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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11突如其来的火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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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队的老师姓张,是个中年胖子,很古板,八字眉,兼任学校的政教主任。

他看见我和金惑坐在一起小声说话,走过来,狐疑地看了看我们。

鉴于金惑的形象跟我们这些穿着校服的土鳖太不同了,张老师大概也听过了他不少浪荡的轶事,颇有点担心他会跟参赛的女生们扯七扯八,便敲了敲他的椅背:“你换这儿来干什么?”

“这些都是认真学习的尖子生,你别打扰她们。”

“老师,我冤枉。叶枢念是我亲戚,我妈说跟他一起坐会沾沾他的聪明气儿。放心,我不说话。”

他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耳机,又抿紧薄唇,做出一副缄口不言的无辜样子。

待那老师走后,他散漫地靠在椅背上,“嘁”了声,压低声音说:“我看起来像逮到女生就会搭讪的样子吗?我也是有审美的好吗?”

“真把我当流氓了啊。”

他叹了口气:“我明明只搭讪过你!”

我很少看他这幅挫败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而后,我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问他:“只对我?”

“不然呢?”

他有些无奈地拧开一瓶矿泉水:“你不会也觉得我看见女生就搭讪吧?事实上,我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根本就没见过漂亮女生。”

这意思是如果有漂亮女生他就搭讪了?

我心道,这不就是以貌取人的海王么?

他却又说:“我只见过漂亮男生。”

见他这么直白地夸男生漂亮,我更加好奇了,很想问他是谁,但脑子里对他前面的话反应更快,脱口而出:“那见到漂亮女生就会搭讪了?”

他侧头看着我,有些促狭地说:“我说我只见过了漂亮男生。你怎么不问?”

我眨了眨眼睛,回想了一番周身的同学,没记起有哪个男生符合他口中的“漂亮”一词,只好摇摇头。

他却推了我一把,非要我猜。

我实在猜不出来,索性低头,准备看书,他却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小镜子,递给我:“在这里头。”

我莫名其妙地望着他,他朝我抬了抬下巴:“看看镜子。”

我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我,不知为何,心跳忽然加快,整个人倏然尴尬起来,我小声说了句“别闹”后拿出一本习题集,勉强自己忘记先前的聊天。

“怎么忽然不理人了?我只是夸了下你长得好看而已。”

余光里,金惑一直在撑着下颌看我,声调懒洋洋的。

我抬头,他还是在看我,那玩味一般的视线令我愈发尴尬了,只好说:“你还在拿你和周瑀泽竞争的事迁怒我。我也是男生,你不可以用逗女生的方法嘲笑我。”

“我没有嘲笑你。”

金惑耸了耸肩:“我是实话实说。难道从来没有人夸你长得好看吗?”

我根本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

这时,张老师过来了,应该是去倒开水,他犀利的目光落在金惑身上,拍了拍他肩头:“你别打扰他太多,他明天要考试。”

金惑在张老师面前可谓是乖巧之极,瞬间变了脸色,弯着眼睛点点头,又朝我做了个睡觉的手势。

很快,他便靠在了椅背上,再未说过话,只是戴着耳机和眼罩小憩。

我便低头看书。那另外几个女生也在刷题。耳边阒静无比。

时间如流水一般淌过,也不知过了多久,我总算刷完了一套试卷,头有点昏,刚捏了捏鼻根,身侧之人便递过来一瓶矿泉水。

“我喝了两口,你敢喝吗?”

金惑像期待什么似的看着我。

我正好口渴了,心想,有什么不敢的。

一喝完,他便慢条斯理地说:“啧,间接接吻。”

我:“……”

随后,他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只耳机:“来,到休息时间了,听歌。”

我有些尴尬,正好借此掩过去。我们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歌曲再次循环到了那首X JAPAN的《The last song》。

“……I see red,I see blue,But the silver lining gradually takes over,When the morning begins,I'll be in the next chapter……”

“……我看见狂热之红,我看见忧郁之蓝,但这一切都随着地平线的曙光消退,等到天明时,我已身在下一个章节了……”

在轻缓的音乐声中,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整个人越来越昏重,直到沉沉睡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靠在了金惑的肩头。

已经到站了。

叫醒我的不是他,是前排的一个女生。

当时,金惑靠在椅背上,而我靠在他肩上,我们各自戴着一只耳塞,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我睡眠不是太好,经常很难入睡,像这样坐车都能睡着,实在罕见。

我有些尴尬,赶忙起来。张老师蹙眉看了我好几眼,他的目光令我怀疑我是不是睡相很差,难道流口水了?

忍不住去看金惑肩头,上面很干净。他似乎早就醒了,正没骨头似地瘫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看着我。

他当着所有人的面,伸手,拨了拨我头发:“有点翘起来了。”

“你睡得那么香,我都不舍得叫你了。”

我们去住宾馆,金惑回他爸妈在洛城的家。

在车站分别的时候,他顶着张老师严厉的视线,弯腰,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明天考试完了,如果还有时间,我可以带你在洛城转转。”

“到时候联系我。”

他朝我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

在我们说悄悄话的时候,有几个女生默默看过来,她们都属于平时两耳不闻窗外事的类型。大概对我和金惑能友好相处感到意外。

我摸到耳朵上的耳机,连忙追上去还给他。但车站人很多,一不留神就差点与一个推着幼儿车的宝妈撞上了。

忽然回头的金惑比我眼更尖,长腿一跨,直接薅住我。

“小心点!”

他啧了声,很自然地在我脑袋上敲了一下:“笨死了,你是只知道学习吗?”

