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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02 《假面的告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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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因为与周瑀泽关系不错的缘故,处于维护他的立场,对金惑的初印象并不太好。

周瑀泽家境虽是中产,但算不上大富大贵,为人也还算有亲和力,没有那些富家少爷的臭毛病。

可转校过来的金惑不一样,他给我的感觉像电视里的门阀少爷,一看便很矜贵,虽然总是笑着,看似很绅士,身上却有一种无法掩盖的距离感。

我甚至觉得,他的笑容背后实际眼神是冰冷的,有一种皮笑肉不笑感。

和周瑀泽留着美式前刺头不同,金惑染着一头蓬松的白金色头发,外貌很像当时风靡网络的一个美型动画人物,气质很唯吾独尊,有一种极致张扬的华丽。

而且,在耶城一中这种这么注重学习成绩的环境,他居然能染发且不被老师叫去谈话,我猜是因为传言中学校有大楼是他家捐赠的缘故。

对了,据说他刚回国逛街时便被星探递过好几回橄榄枝,但他都拒绝了,因为他不缺钱,比起当娱乐明星他更希望当体育明星。

一般在女生间很受欢迎的男生很容易遭到同龄男生的嫉妒,但金惑打破了那些例外。一来是他的篮球打得很好,但凡有他在的队伍便只赢不输,且赢得很断层。

二来,是他从小跟着家人全世界旅游,跟我们这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男生比很见多识广,经常一张嘴便将一帮没见过世面的小男生唬得一愣一愣。

尤其,他对同学还很大方,经常请客,连我们班都有不少男生跟他混熟了,成了他的拥趸,都喊他“金老大”。

周瑀泽那时候被抢了风头,时常丧着脸找我诉苦,开口闭口便是“既生惑,何生瑀”之类的话。他数次找我诉苦,还向我发誓一定要打败金惑,并要求我在金惑和他之间,我得永远站在他那边。

学生们都说他二人是死对头,说他们从篮球赛到为他们加油的女生啦啦队,从滑板竞技到男生小跟班的数量,都一一列出来比拼。

我因为和周瑀泽走得近,被划为他这一派,很快便被金惑那派的人针对了。

偶尔,我在路上撞见身后跟着大帮跟班的金惑时,总能看见他那微妙的视线掠过我,瞳孔深豁得令我一度觉得那里头是座不堪去冒险的深渊。

这种事情我无法与任何人倾诉,即便说了对方也肯定说我是“自作多情”。

一个很受欢迎的篮球帅哥在校园里不去看那些漂亮的女生,却盯着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男生看,除非他想打他一顿,否则这肯定是被害妄想症。

我想大部分正常人都是这般认为的。

一开始我也以为是自己的错觉,但收获他的眼刀次数多了,我确定了那些是事实。

我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唯恐他因为周瑀泽而迁怒我,索性隔老远便避他远远的,根本不和他打照面。

“别看金惑天天笑嘻嘻的,看起来很绅士,你们是没看见他冷淡的时候,好吓人,感觉他特别抖S!”

我身后的女生在课后悄悄说。这点,我深有同感。

有次,我路过篮球场时,金惑原本已经走过去了,忽然折回来,往上提了提嘴角后忽然将手里的篮球朝我扔过来:“sorry,这位短发美女,能不能把球传过来?”

周围的学生起先都莫名其妙地看着我,随后,他们都嘻嘻哈哈地笑起来。

有人撞了下他:“金老大,那是男生,三班的叶枢念,人家是瑀哥的好朋友,虽然长得秀气,但你也不至于男女不分啊?”

“哦?是吗?真的是男生?”

他仿佛是惊讶了下,眯着眼睛,朝我耸耸肩,一脸皮笑肉不笑:“不好意思啊,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我很郁闷地回盯他,透过树叶的阳光正好照在他脸上——因为是混血儿,他的皮肤近乎白种人的白,在日光下泛出一种透明的色泽,令他看起来像是存在于异次元的虚影而非身处真实的世界。

“好了,我现在知道了,你叫叶枢念。那、这位长得很像美女的叶枢念同学,能帮我把球传过来吗?”

……

因为是隔壁班,我即使想避着他但还是时常会碰面,金惑每次看到我的第一句话,都让我觉得这人是那种有脸盲症的花花公子。

“喂,那位不知道名字的短发美女,请问——”

次数多了,我当然明白他是在拿我取乐。

我在学校不惯与人结梁子,从一开始面无表情地回应他,到逐渐视他为空气,只觉得这人实在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明明周瑀泽有那么多朋友,唯有我获得了那种被他单独针对的待遇。

周瑀泽出国前的最后一场赛是校外赛,他和金惑等人约定了在郊区的一个体育馆打。那地方离我家不远,我被他拉去当观众,是场下少数为他加油的人。

其他来的都是女生,大部分都在为金惑尖叫。

周瑀泽在赛前曾发出豪言壮志,决计要打败金惑,但那天他不仅输了,还输得前所未有的惨。

赛后,他坐在废旧体育馆的台阶上一言不发,我过去安慰他。他起先一直叹气,后来告诉我,说那天是他的生日。

我很少见到那般低落的他,便陪着他从金乌西坠一直坐到路灯亮起。

“真是遗憾,我既不能带你走,也没能赢他一次。”

