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峰被押走了。
十年悬案的凶手落网，山海市公安局上下都松了口气，连日来的阴霾似乎也被驱散了不少。
空气里都弥漫着一种尘埃落定后的短暂宁静。
但林逸飞心里却有些堵得慌。
那份平静如同暴风雨前的死寂，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林峰最后那句“他……喜欢看戏……”像魔音灌耳，在他脑子里反复回响。
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个念头驱逐了出去。
罗旭光的碎尸案子还悬着，线索渺茫，那个所谓的“黑洞”如同潜伏在深渊中的巨兽，只露出了冰山一角，让人不寒而栗。
然而，即使是这种表面的平静也没能维持多久。
几天后，一个报警电话打破了市局的宁静。
昆仑河畔，发现了一具尸体。
死状极其诡异。
呕——
林逸飞只看了一眼现场传回来的照片，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差点把昨夜的早饭都吐了出来。
照片上的尸体，泡得有些发白浮肿，出现了严重的巨人观。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
奇怪的是，死者全身从头到脚，竟然密密麻麻地覆盖着一层厚厚的、滑腻腻的深绿色苔藓。
那苔藓如同有生命般，紧紧依附在死者的皮肤上，甚至钻进了眼耳口鼻之中，将整个人包裹得如同一个扭曲的绿色人形雕塑。
面目已经完全无法辨认，只能从体型上依稀判断死者是一个成年男性。
那画面，冲击力太强，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粘稠和……诡异的生机感，让人头皮发麻。
“妈的！这什么玩意儿？！”徐岩看着照片，脸色铁青，狠狠一拳砸在桌子上。
这案子透着邪门，已经超出了普通刑侦的范畴，第一时间就被移交到了特殊案件调查组。
林逸飞脸色惨白，额头冒着冷汗，熟悉的眩晕感再次袭来。
他扶着桌子边缘，感觉天旋地转。
“给。”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往林逸飞口中塞进了一片生姜。
沈墨轩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边，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落在林逸飞苍白的脸上，眼神关切。
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稍微压下了那股恶心和眩晕感。
林逸飞感激地瞥了一眼沈墨轩。
叮——
“飞飞！飞飞！检测到接触新型案件，触发强制任务！”
小莫欢快的机械音在林逸飞脑内响起。
“任务名称：生命的模仿秀。”
“任务内容：请宿主立刻寻找一处阳光充足之地，模仿苔藓进行光合作用，原地静止并缓慢伸展四肢，持续五分钟。”
“任务奖励：案件关键线索碎片x1。”
“如果任务失败，需要在市局大门口表演五分钟植物大战僵尸里的向日葵。”
林逸飞：“……”
他真的会谢！
模仿苔藓？光合作用？！
这系统还能再离谱点吗？！
他现在只想模仿一块石头，原地去世！
他转动了一下眼珠，看见徐岩正暴躁地安排任务，胡媚儿和冷砚等人面色凝重地分析案情，林逸飞默默地挪到了办公室一个靠窗的角落。
这里阳光正好，透过玻璃洒进来，暖洋洋的。
他深吸一口气，认命般地闭上眼。
算了，比起在市局门口当向日葵，在角落里当苔藓……好像……也没那么社死？
个屁啊！
还是很丢脸！
他僵硬地站直身体，然后极其缓慢地、如同慢镜头回放一般，开始伸展自己的胳膊和腿。
动作幅度极小，表情呆滞，整个人如同被按下了0.25倍速播放键。
阳光照在林逸飞白皙的脸上，他努力想象自己是一株正在努力吸收阳光雨露的……苔藓。
“扑哧——逸飞，你这……练瑜伽呢？”
胡媚儿端着水杯经过，看着角落里姿势怪异的林逸飞，忍不住笑出声来，“新学的养生方法？”
林逸飞身体一僵，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保持着怪异的伸展姿势，脸颊涨得通红，只能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沈墨轩的目光落在林逸飞身上，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嗑CP直播面板上的网友再次热闹了起来……
弹幕ing……
【哈哈哈哈！飞飞又在搞什么行为艺术？】
【模仿苔藓？这是什么play？植物人夫夫？】
【我赌五毛，这绝对是沙雕系统的任务！】
【轩轩的眼神！啧啧啧，充满了宠溺（和看戏）！】
【快看飞飞的脸！红得像番茄！太可爱了！】
林逸飞感觉自己的脚趾已经在鞋子里抠出了一座昆仑山。
五分钟，度秒如年。
“叮咚！任务完成！恭喜飞飞获得线索碎片。该苔藓并非普通苔藓，其样本结构与一种只记载于山海市地方志异闻录中的‘水精苔’高度相似。据传闻，‘水精苔’是一种依附于昆仑河特殊水域某种罕见水生精怪体表的共生植物。”
哈？！
又是《山海经》？
林逸飞猛地睁开眼，也顾不上尴尬了，立刻冲到徐岩面前，道：“徐队！我知道那苔藓可能是什么了！”
听完林逸飞（省略掉任务过程）的解释，徐岩眉头紧锁：“水生精怪？地方志异闻录？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虽然嘴上抱怨，但他还是立刻转向胡媚儿和冷砚：“媚儿，你带人去查一下市图书馆所有关于昆仑河的地方志和民间传说！冷砚，你去查最近三个月全市范围内的失踪人口报案记录，特别是那些最后活动地点在昆仑河附近的！”
胡媚儿和冷砚立刻领命而去。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忙碌，但一种新的、更加诡异的阴云笼罩在众人心头。
水精苔？
水生精怪？
这玩意儿真的存在吗？
林逸飞感觉自从来了这个世界，一直都在被刷新三观。
————————
没两天，昆仑河畔惊现苔藓裹尸的骇人消息，像插了翅膀，就在山海市小范围内传开了。
