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妈,这是我的女朋友,赵小茅。”一进门,徐大卫就把赵小茅推在前面,又对赵小茅介绍,“这是我妈,梁秋葵女士,人民教师。”
“阿姨好。”赵小茅大大方方地鞠了个躬。
“啊?没听你说过,大卫?”梁秋葵吃惊了,嘴里问着徐大卫,眼光却片刻不离赵小茅,“你个小坏蛋,什么时候找了个女朋友?”
“给你个惊喜,阿妈。”徐大卫和赵小茅笑着互相看了一眼。
梁秋葵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赵小茅好一阵子,又盯着她的脸端详了许久,拉住赵小茅的手,把她揽在怀里。
“妈,喜事嘛。怎么想哭了,太夸张了吧。”徐大卫嬉笑着说。
“好孩子,你就是我心中,梦中,的样子,你就是我的亲女儿。”梁秋葵松开赵小茅,目不转睛地看着,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不要叫阿姨,叫阿妈好吗?”
“叫阿妈?这也太快了吧,见面还没超过一分钟。”徐大卫说。
“我当了三十年的教师,什么样的孩子没见过,什么样的孩子不了解?又在美国修了教育心理学,一眼识人的本事还是很自信的。这个女儿,我认了!”
“谢谢您的夸奖,我很高兴。”赵小茅看了一眼徐大卫,在梁秋葵的耳边轻轻地动情地叫了一声,“阿妈。”
“哎!”梁秋葵拉长声音应道。“大卫呀,你真好福气,我也真好福气呀。要是你阿爸知道,不知道他怎么高兴呢。快告诉他,现在。”
“阿妈,你忘了,阿爸在东部出差,那里现在是半夜呢。”
“我太高兴了,高兴得糊涂了。”梁秋葵说着又想掉泪。
赵小茅掏出手帕为梁秋葵擦眼睛。
“阿妈,你看你。好吧,我现在就发微信,告诉我爸。”徐大卫说着拿出了手机。
“高兴啊。我可不光是看小茅漂亮,一眼就看出这孩子端庄,贤惠,大方沉稳,还善良正直,而且人很家常,平易近人,百里挑一的玉人儿啊。这是我最欣赏最期待的中国传统女孩儿,我是越看越爱。”
“阿妈,谢谢夸奖。叫人怪不好意思呢。”赵小茅眼睛发亮,两腮通红。
“小茅在单位是先进工作者第一名,收入也是第一高呢。”徐大卫边用手机打字边说。
“好,好。孩子,妈从今以后有了一儿一女,幸福。”梁秋葵一手拉着赵小茅,一手拉着徐大卫,不想松手。
“阿妈,这话可是你说的啊,即使将来我和小茅做不了夫妻,你也一定要把她当女儿对待。”徐大卫一本正经地说。
“呸,呸呸!这仔怎么说话的?气我呀?”梁秋葵使劲拍了徐大卫一巴掌。
“阿妈,别当真,他逗着玩的。”赵小茅拉着梁秋葵坐下,“咱俩说话。”
“哎哟,光顾高兴了,连杯茶水都没倒。这多失礼,这多失礼。”梁秋葵慌着站起来。
“又见外了,哪有女儿来了上茶的?”徐大卫不依不饶了。
“这小坏蛋,还来劲了。你怎么不事先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咱们好好吃顿团圆饭,妈一直期待着这一天。”
“够吗?”徐大卫转过身,提出两个大的购物袋。
“小茅,等会儿咱俩去厨房。妈今天做个清蒸石斑,你爱吃吗?”梁秋葵打开购物袋看了看,说。
“阿妈,我爱吃。我也做个黑椒茄汁虾给您品尝吧。”
“那我就做个蒸扇贝喽。”徐大卫似乎不甘示弱。
“你会做蒸扇贝?你会吃扇贝!平时什么都不会干,这会儿来凑什么热闹?一边去,洗鱼洗菜。”梁秋葵下命令了。
跟着梁秋葵去厨房时,赵小茅转过身来,悄悄地对徐大卫说:“这会儿我找到了做女儿的感觉。”
“看来这趟没白来呀,找了个妈。” 徐大卫挤了挤眼。
赵小茅皱着眉头轻轻地掐了徐大卫的胳臂一下。
梁秋葵什么都听见了,偷偷地笑了。
“尝尝,快尝尝。”梁秋葵忙不迭地给赵小茅夹菜,“味道怎么样?”
