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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折柳之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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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公子在一处破败的黑砖白瓦的小院前停了下来,小院临水而建,门前有一株特别粗壮的柳树,柳枝郁郁葱葱近乎遮蔽了整个院落,明钺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柳树,指尖在翠绿的柳枝上绕了饶,柳枝像是害羞一样,草叶蜷缩起来。

弈公子背过蜷缩的手指,在柳树下的石桌附近坐了下来,这石桌材质寻常,不寻常的是石桌上刻画了一幅没有下完的围棋残局,明钺没学过围棋,但以她对任务的敏感度,她直觉这幅残局应该藏着一些信息。

她转了下视角,截了屏,把围棋残局发给了“孤影随风去”,这还是身份暴露之后,日月不语和孤影随风去发的第一个信息。

顾轻风看到自己好友栏里日月不语的名字亮起,本来正在指挥帮战的话语一顿,脑子短暂空白,

“顾哥?”耿溪没听到他说话,喊了他一声。

“没事”顾轻风收回心神,回了明钺,“如果我没记错,这棋局是《玄玄棋经》中的日月代明势,属于长生劫一种。围棋中的长生劫是一种特殊的棋形,这种棋形因循环往复,无法破解,而称长生,棋局一旦形成长生劫,无法分出胜负,往往只能以和棋收场。”

他等了几秒,明钺没回他,顾轻风只好收回心神,专心指挥喜从天降和楚汉阁的对局。

易寒自从知道明钺的身份之后,就彻底和顾轻风杠上了,不仅现实里使绊子,游戏里也不让顾轻风好过。正好这段时间明钺去执行单人任务,他对喜从天降的敌意就更没有掩饰了,这周的帮战他毫不犹豫就选择了喜从天降,两个帮派目前正打得不可开交。

明钺不是不回顾轻风,而是她正忙着跟弈公子学舞,她一边敲着键盘学舞,一边思索着这幅棋局代表的意思,“长生劫”代表什么呢?重要的是“长生”还是“劫”?

黑砖白瓦、小桥流水,柳枝轻拂、人影成双,青绿色身影的少女跟着白衣少年的动作舞动,一抬手一拂袖,曼妙的身姿舞出春日的生机,白衣少年舞动的节奏越来越快,少女也跟着一起舞动,白色与绿色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柳枝轻拂水面一样。

这画面看着优美又灵动,比起《天下》宣传片里弈公子在折柳阁的独舞更胜一筹,这一筹胜在自然的水、自然的风、自然的柳枝,更胜在少年身边还有一个相伴的知音。

“呼……”明钺舒出一口气,停下敲击键盘的手,弈公子的学舞任务并不简单,她全神贯注、手指都快敲出残影了,才跟上弈公子的节奏,圆满完成了弈公子发布的学舞任务。

弈公子靠着柳树坐下,声音并不平稳,带着点喘息,带着一点留恋,笑着对明钺说:“去镇上买壶青梅酒,柳城的酒最是清冽可口。”

明钺没听出他声音里的不对,以为这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任务,操纵角色向着城里的酒坊而去。

在这一个多月里,弈公子向她发布过很多类似的任务,凉州的牛羊肉、川蜀的兔兔、两广的荔枝、还有杭州的醋鱼,各地的美食他都要一一吃遍,就像是没有以后一样。

五分钟后,明钺带着青梅酒回来,弈公子还躺在那株庞大的柳树下,只是胸膛被柳枝穿胸而过,白衣被鲜血浸染红。

明钺的脚步不由慢了下来,她蹲在弈公子面前,低声问他:“怎么了?”

弈公子睁开眼,气若游丝,“你回来啦,酒呢?”语气里依然带着笑意。

明钺把酒放到他面前,有些低落,即使是游戏,即使知道弈公子的死大概是游戏既定的程序,但亲眼看着友人离开,还是会忍不住难受。

弈公子试着举起青梅酒,但他一动,胸口就大汩大汩淌出鲜血,明钺捧着酒,喂到他唇边,弈公子饮下这口阔别已久、来自家乡的酒,酒液滑下喉咙,给了他最后回光返照的时间。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整日穿着丧服,到底在为谁服丧吗?”

明钺心间一动,“为自己?”

