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亦步亦趋地跟着孙哲平，紧盯他的左手。

『看得出来，你非常关心哥哥的健康状况。于是，你决定……』

『1.像搀扶太后一样托着他受伤的手

2.包揽一切需要用到手的工作

3.干脆背着他走吧！』

『.r1d3=2』

你抢先一步站在了行李传送带前。

孙哲平眼睁睁地看着你拎小鸡似的把那三个30寸的行李箱拿了下来。他还没来得及说话，你就伸手过来把他手臂上的包也拿走了：“哥，我来吧！”

孙哲平两手空空地待在原地：“……？”

大概是觉得这样的姿势有些傻，他假装自然地想要把手搭到行李箱把手上，转头就看见你娴熟地翻身骑上去、又用膝盖顶了一下另外两个行李箱，它们就这样咕噜咕噜地跟着你滑走了。

分明是在候机厅，孙哲平却感觉自己在草原上看你骑马赶羊。他知道你是出于好意，却还是被你一人赶三个行李箱的动作弄得哭笑不得：“还不至于行李箱都拉不得，我来吧。”

你沉吟片刻，略有歉意地摇头道：“对不起，我做不到眼睁睁看着熟男受累。”

孙哲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什么？”

你坐在行李箱上悠然自得地转着圈，很有礼貌地回答道：“如果让熟男在床和荣耀以外的地方流泪流汗，就是我的失职。”

在外面拈花惹草，还拈到亲哥头上来了？

孙哲平挑起眉毛，转头看你。

你蹬着地面慢慢悠悠往前滑，好像打定了主意不让他拿东西。该说不说你的平衡能力确实出色，一边背着他的包一边有条不紊地赶着三个行李箱，甚至还有闲功夫来拉着他一起走。其实这点力气根本拽不动孙哲平，但他被你的手指冰得一激灵——只是走神了这一瞬，便自然而然地被你牵着往前走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你勾着他手指的指尖：“……”

你好像没意识到这个姿势的诡异之处，继续补充道：“其实，我也舍不得让年轻的前辈们辛苦。用男人的泪和汗当做下酒菜的话，还是太辛辣了……哦，高英杰和张佳乐除外。”

祂兴奋地翻动书页、声音高昂，显然对跌落尘埃的张佳乐满怀恶意：『哦！从今天开始，张佳乐将和高英杰一个待遇！』

孙哲平终于回过神来。

他决定不去深思这个牵手姿势如何古怪，先关心了一下你口中的两个特例：“高英杰是……？”

“我们队长选的继承人——哦，是一条卷毛毛毛虫。”你虽然烦高英杰，但也知道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便省略了对他技术方面的嫌弃、开始数落他的其他缺点，“说话结结巴巴搞得好像我欺负他、非得在我和队长一起吃饭的时候坐旁边、整天吃队长的小灶也还是不开窍，呵呵，我完全不在意他吃小灶，但我迟早要把他揍得连魔道学者基础图标都不认识！”

孙哲平看着你，有点想笑。

你的表情就跟幼儿园里的小孩子似的，争着要第一个喝汁吃点心、举手回答问题，争着当老师最关心最偏爱的那个——可那又怎样？人活着不蒸馒头也得争口气，就是要有好胜心过得才有意思，才更漂亮。

他想着，又意思意思关怀了一下不知为何突然从梦中情人沦落到卷毛毛毛虫同等待遇的前搭档，绝没有看笑话的意思：“那张佳乐是触犯了什么天条儿？”

『掩饰.r1d100=？？成功』

『每每回忆那天的情景，火烧火燎的感觉就又浮上了你的面颊。这是一种无法祛除的创伤。』

你眨了眨眼。

睫毛底下忽然盈满晶亮的雾气，脸颊上慢慢泛起病态的红晕——恼怒？羞涩？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孙哲平的手贴到了你被泪水濡湿的脸颊上。

『有一部分人天生就知道该如何利用创伤告状，以此博取同情。』祂指出这点，『你显然是个中高手。』

你顺势埋到他的掌心里，泪水滚珠似的往下掉：“他拒绝了我的求婚！明明我们还……”

你适时地呜咽起来，像是难过得说不出话。

事实证明，语言的留白会给人无限的遐想空间。

你故意没说出来的那点话显然被孙哲平理解出了更旖旎的含义，他眉间褶皱更深、语气也骤然严厉起来：“还？还做了什么？”

你抽噎着道：“……接吻。”

孙哲平稍微松了口气。

显而易见，张佳乐的道德感还没滑坡到令人他吃惊的地步。幸好只是接了吻、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幸好只是接了吻——操，不打算接受求婚的话接吻干什么？张佳乐就不能让自己的嘴长到脚底去吗？

祂饶有兴趣地翻动着书页，试图从你前前后后的行动中揣测出报复张佳乐的方法。

他用指腹拭去你眼眶里那些还未成形的眼泪，低声问道：“后悔吗？”

“不后悔喜欢他。”你认真地说，“但是我要脱粉……我要把他的周边都发卖掉！”

他说：“行，回去一起收拾那些玩意儿。”

“别哭了。”孙哲平又说，“脸在江山在，怕什么？”

