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乐雩都快忘了前两天搜的那些东西，就因这句话唤醒了本不该出现的想法。

虽然不愿承认，当他输着手机密码，发现是0926时，他就知道自己没救了。

“第一个小人是你从林老师办公室出来时的表情，后面补上去的小人是你从马老师办公室出来的样子。”沈砚辰无视那些目光，将纸团铺开一个一个对比，“你不觉得像吗？”

“……”林乐雩在想别的事，压根没注意听沈砚辰在说些什么。

沈砚辰碰了碰他：“像不像？”

林乐雩把脑中那些不该出现的想法按下去，他板着脸说：“丑死了。”

身子一下端正坐在自己位置上，这距离再挤进一个人也可以坐下。

下午的课上完，林乐雩又被喊去办公室交代明天家长会的事，他回来时桌上多了面包和牛奶，教室此时只有值日生，他有些懵。

可能是谁放错了，林乐雩这么想着就将东西扫在了一旁，随后趴桌上睡了起来。

晚自习铃声响后，教室里的人才陆陆续续到齐，沈砚辰去了趟厕所回来就看见林乐雩趴桌上睡熟了，那面包和牛奶被挤在了自己的桌上。

看得出来，林乐雩对它们没兴趣。

王磊还想像往常那样去喊林乐雩起床，刚一转头就见沈砚辰用手戳了戳林乐雩偏过来的脸，兴许是睡久了，有些红。

戳一遍还不过瘾，沈砚辰继续戳着第二下。

桌上的人不禁皱起了眉，随后眯起眼看是谁在找死。

王磊屏住呼吸关注后方的动静，准备好随时了去拉架，等了会儿，无事发生。

林乐雩像是意识回笼看清面前的人是谁，他正在做一个没有逻辑的梦。

梦里有人亲了他的脸颊，醒后发现就是沈砚辰戳着他，一时脸更红了，他怕被发现心里的那些思绪，于是不敢抬起头一直这么趴着。

沈砚辰拿起自己桌上的面包晃在他眼前：“你怎么没吃？”

林乐雩的嗓音有些哑：“不想吃。”

他说完将脑袋埋进手臂里，打算继续睡，睡着了就什么都不会想了。

“林老师的自习课，你还要睡？”

闻言，再好的瞌睡也都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林乐雩从手臂上将自己高贵的头颅抬起，而后歪着斜靠在墙上，以此来强撑自己已经开始梦游的身体。

“你不喜欢这款肉松面包吗？”沈砚辰将桌上的面包拿在手里翻看，“我记得你很喜欢吃肉松的，怎么，换口味了？”

林乐雩反应慢半拍：“这面包和牛奶你给的？”

“那不然？下午特地去校外买了放你桌上。”沈砚辰说到这，手里的面包突然份量重了，他挑眉问：“你不会以为是别人送的？”

所以才没吃。

“我以为是谁放错位置放我这了。”

这种可能性不大。

不管怎么说都像是在狡辩，他所幸将面包和牛奶从沈砚辰手里拿过来塞进自己抽屉，闷声说：“待会吃。”

台上林婧让同学们翻开卷子，台下林乐雩掩耳盗铃将挡在面前的书摞了两层来挡着自己的脸，桌上放着一张白卷以及顶上方用红笔画的零蛋，怎么看都不舒服。

林婧开着一体机，把这次的听力题翻译出来后过一遍，林乐雩听着听着注意力被分散，右手放在抽屉里摸着鼓囊囊的面包。

林婧没注意他这个方向，林乐雩略微弯着身子，偷摸吃着东西。

吃噎住了还会去翻那瓶牛奶吸两口，动静不大，台上的人没注意。

塑料袋撕开的声音令沈砚辰扫了他一眼，见人吃的腮帮鼓鼓，他勾着唇压低声音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林乐雩摇头，沈砚辰接着说：“仓鼠。”

屯粮食的仓鼠。

“乐乐牌仓鼠。”

林乐雩脸又有些红，他别开眼极力嚼着嘴里的面包：“胡说什么。”

林婧转身在黑板上写着听力答案的空隙，沈砚辰压身过去，林乐雩睁大了眼，下一瞬嘴角旁被温热的指腹碰上。

“吃的到处都是。”沈砚辰给他擦着嘴角残留的肉松屑。

“好了。”擦干净后他回了原位坐的端正，仿若刚才压身过来只为给林乐雩擦肉松屑的人不是他。

嘴角上的触感只停留两秒不到，林乐雩感受到使劲跳着的心脏，已经快冲破喉管 。

他压着不该出现的想法继续吃着，他边吃边悄无声息挪着椅子靠墙。

晚自习林婧讲完卷子又讲了几道易错点，让他们安静在教室举一反三，她一会儿就回来。

等人前脚一走，后脚班里就掏出手机约着打游戏。

“雩哥，辰哥，来吗？”王磊问后排的人。

林乐雩贴墙坐，俩人中间仿若隔着楚河汉界。

王磊惊呼：“你俩又吵架了？”

