。
“三儿”。
宋待叫了王加浩一声,王加浩才从题目上回过神。
“怎么了。”王加浩问。
“没什么,”宋待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递过去一把伞,皱皱吧唧,没有一个褶儿是按照买来时那么叠的,“就是昨天不小心把你伞搞丢了,你先用我的,中午我再去给你买个新的”。
王加浩笑了笑,把伞又推了回去:“一把伞而已,丢了就丢了”。
“那怎么行。”宋待又着急地把伞放到王加浩的桌子上。
李昱看了一眼,帮宋待把伞拿回来:“得了吧你,他是嫌弃你的伞”。
王加浩吃瘪:“我,我没有,就是我还有伞”。
张池刚准备插嘴,又被李昱打断。
“我没别的意思啊,要是我,我也嫌弃”,李昱假好心地把伞帮宋待塞回包里,“昨天我有印象,估计是落在巷子里了,下课我们去找找,绝对给你找回来”。
宋待皱了皱眉,谁答应要去巷子找了,不过李昱已经说到了这个程度,不去找又显得没什么诚意,只好点了点头。
“王加浩,数学老师叫你去拿卷子。”门口突然有人喊。
“好。”王加浩走出教室。
宋待白了李昱一眼,转回身。
班主任老徐站在了教室门口,整个门口被挡的严严实实,老徐一直是重点一班的班主任,全名叫徐进,一个慈祥的小胖子,像个弥勒佛,带过的不少学生,在全国各地都小有名号。
老徐晃晃悠悠地站上讲台:“同学们,手下的工作先放一放啊,今天我们班转来一位新同学,大家欢迎一下新同学做一下自我介绍”。
老徐朝李昱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李昱站起身朝讲台走去。
宋待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李昱走的这几步路像是在装逼,直到李昱站上讲台,两只手撑在讲台桌面上,才确认了,他真的是在装逼。
“大家好,我叫李昱,新来的转学生,多多关照”。
李昱鞠了一躬,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自己的名字,明明只有两个字,明明两个字的笔画很少,但是还被李昱写了半面黑板。
教室里出现窸窸窣窣的议论声,在这个班里,倒也难得。
“这有点儿帅啊”。
“昨天就听说,有个直接转到我们班的,没想到还这么帅”。
“……”
“还真叫李昱?”张池惊呼出声,“我刚刚还以为他开玩笑呢”。
宋待转过身,递给张池一个我也这么以为的眼神。
“这个逼装的成功啊。”张池打心底里佩服,能装逼装的全是痕迹的人还真是难得。
宋待甚至想给李昱竖个大拇指,鼓个掌:“确实”。
老徐带头鼓了鼓掌,不紧不慢地说道:“好,李昱同学,就先坐在你刚刚那个座位上吧”。
李昱在宋待满脸嫌弃的眼神里,坐到了他旁边。
李昱朝宋待挑了挑眉:“怎么样,是不是帅呆了”。
“哥们,你是不是对帅这个字有什么误解。”宋待说。
李昱不死心地转头问张池:“是不是帅?”
“帅,帅的惊天地泣鬼神。”张池重重地点头表示认同。
“还是池兄有眼光。”宋待明显感觉有个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又幽幽地收了回去。
两个傻逼。
宋待拍了拍坐在前面的吴尘:“吴尘,我看看你昨天的卷子”。
吴尘把卷子递给宋待,还没转回身,就被李昱叫住了:“帅哥,你好,李昱”。
吴尘握住了李昱伸过来的手,笑着点了点头:“吴尘”。
“哥们,你长的也太好看了吧。”李昱说。
吴尘又点了点头:“谢谢”。
宋待又翻了个白眼,把吴尘的卷子铺在桌面上,就感觉胳膊被什么东西拄了拄。
“你也帅,就是天天拉拉个脸,你看尘哥笑得多好看。”李昱朝吴尘挤了下眼。
“谁给你说,我天天拉拉个脸。”宋待没好气地说。
“你看啊,我们算是认识了两天了,我都没见你笑过”,李昱说,“还说不是天天拉拉个脸”。
吴尘没忍住,也跟着笑了出声。
宋待挤出一个难看的笑:“那,李昱同学,你有没有想过是自己的问题呢?”
“啧”,李昱摩挲了一下自己的下巴,“笑起来好像也不好看”。
“你妹的。”宋待真的想给眼前这个人一拳,第一次见到比自己还嘴欠的人。
“我没有妹妹”,李昱无辜大地眨了眨眼:“不过我有个堂哥”。
宋待气极反笑,这个家伙,成心的吧。
“哎,这个笑就好看多了”,李昱手托着下巴打了个哈欠,“我就说明明挺好看的脸,刚刚怎么会笑得那么难看”。
宋待的笑容转瞬即逝,瞪了李昱一眼:“管真宽,太平洋你家的啊”。
“嘶,太平洋我家的,我倒是不介意,就是不知道别人乐不乐意。”李昱说。
“少贫”,宋待把吴尘的卷子跟自己的对照了一下,没什么出入,不过大题的解题思路,倒是跟自己的有点儿出入。
李昱凑过来,跟宋待一起看那两张卷子:“哎,哥们”。
宋待朝另一个方向,歪了歪:“有事儿说,别靠我这么近”。
李昱却像是没听见,甚至变本加厉的把手搭在宋待椅子背上:“怎么了,还怕我吃你豆腐吗?”
宋待反手把李昱的手打掉,但是没想到李昱的凳子,和地的着力点只剩下两个椅子腿,剩下的全都靠着那只手,现在整个人的重心前倾,手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摁在了墙上。
宋待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见着李昱的脸越来越近,接着看得出来李昱很努力地把头低下去。
当时那颗头,离要害只有不到五厘米,李昱再反应过来,感觉有一只手朝自己的脸飞过来,赶忙腾出一只手挡在脸上,电光石火之间,宋待的手划过李昱的手,又滑过李昱的脸,稳稳地捂住自己的要害。
艹,他不是要抽我啊。
张池目睹了事情的全过程,眨巴着眼睛不知道作何反应。
李昱使劲推了一下墙,整个人又以及其怪异的姿势起身。
“你这是要让他断子绝孙啊。”张池悠悠地说。
李昱满脸尴尬,手都有点儿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他不知道宋待身手怎么样,但还是总感觉宋待马上就要弄死他。
李昱笑得很虚,头刚抬起来还没有跟宋待对视,又立马低了回去:“那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