弈公子发出一声悠远的叹息,“对啊,为自己,我为自己服了一千年的丧,现在终于等到了死亡的来临。”

他注视着明钺,低沉的嗓音中带着解脱的笑意,“终于等到了你。”

“我一直在想,终结我荒芜漫长生命的那个人会是怎么样的人,却不曾想是一个自由又浪漫的侠女。”

他吐/出一口血,从怀中掏出那幅画卷交给明钺,本是破碎的画卷经由他的鲜血灌溉已经恢复如初。

“这幅画我已经修复好了,它也只有我的血能修复,在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坚持了一千年的使命终于到来了,我终于能死了。”

“只是……还是有些遗憾呐,遗憾为什么偏偏要死在你面前。”弈公子伸出手,抚摸着日月不语含泪的面颊,即使知道她的泪是游戏的剧情,但他还是忍不住难过,为她忽然消失了的声音,为她声音里藏不住的低落。

“乖,别哭。”这是秦弈说给明钺听的,也是他对明钺的告别。

一期一会,他们再也不会遇见了吧。

他垂下眼双手离开键盘,看着屏幕上的白衣公子死在青衣女子的怀里,他的尸体化为无数光点回归柳树,然后柳树一瞬之间枯败,最后化为灰烬消散在天地之间。

明钺捧着那卷染血的画,木木地站在原地,注视着友人的离开。

她最后从那张刻着残局的石桌背面找到了弈公子的故事。

洪荒时代,人类还没有诞生的时候,诺大的天地之间,飞禽走兽、草木鱼虫,共享这一片自然,有一株柳树静静地伫立在江水之侧,柳树没有意识,只是凭本能追光逐水而居。

有一日,有一位人首蛇身的神祇折下了柳树的一段枝条,她用这段枝条甩弄着岸边的湿泥,成团的湿泥落地,人类就此诞生。

人类诞生之后,她将这段折柳随意插在了岸边,折柳汲取阳光水露,慢慢长成一株柳树。

人类历经风霜雨雪,慢慢塑造着自己的文明,折柳汲取风霜雨雪,慢慢有了自由的意志。

千年前,从折柳中走出来了一个绿色的人形的身影。

彼时,人道大兴,神祇妖魔都退出了这个世界,折柳的诞生无疑是逆天而行。

折柳为求生存,答应了女娲后人的要求,若有一日,有一人捧着破碎的画卷而来,他要付出满身的鲜血来恢复画卷。

他用生命交换了这一千年的时光。

折柳初初做人,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无比新奇有趣,瞧什么都觉得好玩,可是很快他就被人类永不满足的欲/望、永不停歇的争斗吓到了。

他只是一株折柳,以前每天都可以晒太阳饮露水,一年开一次花,不高兴了不开花也行。

可是人类为什么有那么多的事情要做,为什么把自己活得如此劳累、如此痛苦?

世人皆苦,为何还要在苦痛里挣扎?

最初的新奇退去之后,折柳很快不想做人了,他想回去当一株无所事事的柳树。

可是他回不去了,因容貌出色,折柳被掳到了不同的人手里,可是他瞧着那些人也没什么不同,都是用权力侵占他人的人。

第一任主人死后,他被换上了丧服,为主人服丧。

后来,他习惯了白衣丧服,他期待着自己死亡之日的到来。

他等啊等,等了很久很久,等到几千场雪之后,终于见到了那个捧着画卷的女孩,她也是青绿色的,折柳垂下眸,握住了她朝自己伸过来的手。

在生命的最后一年里,折柳见到了北方的雪、南方的风、西边的沙漠、东边的大海,他见到了这世间不同的美景、品尝到了不同的美食。

在生命的最后时刻,他觉得变成人也挺好的,有自由的双脚可以去到任何想去的地方,跟着喜欢的人不管去哪里都是开心的。

折柳只是一株柳树,他的情绪很轻很淡,但是死在明钺怀里的时候,他想,开心就是喜欢吧?

折柳死后,明钺打开了那幅画卷,修复好的画卷上是一个人首蛇身的女子,她穿一身华贵的朱红色衣裙,衣裙上刻着引吭高歌的凤凰,她站在船头仰视着水天相接处的月亮,一双柳叶眼半含秋水、潋滟生情。

柳叶眼?

明钺心里一怔,她明明记得当年她手上的画卷碎片上的眼睛,是一双丹凤眼。

到底怎么回事?

不等她仔细思索,眼前忽然换了天地,她从江南的柳城直接被传送回了皇宫的紫宸殿。

帝王接过她手里染血的画卷,展开,仔细看了看,然后拍了拍明钺的肩膀,神色间无比满意。

“不愧是朕的爱卿,就连这幅传说中的《天下第一美人》画卷都能修复!”

帝王凑近了明钺,含笑问她:“你说,朕该如何赏赐你?”

帝王的脸离明钺很近,明钺之前在世界频道听过玩家称赞姜皇的美貌,但她自己历来不太在意容貌这事,所以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皇帝的容貌,可是这次皇帝的脸在屏幕上放大,明钺第一次发现,原来,皇帝也生了一双丹凤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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