“不来，没有。”林乐雩说完就要起身去个厕所，他前脚刚出去，那几个约着五排的人当即围堵沈砚辰。

“哥，他咋了？”高强以为他俩因为小事闹掰了，当着和事佬劝道：“你别和他一般计较，他就那样。”

“没吵架。”沈砚辰合上书，丢下这么一句话跟着就从后门出去了。

前面几人相看数眼，这叫没吵架？

厕所里的人洗着手，外面进来人站在了水龙头边上。

俩人就这么僵持半分钟，沈砚辰知道他肯定注意到自己来了，可还装作没看见。

“你怎么了？”

“没事。”林乐雩关上水甩了甩手，“估计是自习上牛奶喝多了。”

“我问的不是这个。”

林乐雩往外走：“那你想问什么？”

沈砚辰将他堵在厕所门口：“我发现一件事。”

林乐雩抬起眸看着他：“什么？”

发现什么事能让人把自己堵厕所门口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俩人在厕所约架。

沈砚辰垂着眼和他算着账：“我给你发微信为什么不回？”

林乐雩很懵，他早就想说了：“你不就在我旁边，有什么直说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发微信？”

“行，直说。”沈砚辰往后退了半步，觉得此景丝毫没有黎庆桉说的那种氛围感。

可他忍不住了，从那杯多肉葡萄出现开始，他就忍不住了，偏偏自己那些暗示林乐雩好像没看懂，也或许是他看懂了但不想承认。

沈砚辰盯着他黑漆漆的眼睛说：“你怀疑的事是对的。”

“？？？！！！”林乐雩顿时感觉麻了，他有些僵硬。

这两天他怀疑自己脑中不断出现的黄色废料是不是和看到网上的那些搜索有关，他的搜索里全是男同，10。

难不成沈砚辰看到他手机上的浏览记录了？被发现了？

沈砚辰会不会觉得自己是变态？去搜这些东西，甚至搜索页面偶尔还会跳出有颜色的文，看一眼就够瘆得慌。

林乐雩无声咽了咽口水，他紧张的不知道该将视线放哪，于是只能盯着沈砚辰的衣领：“啊？”

“我喜欢男生，我是同性恋。”沈砚辰的嗓音很低，他就这么坦坦荡荡说了出来。

林乐雩无意识松了口气，原来不是自己浏览记录被发现了，虚惊一场。

等等——

沈砚辰刚才说什么了？

同性恋？！

谁？！！！！！

林乐雩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当时看到网上写的内容，他就斩钉截铁的在心里说，他和沈砚辰绝对不会是同性恋，这下打脸来的太快。

他脑子晕乎乎的。

“你和我说做什么。”林乐雩开口，“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难道就不怕自己转头把他性取向的事捅出去吗？一点防备心也没有。

沈砚辰：“如果不跟你说，你就会觉得我俩是好朋友，可我现在不想和你当朋友。”

林乐雩脑回路永远惊奇：“你要和我绝交？”

绝交这个词说出口很幼稚，林乐雩心想，重色轻友。

“想什么呢。”沈砚辰能明显感觉到手心在冒汗，“我是想问你，考不考虑早恋？”

林乐雩愣愣问：“和谁？”

“我。”沈砚辰放软了声音问他，“考虑吗？”

林乐雩感觉已经快呼吸不过来，纠结这么久的答案当铺在他面前时，他下意识想逃避：“你是在开玩笑吗？”

“没有，很认真，我知道我自己在说什么。”沈砚辰顿了会，继续道：“不用急着给我答案，你回去好好考虑一下，可以么？”

林乐雩震惊后脑子有些乱：“不是，你喜欢我什么？”

他身上有哪点值得人喜欢的？脾气不太好，敏感，情绪不稳定，甚至还抽烟打架，沈砚辰怎么会喜欢他。

沈砚辰说的很肤浅：“长的好看。”

林乐雩：“？”

沈砚辰继续说：“嘴硬心软，口是心非。”

林乐雩嘴角抽抽：“你是在夸我还是骂我？”

“夸你呢。”

原本有的紧张在这三言两语中慢慢淡了下去，但他还是不太能接受好朋友间的关系转换。

“不是，我脾气很差的，我还有暴力倾向。”

一旦说出口，沈砚辰就没打算留后路：“我脾气挺好，正好互补。”

沈砚辰脾气好，鬼才信。

他只是对自己脾气好，这点林乐雩很清楚。

“我们是朋友啊，朋友间转化为恋人的不是没有，只是他们都是异性，我们不太合适。”

“只要俩人喜欢，同性和异性又有什么关系？”沈砚辰脑中冒出一个念头，他缓缓问：“你恐同？”

林乐雩不是恐同，他没反应过来沈砚辰对他这突如其来的表白。

沈砚辰见他沉默着，也没打算将人逼急，他说：“回去吧，出来够久了。”

今晚俩人的对话成了秘密，仿若林乐雩不去提，沈砚辰就能当做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对他好。

那些细无巨细的笔记，卷子上的批注已经够出两本书了，林乐雩刚开始能拿的心安理得，可自从知道沈砚辰对他的好参杂着爱，就觉得很烫手，拿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