我完全不明白那句“不能带你走”是什么意思。

他支支吾吾地要说什么,但又什么都没说,只是忽然将一本《假面的告白》塞到我手里,叮嘱我一定要好好看,并且一定要看完,最好还要写读后感。

“要是能赢他一次就好了。”

他很沮丧地说着,我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金惑被许多女生包围着,极高的个子加上一头白金色头发,在周身堪称衣香鬓影的氛围中被烘托得很是显眼。

对比我们这边的门庭寥落,他那边则是金光闪闪又“宾朋满座”。

忽然,金惑侧头,也朝我们这边看过来。

路灯的光很晃眼,我当时看得不清晰,便用胳膊肘悄悄撞了下周瑀泽,我说:“你的死对头在看你。我猜你的打法都被他研究透了。”

周瑀泽的视力比我好,他抬头后忽然将我一揽,凑在我耳边说:“不,他在看你。”

“看见你一直为我加油,他应该气炸了。还好,至少这点我赢了。”

他仿佛是很释然地笑了,先前失落的眼里闪过一丝得意。

我完全不明白为何自己被牵扯进了他们的竞争中,只觉得这两个人都很无聊。

尤其是金惑,他莫名其妙把我当成周瑀泽的唯一同伙了,他在厌乌及乌,企图靠不分场合地调侃我以在他的朋友中树立威信。

“有些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但好像已经没有机会了。算了,先不说这些……”周瑀泽忽然将我一揽,“叶枢念,如果我们以后再不能见面了,你想我不?”

他说着快速在我头发上亲了一下。

我被他的突然亲密吓了一跳,没仔细深思他的话中之意,认定他也在拿我取乐了,立即挣脱他:“别闹了,再闹我不理你了。”

不经意间抬头,不远处的金惑正揽着一个长头发的女生,一脸冷酷地看着我这边,笔直的视线简直像犀利的刀,弄得我不寒而栗。

我完全不明白我到底为何得罪这厮了,只好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地翻起了那本书。

书读了几页,周瑀泽去上卫生间了,走之前他又很夸张地将我抓到怀里,不容分说地搓了一把。推开他后,我再抬头,金惑还在不远处跟那群啦啦队们说笑。

他原本是恣意而懒洋洋的,忽然转头朝向我,四目对视的那刻,他瞬间收敛了笑容,眯着眼睛,换上了那副冷淡得好像在警告什么的表情。

一瞬间,我甚至怀疑他想打我。而且,下一刻,他朝我竖了个中指。

我立即带着书逃开了。那天晚上,我很闷闷不乐,因为我听说金惑家很有钱,他的父亲给很多学校捐了大楼,我唯恐到学校后,他会号召他那些拥趸们组成小团体来找我麻烦。

直到晚上钻在被窝里继续阅读的时候,我才知道那本《假面的告白》讲的是主角的性取向觉醒之路。

那晚,我心下大震,一直辗转反侧,反复思考着周瑀泽送我那本书的意思。但从第二天起,他就没来学校了。

那之后,他也再未来过,连一场短暂的告别都没有。

我后来才得知,他们全家都移民出国了,往后不会再回大陆了。

昨日种种,当时只道是寻常。

如今,离他离去差不多一个月了。

我将那本书塞进抽屉,躺在床上,发了会儿呆。

我没再去想周瑀泽到底对我是什么想法,因为我对他除了友情并没有多余的情感。实际上,看完那本书后,它带给我的“取向觉醒”的震撼才是最为真切的。

一直以来,母亲对我的社交管制得很严,尤其是和女生的来往,大概担心我早恋。

她曾多次明目张胆地搜查我的卧室,翻阅我的日记本,以寻找我是否会在青春期早恋的痕迹。

我上初中便开始住校。那正是少年们情窦初开的季节。

每到晚间熄灯,当周围的男生们开始讨论着同龄的女生,表现出对她们的爱慕或者品头论足时,我却总是觉得,她们在我眼中和窗外的繁花、月亮,乃至墙上的壁画一样,只是客观存在于那儿,是别样的生命,我未曾有一刻肖想过她们。

我逐渐意识到我对女生并不存在任何恋爱的心思,为此无数次困惑彷徨,但在当年这样一个幽闭的小城,没有任何人能给我答案。

直到看完那本书,我才意识到,原来我和书中的“我”一样,我们都对女性的肉/体缺乏肖想,我们所心悦着的,都应该是男生。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第一次,我对我的恋人有了模糊的渴望。

在母亲的高压管制下,我渴望着有一个强大的男孩能在我迷茫的时候启发我,慰藉我,陪伴我成长,引领我走出我现有的幽闭世界,在另一个更广阔的舞台走接下来的人生路。

而在彼此陪伴的途中,我将欢喜他的欢喜,快乐他的快乐,痛苦他的痛苦,愁闷他的愁闷。

他将是我灵魂的另一半,是我镜子的另一面。

和闷冷瘦弱又不善言谈、过分秀气的我不同,他最好高大帅气又机敏外向,或许还能言善辩,活泼而智慧,自带璀璨光芒,是我理想中的无法实现的“自我”。

周瑀泽不是那个人,他是一份注定远去的“未能宣之于口”。

我将夹在书里的那张照片拿在眼前看了看,意外发现它的右下角居然有一行不仔细看便根本看不清的小字。

我认真辨了辨,只见上面写了五个字:“少年的你。金。”

金???

这是姓氏还是什么?

我脑中顿起一阵不好的念想,心跳忽然加速。

莫非,有人在整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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