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的假期掰成两半过，完了之后就是学，虞照在李耘柯的督促下度过了魔鬼般的半月，游暗也在自己房间里学，睡觉也没睡一个屋了，游暗得杜绝任何意外情况的发生。

开学后第一件事是搬校区，远离市区，亲近自然，减少噪音干扰，一眼望过去全是山，虞照只觉得，这等到第二年开春，每天蚊子都得多多少。

一上午就这么忙活过去了，以后游暗早上和虞照上学都得比平时早点，也不能自己骑车，必须得坐家里的车才行，因为高三校区又偏又远。

授课老师和行政人员也有本来一直在这边专门管理高三的，听说纪律抓得很严。

游暗把自己假期整理好的笔记按科目分门别类地放好，然后摆弄了一下虞照从家里带过来的相机，听见路津转过身来小声跟虞照说，“这边生活处老师盯得可紧了，你们俩还是小心点吧。”

虞照头都没抬地点头说自己知道了，我有数，游暗对这个说辞持怀疑态度。

别的不说，高三校区的绿植比以往做得更甚，伙食也提升了，毕竟用脑多了，课间操和晚自习下课后食堂都提供吃的。

高三入学已经开始准备总复习，刚好和虞照的进度连上，对他来说也算一个比较好的巩固机会，开学要进行摸底考试，第一天先让住校的同学收拾寝室。

把书包什么的放在教室里虞照就无事可做了，现在根本不想看书，再看书脑子都要炸了。

桌角的相机一直开着，是虞照的主意，游暗继续按照他自己的节奏复习知识点，虞照趴在桌上，把椅子朝游暗身边挪了挪，看了认真复习的游暗没一分钟眼皮就开始打架，帽子一戴，虞照闷头就开始睡。

游暗还是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户开了半扇，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窗帘厚重，微小的风带不起涟漪，雨丝斜斜地打进来一些，沾湿了游暗的笔记本。

膝盖紧挨着膝盖，隔着牛仔裤，有些发痒。游暗停下笔，转头看着被帽子挡住大半张脸，睡得安稳的虞照，相机拿在手里，游暗凭感觉把自己和虞照框在一起，对着相机做口型：又睡了。

突发奇想，游暗没用中性笔，用自己的手指轻轻地在虞照脸上作妖，假装画完了一只小狗，末了，还对镜头展示：好傻。

这会儿快到饭点，教室里除了他们没别人，大家都抓紧最后半天能出去的时间

玩去了。游暗把相机放回原位，反手拿了自己搭在椅子上的校服外套，轻声抖了抖，然后罩在自己和虞照头顶。

上次想这样做的是虞照，这次角色互换。紧张倒是不紧张，虽然有衣服挡着，但日光太盛，还是能隐隐约约看清虞照的轮廓。

游暗学着虞照的姿势也趴在手臂上，慢慢往前挪，然后又伸手碰了碰虞照的鼻子，嘴唇很轻地贴在了虞照的侧脸。

撤回来的时候不知道虞照什么时候醒了，睁眼就对视上，游暗定了定神，小声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我只是累，没那么快睡着。”虞照望着近在咫尺的游暗，抬手摸上他的后脑勺，“你不看了吗？”

游暗摇头，说不想看了，话刚说完，虞照就倾身过来吻他，很轻很慢地撬开他的齿关，一点一点润湿游暗干燥的唇瓣，游暗先是单纯被动接受，等虞照停下调整呼吸的时候又主动去纠缠，学得有模有样。

在渐渐升温狭小的空间里，游暗脑子开始昏沉，虞照制止了游暗想继续的举动，擦掉嘴角的津液，忍着不正常的热意说：“乖，这里不方便。”

掐着饭点的末尾出门觅食，一条街上全是穿着校服的校友，虞照低头看手机app上有没有什么评分高没吃过的店，还没找着呢，牵着游暗的手突然被挣开，虞照不明所以，转头问游暗怎么了。

没等到游暗的回复，虞照倒是听见另一个他好久没听过的熟悉的声音。

“好巧啊，虞照哥，你也来这边吃饭。”

不确定彭歆欣看没看见，其他人倒是无所谓，但是游暗怕她看见直接转头就跟刘佳斯讲，还是小心一点保险。

虞照也不是觉得无所谓，看见就看见，没看见就没看见，虽然有点突然，但是如果彭歆欣非要跟他妈讲他也拦不住，早说晚说都是要说的。

空着的手顺势揣进衣兜，虞照礼貌笑笑，反应过来又觉得不对劲，彭歆欣一个高二生跑这边来干嘛。

“你怎么来这边了？你们不是还没开学？”

