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三天没有任何进展，该反思的不是苏冽，而是系统。

彻底搬完家后苏冽忙着收拾家，系统没有打扰她，双方都在思考接下来的路。

总要和越朝先见上一面才行。

苏冽有些消极怠工，主要是钱太多，烫手，烫得她不知道从哪儿花起。寿命最起码还有6年，没那么急迫，想开点还能当作是临终关怀。

想摆烂了。

躺在柔软大床上抚摸着酒鬼的苏冽这么想。

但也就想了几秒。

她还想陪着猫猫再过十年。

才做了体检，不能亏。

她呼叫系统，“有没有别的迂回方式能够让我见到越朝？”

系统需要kpi，她需要钱，需要活下去，两者总要互相配合。

这几天和越朝没见上面，系统也没催她，苏冽光顾着忙自己的事情，回过神来才觉得有些对不起系统。

毕竟系统对她还算不错。

做人做机，都要有良心。

苏冽不认识越朝，她的记忆里没有这个人。

虽然她不知道系统的攻略对象是怎么确定的，可她丝毫不怀疑系统的说法。

国有国法，机有机法。

她猜测也许是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两人有了联系，或者发生了别的事情。

不然不会平白无故让她攻略越朝。

对吧。

系统面对苏冽的疑问此刻汗流浃背了。

它刚查完数据。

紧张，无措，有些摊上事儿的感觉。

自从发生莫名意外上报总部后，总部很忙，没空查原因，索性给了它权限，让它能处理的自行处理。

它利用权限去后台查数据，翻来覆去怎么找都找不到20X2年苏冽和越朝的红线，两个人完全是不相交的两片海域，如果打比喻，越朝早上七点起床，苏冽下午三点起床，两人几乎没有碰面的可能性。

它完全不清楚为什么总部会将越朝设定成苏冽的攻略对象。

要说一丁点的交集都没有倒也不是，世间所有事情都能从细枝末节里搜寻到零星痕迹。

但这些还不是最重要的问题。

重要的是，越朝，性别女。

根据它这几日对苏冽的观察和了解，不出意外的话，苏冽应该是个直女。

应该……？

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系统也要试试。

苏冽听到系统略带渴求地问，“你……喜欢女生吗？”

？

这什么鬼问题。

苏冽斟酌着回答，“你要问我日常喜不喜欢和女生相处那我是喜欢的，你要是问我对女生有没有那个意思，那应该是没有的。”

系统是机，但它共情了人类的情感。

它好像知道什么叫做绝望了。

它不是新手，却犯了新手的错误：没有及时查看双方的基础信息，导致现在出了问题。

日后就算总部说自己分配错了，那也是系统没认真做事。

这到底是谁分配的任务，系统觉得很糟糕，它可能要背锅了。

苏冽，“你问我这个问题干嘛。”

事情还没确定，系统打马虎：“没事，随便问问。”

不疑有他，苏冽随口念叨，“你们设定攻略的对象我搞不明白，你确定我和越朝真的认识吗？”

系统：“……”

系统半天没回应，苏冽忽然如有神助般感应到什么。

她问：“你什么意思。”

系统丢下一句话：“我要再去后台检测一下数据。”

然后消失了。

苏冽呼叫了几次系统都没有回应，她生出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好像人在最幸福最飘飘飘然的时候就会猛地坠地。

苏冽摸着舒适的被窝，她怎么觉得，她觉得她的十亿要飞。

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该花的钱还是得花。

苏冽的待办事项里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没有完成。

她犹豫了很久，最终下定了决心，翻箱倒柜地跑下床去找藏在某件衣服口袋里的纸张。

其实纸张上面的内容她早就倒背如流，当时为了防止遗失，也早就输入进电脑。

可有些东西，越旧越有真实感。

那张纸上写了许多个人名和电话，苏冽拿到手，照着号码一个个输入，又在即将拨通的那一刻挂断。

她心跳得很快，手也稳不住。

如此反反复复好几个来回，苏冽将手机轻轻放下，眼神失焦片刻，闭上了眼。

做不到。

这么多年，依旧没有勇气面对。

她如今拥有了许多钱，可这些钱不是她挣来的，是她平白无故得到的钱，怎么可以理直气壮地去赠予。

她不该这么玷污人。

酒鬼适时地跳上膝盖，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仿佛是察觉到苏冽不妙的情绪来安慰她。

苏冽感受到这份重量，暂时将心头的阴霾扫开，重新露出笑容，如猫所愿开始撸猫。

酒鬼逐渐享受起来，呼噜声又响了起来。

苏冽看了眼时间，若有所思。

快十二点了，好像是个遛猫的好时机。

夜深人静，人少，猫不会害怕。

想到此，苏冽诱惑酒鬼，“要不要出去玩？”

酒鬼不懂意思，但酒鬼会应人，“喵～”

苏冽当酒鬼没有反对，她再次确认。

“那我们出去散步好不好？”

“喵～”

好耶。

酒鬼说好。

三下五除二，苏冽把酒鬼塞进航空箱里，又往里面添了毛毯和零食，拎着猫准备出门。

酒鬼适应良好，连轴转的外出没有让它应激，兴许是每一步都有苏冽陪着的原因，酒鬼在电梯口梗着脖子四处乱瞟，但没有乱叫。

苏冽贴心地蹲下来，“如果不想在外面待了就喵喵叫，我带你回家。”

