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遥一旦下定了决心，没有人能动摇。

她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都不受人影响。

越朝一开始欣赏的也是她这点。

只是回旋镖镖在自己身上，感受又不太一样。

沈遥开始计划辞职的事情。

苏冽虽然给了她一个大概时间，往好点想是两年后，往差点想就是今年，她不敢去赌。

她需要腾出更多的时间来陪重要的人。

越朝此时骑虎难下。

沈遥还不知道她要“出差”，一旦被戳破，沈遥一定会有意见。

越朝偷看苏冽，苏冽也正在考虑要不要将此事告知沈斯淼，还是由沈遥自己去说。

三人各有各的心思，无人说话。

小黑玩累了，跑到客厅寻人。

它看不懂客厅的氛围，先是跳到苏冽身上，小黑的指甲很长，还没有被修剪过，勾得苏冽的衣服拉了丝，苏冽诶了一声，小黑察觉到不对，又跳到旁边的沈遥身上，沈遥还在想事情，没接住小黑，小黑摔了个趔趄，不满地转向越朝。

越朝不会抱猫，猫不喜欢，结果就是小黑轮番溜达了一圈，又将桌子上剩余的外卖打撒一地，成了名副其实的捣蛋猫，威风凛凛地走掉了。

这下好了，三人的情绪都被拉回来了，纷纷想收拾小黑。

尴尬又紧张的氛围就这样被打破了。

大家一起收东西，苏冽小声道歉：“我不是故意要惹你们不开心。”

越朝摇头，是她处理得不好，“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沈遥是很重要的人，越朝无法忽视这点。

三人再度坐下，出了这件事，众人的情绪都有些累了。

沈遥：“苏冽你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苏冽点头，她知道沈遥想和越朝单独说话。

“对了。”

沈遥又叫住她，“淼儿那边我会去说，你不用担心。”

苏冽咬着下唇说好。

走出门，苏冽才想起来，她今天是要来说给小黑做检查的事情，又给忘了。

苏冽望了望紧闭的大门，但愿今晚两个人能处理好彼此的情绪。

越朝在沈遥开口的时候就猜到沈遥要说什么。

但在这之前，越朝抢先说：“其实我请假了。”

沈遥蹙眉：“什么？”

越朝尤其惴惴不安：“我答应了警察那边协助她们抓捕肖宙……过几天就启程……”

沈遥这才知道越朝瞒着她。

听完这话她本来有股气，但还是没舍得撒出来，时间不多了，不能浪费在这种小事上。

沈遥：“我和你一起去。”

越朝连连摆手，“不可以，你去不了。”

作为律师，沈遥当然知道这样的行动以自己的身份无法陪同，只是这个行动实在太危险了。

肖宙是什么人，为了自己的哥哥不停借钱上诉，甚至不惜威胁越朝的性命。

越朝和沈遥都知道，那晚他哥哥犯罪时，他也在。

正愁没有证据抓到肖宙，他自己就送上门一样发威胁信，如果换个罪名能将其逮捕，也不是不行。

话是这么说，沈遥难免还是担忧。

越朝宽慰她，“一直都是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他再怎么做也无法改变他哥哥判刑的结果，他现在是穷途末路了，我们要抓住这个机会。”

沈遥也知道这个理，她问：“你要走多久？”

越朝给她算时间，“快的话下周我就回来了。不会超过半个月，我发誓。”

沈遥勉强同意了。

“那你要快点回来，我辞职也准备说了，等你忙完这阵子休个假好不好，我们还没有一起出去玩过。”

越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心里却在想，你忘记了吗，我们明明一起出去玩过。

越朝最初见到沈遥是在她很小的时候。

资助村里的好心人说是会来看看大家的情况，每个人都翘首以待，她们感激的心很强烈。

最终来的人只有沈遥一个人。

那个时候沈遥看上去还是很年轻，像刚毕业的大学生，安静，温婉，村里说的方言她听不懂也还是会认真听，来村里的道路那么崎岖那么颠簸，但沈遥没叫过苦。

越朝觉得沈遥长得像仙女。

做的也是仙女做的事情。

她钦佩，赞扬，仰慕仙女。

仙女知道光资助孩子上学不一定会有后续，没有见过外面世界的人是不知道努力学习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沈遥带着一批学生和家长去了大山以外的世界。