“好吃,好吃。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清蒸石斑鱼了。”赵小茅赞不绝口,给梁秋葵夹菜,“阿妈也吃啊。”
“ 哎哎,我吃我吃。”梁秋葵只顾看着赵小茅,不动筷子,“等到崖州老家来人,让他们带野生的石斑和青衣过来,更好吃。”
“啧啧,我都没吃过。”徐大卫说。
“你没少吃。”梁秋葵忽然想起来,问徐大卫,“给你阿爸发信息了?”
“发了。”徐大卫正低着头剥扇贝。
“怎么说的?”
“我说,我带女朋友回家了,阿妈一眼看中了,非要认人家当亲女儿不可。看来我这媳妇是娶不成了。”徐大卫剥好一个大个的扇贝,把裙边留在自己盘子里,把闭壳肌放在赵小茅的盘子里,“来,吃个扇贝肉,亲妹妹。”
“看我不打你个小坏蛋。”梁秋葵笑着举起巴掌,“那你爸他怎么说?”
“我爸说,既然你阿妈要认女儿,那也只有这样了,”徐大卫摇摇头,“然后他说,我在这里给你找个金发碧眼的美国妞当媳妇吧。”
“胡说,你爸才不会这样说。”
赵小茅捂着嘴笑。
“妈,阿妈,你的IPAD响了。肯定是阿爸。”徐大卫把IPAD递过来。
“还真是你阿爸,他要视频对话。”梁秋葵接过IPAD,“喂,你怎么半夜了还不睡觉?哦,回西部了。你说要给大卫找个洋媳妇?没说?这小坏蛋,我就知道他瞎说。”
梁秋葵指了指徐大卫,继续通话。
徐大卫和赵小茅相视而笑。
“喂,我说,你们老徐家祖上积德了。满意,我很满意。要不你看看?”梁秋葵把IPAD递给赵小茅。
“阿妈,这可不行。你这是买东西吗?我来说。”徐大卫夺过IPAD,“爸,我来介绍,这是我的女朋友,高中同学,房地产公司置业顾问,先进工作者第一名,赵小茅小姐。我阿妈已经认她作女儿了,连‘妈’都叫过了。现在请她和你通话。”
“好,好,看见了。欢迎啊,好孩子!”IPAD屏幕显示图像很清晰,声音很兴奋,“我最近工作忙回不去,你们要来美国玩啊。”
“叫爸呀。”梁秋葵推推赵小茅。
“阿爸,您好。身体好吧?”赵小茅问候道。
“好,很好。谢谢。不巧,有电话进来,可能是要处理一些事情了。对不起,要下线了。我祝福你们,好孩子。一定要来美国玩啊!再见。”
“这个老徐,真是叫人不放心。”梁秋葵给赵小茅夹菜“咱们继续吃,菜都凉了。”
“不放心,去美国么,他要是找个金发碧眼的咋办?”徐大卫逗笑说。
“胡扯什么,我是不放心你爸的身体太累。他要是乱来,我就是不管,国家也不会不管。”梁秋葵夹了一块鱼肉塞在徐大卫嘴里,“少贫嘴,多吃菜。”
“妈,阿妈,怎么不用公筷?不讲卫生。”徐大卫假装要把鱼肉吐出来。
“你妈我还没用这筷子吃一口呢。忘了小时候怎么从我嘴里掏东西吃了,怎么这会儿讲究了?”梁秋葵用筷子轻轻地敲了徐大卫一下。
赵小茅给梁秋葵剥着扇贝,笑得吃不成饭。
“忘了件事情,你们先吃着。”梁秋葵说着,站了起来去卧室了。
传来了开柜门拉抽屉的声音。
赵小茅不解地看着徐大卫。
“我明白了。如果没有猜错,肯定是给你找传家宝了。这个优秀教师,什么时候变成急性子了?”徐大卫看赵小茅放下筷子要站起来,赶紧说,“你别去,这样她更来劲儿。”
正说着,梁秋葵擦着汗从卧室出来了。
“快吃快吃,菜都凉了。”梁秋葵挨个指点着满桌子的菜。
“怎么会不吃呢?扇贝真鲜啊,都是我洗得好。”徐大卫一边往赵小茅的盘子里放扇贝肉,一边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着扇贝裙边。
“来,坐在这里看吧,这都是我拍的照片。”徐大卫打开了电脑,“电脑老了,屏幕都有条纹了。”
“你拍的照片真多,也真好。”赵小茅一张一张地翻看着,“这张拍的是海里拉网的渔民,怎么身子被浪拍打了?”