说完,还伸手揉了揉我头发:“傻瓜,别只顾着读书嘛,也该好好看看周围了。”

我窘迫得几乎要找个地道钻下去,回头,那几个女生连忙低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幸好,张老师此刻去卫生间了。

我隐隐觉得他的用词有点暧昧,悄悄挣脱了金惑的手臂。

他不以为意,朝我挥挥手:“那就再见吧,一路平安。”

先前,在车上的时候我们已交换了联系方式。说来奇怪,之前见过几次,但我们居然现在才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等他走后,张老师也回来了,他问我:“那个轻浮的小子真是你亲戚?”

“啊?哦……对。”

我撒了个谎。

“可别跟着那种浪荡的家伙学坏了。叶枢念,你是好苗子,要以学习为重。那小子跟你不同,他家有的是钱,玩什么都玩得疯,你们这个年纪还能因为是同窗身份而聊一聊,将来根本走不到一块儿去。”

张老师明显看穿了我的谎言,继续说:“对你来说,学习是唯一的出路。你可别轻易被他带偏了,学习之外的东西先不要考虑。好了,先回宾馆好好休息吧,明天加油!”

我当然明白老师的意思。

金惑在学校里给师生留下的都是些不学无术但桃花很多的印象,虽然不存在打架斗殴等小混混行为,但总归没有太多升学压力。

他原生家庭太优渥了,大学也不一定在国内读,长期跟他们这类人来往,很容易以为自己是和他一类的人。

我“嗯”了声,刚到宾馆门口,便收到了金惑的微信:“我问过了,你们考完试后有半天休息时间,后天才回耶城。明天晚上我可以约你出来吗?”

这间宾馆坐落于城郊,有点旧,有五层,看起来像是自建房。来的时候只剩一等座的票,学校嫌花销太多,住宿上便节省了些。

我们一个老师、十五个学生住在三楼的四间房里,每间有两张上下铺的床。我和张老师还有另外两个男生一间,其他十二个女生住在另外三间房。

这原本是我十六岁这年的秋天中很普通的一天,天朗气清,本该和以往的秋日没有任何不同。

但就是这个晚上,我直面了人生第一场死别。

凌晨的时候,我们下榻的自建房宾馆着火了,正是三层。

据后来报道,这场火灾中,死亡人数十三人,受伤人数九人,其中死亡的八人是与我们同去的人。

当时,我因为嫌里头的空气太窒闷,借上卫生间的功夫到走廊吹风,正好在安全通道门口。

听到有人大喊“起火”了,我第一反应是开玩笑,毫无经验的我下意识想回去拿书包。

但浓烟很快弥漫过来,我呛得咳嗽了好几声,转头,不远处正火光滔天,起火的地方正是我所住宿的房间。

学生时代的我,对于灾祸的第一反应不是生死,而是——“完了,我考试的东西还在里面”。

下一刻,一个女生的哭喊声几乎震破了我的耳膜,离我很近,我甚至能听见她跌跌撞撞在地上爬的声音。

我认出来了,那是先前和金惑换座位的戴眼镜的短发女孩。

“救命!救命!”

声音太近了。但黑烟飞快地飘过来,根本看不清人影。

我猜她在寻找安全通道。

“在这边!这边!离你很近!”

我用了平生最大的声音道。

不幸的是,原先四周是有灯的,我一喊完便一片漆黑,火灾导致楼层断电了,只剩火光和浓烟。

女孩的哭声离我并不远,我想都没想,用随身带的水杯打湿衣服的下摆,又捂住口鼻,弯腰,尽可能蹲在地上,循着她的声音去抓她。

很快,我便薅到了一只胳膊。被我抓住的人颤抖了下,我快速道:“是我,叶枢念。”

随后,我小心翼翼地拖着她往安全通道走。后来的事实证明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倘若我们再迟一些大概也会葬身火海。

据后来的报道说,安全通道后面被坠下来的障碍物堵住了,而其他窗户都是防盗窗。

五分钟后,我和那位戴眼镜的短发女孩出现在楼下,除了各自脸上都有烟熏的痕迹外,都没有受外伤。

彼时,楼下已经来了不少消防车和救护车,警戒线外亦有不少路人在。

陆陆续续的,不断有同学逃了出来,我们焦急地等待着,但张老师和我宿舍的两个男生一直没出来。

那位短发女孩已经恢复了平静,过来谢我,又在不远处的小卖铺帮我买了一瓶水。

我望着周围消防员忙碌的身影,又茫然地看着三楼的火光,第一次意识到生活竟是如此无常,生命又是如此脆弱。

我不断地祈祷,下一个逃出来的是我所熟悉的面孔。

但那晚,我在楼下等了半宿都没有等到奇迹。

张老师和两位男生始终没出来。先前,我去卫生间的时候他们已经睡着了,我担心打搅他们,是蹑手蹑脚地出去的。

脑子里很木,除了自责外好像没法思考东西了。

我呆呆地坐着,很后悔,后悔当时为什么不返回去找他们,我凭什么觉得那么吵的声音他们一定能听到。

我一瞬间甚至想,如果他们出事了,我到底有没有罪?

没有一丝庆幸,只剩焦急地等待。

秋天的晚上很冷,我抱着膝盖坐在地上,裹着一个别人给我的毛毯,将头埋在膝骨上,不断祈祷这世上能出现奇迹。

想到该给谁报平安的时候,才发现手机落在火场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过来要给我们安排住处,我不想去,裹着毛毯靠在位置偏高的空地上的一棵树下,想短暂远离那份吵闹,好令我的祈祷“心诚则灵”。

很难捱、很难捱的夜晚。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双腿已经麻木了。某个时刻,当我试图起身,活络一下僵硬的双腿时,看见了不远处奔跑过来向消防员和路人焦急询问的金惑。

他拨开人群,不断地喊着什么,又向人们比划着,似乎是在询问有没有人看到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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