越朝记得自己看到崭新的车站，笔直的马路，和拥有不同色彩的灯光时的震撼。

仙女为了她们做了很多很多。

安全，未来，长大，性教育，所有仙女能想到她们以后会面临的话题都在那短短三天内说了一遍。

很多话只是浅尝辄止，可是仙女说的话犹如身披霞光，带着不可置疑的光芒。

她说，“以后你们每个人都会走自己的道路，有的人很快就能找到，有的人可能一辈子都找不到。但路嘛，走着走着就成了路，只要你一直走，你就一直在路上。”

大城市的人光鲜亮丽，她会说，“干净最重要。”

那场教育是越朝接受过最庞大的教育课题。

所以越朝不胆小，不畏惧，她回过头，总能看到沈遥笑着鼓励她。

只要往前走，你就会走上属于自己的路。

后来越朝考上她梦寐以求的法学系，毕业后的辛苦不值得赘述，她接的第一个案子，是幼女被侵犯案。

那个时候她想，她一定要让沈遥亲眼看到自己的梦想实现。

沈遥会帮她，会陪她，越朝从未质疑过这点。

梦破得很快，原来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脆弱得不堪一击。

越朝扯出一丝笑容，“我答应了妹儿下个月去看她，你帮我选选礼物，我不知道她喜欢什么。”

沈遥一口应下。

这不是一个互诉衷肠的好时机，沈遥需要等越朝接受事实以后才好跟她聊开。

“既然这几天你要走，那正好，我们互相都想一想有没有遗憾的事情，你陪我做，或者我陪你做。”沈遥如是说道。

木已成舟，再说什么都是徒劳，越朝逼着自己想开点，她现在感到时间紧迫。

如沈遥所说，她们还有很多没做的事情要去做。

“好，我们一起想想。”

……

苏冽回到自己家，今晚的事情让她意识到，她重生这件事，也许还可以改变别的事情。

比如再中个彩票什么的。

苏冽敲了敲自己脑袋，企图通过这种方式唤醒深藏的记忆，世界杯冠军是谁来着，现在买还来得及吗。

她想了又想，想不到。

还是回家遛酒鬼吧。

苏冽不干涉大人的情爱，她们会自己解决。

虽然已经很晚了，但苏冽没有事情干，日子一天天对她而言并没有区别。

这样有钱的日子好像和没钱的日子几乎没有差别。

苏冽琢磨着，不然学一下学姐们，把钱给捐了吧。她没有能力，不如把这笔钱捐给需要的人。

她心里想着事儿，等电梯的空隙也正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

说什么来什么。

一条寻求救助的信息推送在她首页。

苏冽点开看，一位博主救下了一只浑身带血的猫，目前正在医院抢救，呼吁养猫群体能够□□血。

苏冽和她不同城市，没办法献血，不过，出一份力还是可以的。

苏冽私聊，“还需要捐钱吗？”

博主正在焦急地和人联系，她没有养过猫，实在是看不过去才救下的猫，没想到后续会那么麻烦，金钱，时间，哪一样她都没有，只是现在猫咪急需血，她掏了掏自己的钱，囊中羞涩，只能拿出几十块钱来，哪怕这样，仍然有不少好心人愿意无偿献血，她感激不尽。

博主看到这条私聊：“需要的！但现在更需要血源！”

是个知道轻重缓急的。

苏冽翻了翻博主发的以往信息，看起来好像还是个学生，苏冽眯了眯眼，她好像知道钱应该怎么花了。

“我免费帮你出钱，一只猫献血给200，路费我们承担，你差多少只猫？”

博主：“预计还需要十几只猫。”

苏冽：“我转你3000。”

博主收到这笔钱的时候十分不可置信，但没有多余的时间让她傻楞，她很快编辑新的内容：“收到好心人的资助了！现急需A型血猫咪！若来献血，一只猫给予200补贴！”

这条发散得很快，博主也忙得不可开交，苏冽关注着这只猫的后续，她向博主承诺：“接下来猫的手术费我来承担。”

博主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救了猫，最担心的就是因为钱不够而无法救下猫，现在也不需要担心了。

苏冽做好事做上瘾，接下来如法炮制又联系了另外几个人，无一例外都是缺钱的。

只有一个是例外。

她婉拒了苏冽的好意。

“猫已经成功救下，我不缺钱，我缺的是领养猫的人。”

这是个令人头大的问题。

对于民间救助机构而言，寻找领养人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比救猫要困难得多。

已经有不少人通过发视频或者发博文主动招募领养人，她们愿意送猫上门，还会无偿添置许多物品。

尽管这样，比起捡猫的频率，后者遇到的可能性还是更小。

苏冽看着这条回复，脑袋里开始有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