……妹妹的脸是堪比国宝级艺术品的存在。

横逸斜出的花枝和剑锋，在情绪激动时被泪水冲洗得微微发亮。他低头的时候，看见了妹妹弯起来的眼睛、湿漉漉的睫毛——有一簇特别长、特别翘，像新芽，固执地顶破板结的泥土、不知要往何处生长。

他有点心不在焉地给妹妹擦眼泪，决定今天要问候一下张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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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哲平考虑到妹妹先前对弹药专家的狂热程度，就已经猜到她家中的周边数量一定非常可观。但是当他走进家门的时候，还是感觉一切都太超过了。

他推着行李箱走进客厅，视线落到客厅墙壁上色彩浓丽的挂画上面。张佳乐像蒙娜丽莎一样在缠绕着藤蔓和玫瑰花的画框中间朝他微笑。孙哲平转过身去，发现对面墙上的百花缭乱正握着猎寻直指这里；他只好又换了一个方向，这面墙上的张佳乐就更眼熟了——第二赛季出道的单人公式照，还有亲笔签名。

“哥你随便逛逛，我先收拾一下行李箱！”你推着行李箱跑来跑去，百忙之中还有闲工夫交代他，“白色门那间是我的卧室，其他房间你随便选！”

孙哲平思考片刻，选择坐在公式照对面的沙发上。

他走到沙发旁，发现沙发原配用品都被换掉了，新的抱枕和坐垫都上面都有Q版张佳乐笑眯眯的圆脸。他暂时不能说服自己坐在昔日队友的脸上——余光扫到沙发下的地毯和茶几桌布，那上面居然都印着张佳乐的脸，他不由得后退了一步。

孙哲平决定暂时离开这间张佳乐浓度过高的客厅，去厨房里喘口气。

大姨请的阿姨把厨房收拾得很好。

瓷砖光可鉴人，料理台上瓶罐陈列，窗前卷帘上的玫瑰花也开得如火如荼。孙哲平拉开壁橱门，眼神在那些印着短手短脚小人的杯碟间打了个转：老的新的百花队员都在这里团建，这个壁橱竟然真的装得下这么多人？

他关上壁橱门，转头就看见了冰箱上的磁吸玩偶。

百花缭乱两个、王不留行一个、索克萨尔一个、夜雨声烦两个、一叶之秋两个……可谓是人山人海，比全明星表演赛还热闹。孙哲平瞅了一眼冷藏室和保鲜抽屉，俱是空空如也。

冰箱里面的东西还没冰箱门上多。

孙哲平离开了厨房。

路过客厅的时候，你正蹲在摊开的行李箱前面玩手机，也不知道是在和谁发消息。过了五分钟你终于结束了聊天，开始数自己的瓶瓶罐罐：“水、乳、精华、面霜、护发素、唇膜、精油……啊！好像没带护手霜！”

孙哲平正想说他带了，谁知你转头就捏了一下沙发上呆呆坐着的王杰希玩偶：“都怪你！怎么不提醒我！”

挂画张佳乐微笑注视着你把王杰希的玩偶揉圆搓扁。

孙哲平站在厨房门口看了一会，转身向厕所走去。

厕所里的一切都很正常，没有花里胡哨的贴纸，也没有挂画，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马桶要装在落地镜对面。孙哲平在马桶上坐下、抬起头来正想打量一下镜子里的自己，却发现张佳乐正在镜子中捧花微笑。

孙哲平：“……”

他缓慢地回头。

马桶后面的墙上挂着一幅张佳乐的单人插画，他捧着一大束玫瑰花笑得很开心。孙哲平转回去，看着镜子中的张佳乐，终于体会到了厕所装修布局的深意——原来是要让人在这五谷轮回之所也能瞻仰到他的容颜吗？

他低头搓了把脸，环顾四周寻找厕纸。

妹妹家里准备的不是草纸而是卷纸，就挂在马桶旁边，伸手就能够到。他随便扯了一段撕下来，却感觉手感好像不太对：纸太厚了，而且摸着凹凸不平，上面好像有什么复杂的纹路？

他低头一看，印花□□人张佳乐正在上面微笑：“……”

世界上离张佳乐第一近的地方是这个家，第二是百花俱乐部，第三是张佳乐的家。

孙哲平闭上眼睛，心如止水地用掉了这段厕纸。

他走出厕所，语气平和地问道：“今天晚上去逛街吗？我看冰箱里好像没什么食材了。”

你还在跑来跑去搬运你的瓶瓶罐罐：“没关系啦三餐都是妈妈给我们点的私房菜，会送过来的，不用自己做……呃，不过好像确实有好多东西要买，我忘记带充电线了……还有哥你是不是没带多少衣服，顺路也买点好了！”

孙哲平看着你亮晶晶的眼睛，点了点头。

你已经开始做规划：“然后还要买点新的家具，把前夫哥换掉，换成谁呢？队长还是谁呢——说起来哥哥你有喜欢的人吗？”

孙哲平紧急截断你的话音：“人就不要了，挂点花花草草什么的吧……游戏风景截图也行。”

你有点失望，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