酒鬼还是没有叫。

它好奇居多。

一人一猫等着电梯到来。

电梯停在十六层，又缓缓降落。

苏冽的第六感很强烈。

这份感觉在看到电梯门打开后里面站着一个男人时达到了顶峰。

不会吧，怎么又是他。

沈斯淼显然也很错愕，双手拎着垃圾的他没有多余的手，于是向旁边小幅度转了转身子示意苏冽进来。

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苏冽：“你先下去吧。”酒鬼不喜欢见到陌生人。

沈斯淼没有感到意外，他说：“那你帮我按一下电梯。”说完把手抬了抬。

苏冽这才看到电梯里没有楼层亮。

她走进去帮忙按下一楼，又走出去，期间她能感受到沈斯淼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没有躲避，转身站定后她迎着沈斯淼的眼睛，直到电梯门重新关上。

苏冽：“系统你快出来我好像又遇上了另外一个携带系统的人。”

无声的呐喊并没有喊来任何东西。

像灰尘落在地板上，轻飘飘地，得不到一点回响。

苏冽：。

这下真坏了。

系统都不灵了。

重新上来的电梯没有停在十六层，而是径直在她的楼层开了门。

沈斯淼好像是打定主意要和她共处一梯，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苏冽觉得沈斯淼的系统应该比她的等级要高，看这副架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还把她的系统给吓消失了。

苏冽知道躲是躲不过去了，硬着头皮拎起航空箱，冲了。

她进来后，沈斯淼蹲下身打量猫咪。

苏冽下意识挡住沈斯淼的目光。

酒鬼并不害怕，只是乖巧地靠在舱内，目光被挡住后，酒鬼更自在了，到处蹭。

沈斯淼有些稀奇，他知道苏冽一贯不喜欢照顾动物，他问，“你捡的猫？”

沈斯淼知道这附近流浪猫有不少。

苏冽摇头说，“不是，我养的。”

沈斯淼抬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冽的侧脸，她好像褪去了婴儿肥，眉眼间有些锐利。

“那恭喜你了，你之前就很想养猫，现在如愿以偿了。”沈斯淼站起来，一时有些头晕，他下意识望向苏冽，苏冽没有接话，也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动静，仍是一动不动地看向前方。

电梯匀速下降中，如同沈斯淼的心。

“叮”声响起。

苏冽脚步大开准备走出去，斜眼瞥见沈斯淼还站在原地，她不明所以，“走啊，愣着干嘛？”

他的系统任务不是和她接触吗。

沈斯淼一怔，像是无辜的犯人忽然获得刑满释放的消息一样，强按捺住兴奋，“来了。”

地下一层。

苏冽走向自己的车位，沈斯淼紧随其后，还主动接过航空箱。

见状，苏冽干脆松手给他拿了。

等沈斯淼拉开副驾驶门想坐下去时，苏冽打断他，“你不坐这儿，你去后面，航空箱放下来。”

。

沈斯淼乖乖照做。

夜凉如水，灯光像琥珀一样被黑夜包裹住。

苏冽自在地开着慢车，享受着静谧的时刻。

沈斯淼没有打搅她的兴致，安静地坐在后排。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苏冽开车。

苏冽开得很慢，但很稳，一只手摆弄方向盘，另一只手撑着脑袋。

居家服穿在她身上显得人悠悠然，没有了前几日冷漠得不近人情，隐约能看出一点从前的痕迹。

说是从前，不过两年前。

沈斯淼恍惚起来，才两年。

酒鬼很喜欢车内环境，不晓得是不是因为新车里全是苏冽的味道，酒鬼急迫地想要从航空箱里出来，叫声一声接着一声。

刚才表现那么好，现在反倒像被人宠坏的小孩。

苏冽怕危险，把车停在路边，确认酒鬼戴好牵引绳后，小心翼翼地抱着它下车。

沈斯淼也跟着下来。

乍然接触到外面的世界，酒鬼有点紧张，但它被抱在苏冽怀里得到了些许安全感，脑子不断地向外探索，身体却牢牢地窝着一动不动。

见状苏冽忍不住想笑，酒鬼太可爱了，她看酒鬼总是觉得它无时不刻都很可爱。

沈斯淼脸色也不禁挂上笑容，他看苏冽笑他也跟着笑。

猫咪是比想象中脆弱又坚强的生物，它等了一会儿，见外面没有太大的风吹草动，瞬间一跃而下，四肢落地。

苏冽牢牢抓住牵引绳，鼓励酒鬼，“我们到处走走好吗？”

“喵~“

苏冽很有耐心地引导，她身上带了很多冻干零食，一旦酒鬼表现出退缩的意图，她就到处丢冻干，没过多久，酒鬼习惯了这个环境，开始状若无人地溜达起来。

兴许是这时的气氛太令人舒服，苏冽选择性地遗忘掉那些不好的回忆，人要成长就要学会面对，她不能总是蜗居在自己的壳里，酒鬼尚且在她的鼓励下能够适应外面的世界，她也不能落后太多。

苏冽一边走一边对沈斯淼说，“我该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无关系统，她欠人一句对不起很久了。

沈斯淼摇摇头，他不觉得苏冽有什么好对不起他的。

要说也是他咎由自取。

苏冽自顾自地说下去，“当初我太小，后来我才知道很多事情是不会有解决办法的，大家只能靠妥协去迁就对方，我没想过你的立场是我做得不够好，分手这件事我负有很大责任。”

沈斯淼刚想说不是这样的，他也有很大问题。

苏冽话锋一转，“但是我并不后悔和你分手。”

沈斯淼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他停下脚步。

苏冽也站住了，两人都不走，黑夜中只有酒鬼想往前走却又走不了，它发出不满的叫声。

“所以，你喊我跟着，就只是为了向我强调你不后悔和我分手这件事？”

沈斯淼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一丝情绪。

“对。”苏冽深吸一口气，“我们以后是邻居，免不了见面，有些事早点说清楚也好，不然总感觉有误会似的，分手以后还可以当个朋友，你觉得呢？”

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