一时间，昆仑河成了市民口中的禁地，晚上连河边散步的人都变少了不少，生怕沾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恐惧，如同无形的苔藓，在整个山海市悄然蔓延。
林逸飞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中郁结。
他偷偷瞥了一眼眼前的系统界面。
【宿主：林逸飞】
【等级：新手刑警（距离下一级还需850积分）】
【破案积分：150】
【夫妻亲密度：45（表面夫夫）】
【系统商城：未完全解锁（需积分500或亲密度100）】
看着那点可怜的积分和刚过及格线的亲密度，林逸飞只觉得压力山大。
商城里那些标注着“？？？”的道具，还有需要高额积分兑换的临时技能，对他来说还只是镜花水月。
这升级速度，跟蜗牛爬似的！
再不搞点大动作，别说买道具了，下次遇到危险，他恐怕得拿头去扛？
“徐队！”胡媚儿拿着一叠资料快步走了进来，“查到了！市图书馆的地方志异闻录里，确实有关于‘水精苔’和‘河络’的记载！”
冷砚也凑了过来：“失踪人口那边也对上了！近三个月昆仑河附近报失踪的有五个人，其中三个被人看见曾经在河边徘徊过，共同点是……他们都喜欢戴些亮闪闪的首饰或者配饰！”
“河络？”徐岩皱紧眉头，“那玩意儿到底是什么？”
“根据记载，”胡媚儿翻开资料，读道，“‘河络’是一种栖息在昆仑河深水处的水生精怪，性情……呃，比较怪癖，特别喜欢收集闪亮的东西，会用自身分泌的粘液混合水草苔藓筑巢。传说中，它们对闯入其领域并佩戴亮物的人类……不太友好。”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
水生精怪？
收集亮物？
这听起来也太玄乎了！
就在这时，徐岩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划破了沉寂。
徐岩抓起电话，刚听了几句，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什么？！又一起？！地点？！”
挂断了电话，徐岩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该死！昆仑河下游又发现一具尸体，死状一模一样，全身裹满苔藓。而且……”
顿了顿后，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死者手腕上那块价值不菲的金表，还有脖子上的金链子，全都不见了！现场的苔藓覆盖得比第一具尸体更厚、更密！”
这次手法升级，还带上抢劫了？
这简直是在公然挑衅警方！
“限你们三天之内！”徐岩目光扫过林逸飞、胡媚儿、冷砚和沈墨轩，“必须给我把这个‘河络’揪出来！活要见人，死……也要见尸……呃，植物也有尸体的吧？”
巨大的压力如同乌云压顶，笼罩在特殊案件调查组每个人的心头。
叮——
小莫在林逸飞脑内调皮地转圈圈，声音欢快得有些不像话：“飞飞！逸飞！系统检测到案件升级，触发强制任务。任务名称为蚌精的呼唤。”
林逸飞：“……”
“任务内容：请宿主立刻前往人流量大的公开场所（建议市局大门口），模仿河蚌开合的动作，并每隔十秒发出一次‘咕噜’声，持续三分钟。任务成功的话，宿主将会获得关于河络巢穴追踪线索。”
“如果任务失败”小莫露出一个邪恶的笑容，“请穿着泳裤在市局喷泉池扮演‘美人鱼’十五分钟，并拍照留恋。”
林逸飞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
市局大门口？！
模仿河蚌开合？！
还要发出“咕噜”声？！
这系统是嫌他死得不够快吗？！
这一次，他很想直接原地去世算了……
可是……追踪线索……
林逸飞咬了咬牙，看了看徐岩那能杀人的眼神，又想了想那诡异的苔藓尸体。
算了！
不就是社死吗？
死着死着估计就习惯了！
几分钟后，山海市公安局大门口。
进进出出的警察和办事群众，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那个蹲在门口，双手合十又张开，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咕噜”怪声的年轻警官。
林逸飞脸皮烧得滚烫，感觉自己明天就能成为全警队的“谐星”。
无数道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打在林逸飞身上，甚至有人偷偷拿出了……相机？！
卧槽！这年头就有狗仔了吗？！
“这位同志，你……”门口站岗的武警同志都看不下去了，犹豫着想要上前询问。
就在林逸飞感觉自己即将社会性死亡的边缘，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在进行一种特殊的行为压力疗法，缓解破案焦虑，请不要打扰他。”
沈墨轩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推了推金丝边眼镜，表情淡定地对围观群众和武警解释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围观群众：“……”
原来是这样？
现在的警察压力都这么大吗？
武警同志：“……”
好像……有点道理？
嗑CP直播间面板里弹幕开始乱飞。
【蚌精飞飞！哈哈哈哈哈哈我笑到打鸣！】
【轩轩救场！男友力MAX！这理由我给满分！】
【《行为压力疗法》，学到了学到了！】
【快看飞飞那表情，又羞又气，像只炸毛的小河豚！】
【轩轩：我的笨蛋老婆，只能我来看笑话。】
【打赏‘深水鱼雷’x10！给飞飞压压惊，给轩轩点赞！】
林逸飞蹲在地上，听着沈墨轩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又感受到脑内弹幕的疯狂刷屏，简直生无可恋。
他加快了河蚌开合的速度和“咕噜”的频率，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酷刑。
三分钟，两分钟，一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