姗姗来迟大爷似的赘在后面几步路的彭宴桥语气淡淡地截断她妹正要说出口的话，“随便逛逛，带她出来玩。”

彭歆欣自己被打断，转头生气地瞪了他哥一眼，然后又转回来，对着虞照又是笑得乖巧：“我们也在找吃饭的地方，你要跟我们一起吗？”

说的几句话都是对着虞照说的，游暗无奈想自己身上是不是穿了隐形衣，但是彭歆欣有些反常的态度提醒他，刚刚她应该是看见了，要不然也不会这么明显话里话外地只说“你”。

“不了，你们吃吧，我们等会儿还得回学校。”虞照干脆拒绝，给彭宴桥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跟游暗走了。

街上人头攒动，走出去几步游暗又回头看了看，彭歆欣还站在原地，虞照没再牵手，伸手掰过游暗的脑袋，云淡风轻地说：“别看了，纠结她看没看见不如想想等会儿吃什么。”

可是，看了一路，马上都要到街尾了，游暗也没想好要吃什么，正当虞照打算随机挑选一名幸运路人follow时，路津突然从旁边店里窜出来了。

“诶，我靠，我刚还说是不是看错了，你们吃了没？没吃过来一起，我们刚点好菜，陈烁他们都在。”

于是吃什么的世纪难题就这么被轻松解决。

路津他们专门做过攻略，找的是一家亲民评价极好的苍蝇馆子，味道没的说，老头老太太都爱吃，这会儿虽然过了饭点，但是店里已经座无虚席，游暗和虞照加入之后显得更挤了，都得加板凳。

等上菜的间隙几个人又吵吵闹闹唠起来，路津首先对虞照提出严重的抗议。

“照儿，我觉得你真的得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研学回来之后，我前前后后约了你没有八次也有五次了，你一次，一次都没有出来过，太寒心了，我下个学期都要出国远走高飞了，我邀请你你都不出来玩！甚至游戏你都好久没上号了！咱两这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我错付了！”

虽然路津运用了夸张的修辞手法，但是虞照也不得不担下这个罪责，可，话又说回来，虞照一个关不住的人，也是真的没办法。

于是批斗大会中道转战诉苦大会，以虞照为首，“OK，我认错，那今天饭我请好吧，但是我也没办法，你要考托福雅思，我爸天天压着我学这学那，还要我花更多的时间学英语，美其名曰为以后做准备，我也真的难，从早到晚课都没停过，上完课半夜困得不行……”

路津头一次在虞照脸上看到这么痛苦想死的表情，一瞬间理解了，“熬吧，那还能咋办？你家大业大的，你爸不得指望你继承他的衣钵。”

“呵。”虞照无语凝噎，“你也是真敢想，那我觉得我爸还是指望我姐吧，不要逼着我搞他那个，真不感兴趣。”

菜已经陆陆续续上齐了，都是些家常菜，还有鱼，虾啊什么的，几个人点了一大桌，游暗这会儿也有点饿了，先吃了口虞照刚给他盛的米饭，又夹了一筷子鱼香茄子。

陈烁闷头吃得狼吞虎咽的，那架势，好像生怕别人跟他抢一样。虞照看了一眼盘子里的虾觉得品相还不错，用公筷夹了两只放到自己面前的小碟子里，边剥边问路津的学校定好了吗。

“差不多吧，我妈联系的，学校那边说还要看一下我这个学期的成绩决定收不收我。”路津垂涎欲滴虞照刚剥好的晶莹剔透、肥美饱满的虾，盘子都递过去了，结果只能张着嘴目送两只虾飞到游暗的碗里。

“得，我们这种光棍还是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路津愤愤地嚼了嚼一大筷子咬得咯吱作响的素菜。

王琪记喝了口店里自带的茶水，隔着桌子看了眼路津，觉得这个画面挺诙谐可乐的，笑着说：“那可不，你看你就没有一个清晰的自我认知，我和陈烁就不多此一问。”

路津举杯相望，像是和王琪记相见恨晚一样，捧着茶当酒，一口闷了，“王兄说得对，是我自作多情了。”

“你们是吃多了撑得是吧？”虞照刚把手擦干净，听路津在他耳边和王琪记一唱一和简直脑仁疼，骂骂咧咧地又起身夹了三只虾，任劳任怨地剥好，给每个人逗分了一只。

“来，各位大爷，请吃好吗？吃饭还堵不住你们的嘴。”

路津毫不客气地一口吃了，完了还不忘继续演完，摸了摸根本不存在的水珠子，得寸进尺道：“看见了吧？不耐烦了还，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迟来的……”

“爱吃吃不爱滚。”虞照直接一句话杀死了比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