“那天傍晚我到海边拍照,看见这个渔民在海里收他下的网。一排浪打过来,他就一跳,躲过去了。又一排浪打过来,他又一跳,又躲过去了。我想,总会有躲不过去的时候。我换上长焦镜头,,一直瞄着他。忽然来了个大浪,他躲闪不及,被浪拍个正着,也被我拍个正着。”
“听着你好没同情心啊。”赵小茅扭过头来,斜着眼睛看着徐大卫。
“呵呵。其实,我拍这张照片也是表现劳动人民的辛苦,怎么会没有同情心呢?还别说,这照片获得过摄影大赛二等奖。”
“照片看上去是这么回事,可听着怎么是幸灾乐祸呀。是十好青年吗?”
梁秋葵听着他们说笑,高兴地哼起了崖州民歌,“天地生人在世上,前世姻缘天注定;前世姻缘天地注,天地注前世姻缘。”
隔着门,就听见赵小茅家里的打麻将的声音
麻将桌前对着门口坐着的一个老大妈看见赵小茅和徐大卫进了门,立刻推牌站起来,说,“老贾呀,你家小茅领客人来了。我们散伙了。”
“不行不行,我马上就和了。这会儿手气正好呢。”
“红英呀,改天吧,改天让你赢个够。走了走了。” 其他人都纷纷起身。
“不象话,该我赢了,就都跑了。”贾红英气呼呼地说。
“妈,这是我的男朋友,徐大卫。”赵小茅介绍说。
“你的男朋友?”贾红英拿着一块湿布擦着麻将牌,回过头来,似乎没有听明白。
“阿姨好。”徐大卫鞠躬,双手送上礼物。
“哦。倒是挺帅的。”贾红英盯着徐大卫的卷发说,“不是公家的人吧?”
“妈,大卫是自由职业者,是个摄影师。”赵小茅说。
“啊,就是照相馆里的照相师傅吧,原来是开照相馆的。”贾红英头低着头只顾擦着麻将牌说。
“妈,这会儿和你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说吧。”赵小茅拉着徐大卫,“走,去我房间吧。”
徐大卫回过头来,诧异地看了贾红英一眼,被赵小茅拉着走了。
贾红英看着他们的背影,撇撇嘴,又摇摇头,继续擦着麻将牌。
进到赵小茅的房间,徐大卫被满满一柜子五彩斑斓的贝壳吸引了。
“都是我爸的珍宝。”赵小茅打开玻璃柜门,“四大名螺——鹦鹉螺、唐冠螺、万宝螺,还有凤尾螺,全了。虎皮斑贝,金星贝,马蹄螺,夜光螺,黑蝶贝,还有白蝶贝。看这个白蝶贝,个头儿这么大,珍珠层这么厚,里面竟然还粘有一颗珍珠,奇特吧?还有这对儿红砗磲,就更珍贵了, 虽然个头不大,但是它已经化石化了,也就是玉化,可以称得上是有机宝石了。他搜集的这些贝壳,背后都有一个故事。有人出大价钱想买,他都不卖。”
“你爸是生物学家还是海洋学家?”、
“我爸是文昌基地工程师。原来在西北基地,我在西安上高中,高三跟着他转学过来到海南。来,让你看照片。”
赵小茅拿出厚厚的相册。
“你父母都是军人?穿着军装,好英俊好帅呀!他们年轻时是帅哥美女啊!”
“他们现在都转业了。我妈身体不好,早就病退了。”赵小茅压低声音说,“我悄悄给你说,我妈生我时,得了产后抑郁症,一直到现在身体和精神都不太好。你可不要在意她对你的态度。”
“不会的。”徐大卫继续翻着相册,“这是你小时候,好乖呀。都说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真对!这是上高中时的你,我好激动,想起许多往事,回到了那个时候。那时你真美。”
“现在不美么?”
“那时是可望而不可及的美,现在是触手可及的美。”徐大卫说着,握住了赵小茅的手。
“好了,逗你的。要不你又该说我老是变着法地让你夸我了。”赵小茅翻过相册的一页,“我生日就快到了,这些年很少庆祝生日,这次我很期待呢。”赵小茅说。
“好啊,咱们约上几个好朋友,搞个party如何?要不出去曾母角海钓野外烧烤?”徐大卫很兴奋地说。
“还是低调吧。生日是庆祝自己生命的诞生,也是怀念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