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杰希低头看着看着你找录像，轻声问：“想自己讲，还是让我来讲？”

『队长询问你的选择，过智慧检定。』

『.r1d100=71/75 成功』

『头脑虽不堪大用，但所幸没有白费王不留行这段时间的栽培。』

你无端被扣上了一个“不堪大用”的帽子，不由得勃然大怒。无奈队长在此，纵然怒火滔天也不好发作，你只得道：“我来吧！”

方士谦看你略显痛苦的表情有些于心不忍，抬手别了一下王杰希的胳膊：“什么意思啊，给英杰复盘分析不是挺勤快的吗，在这儿偷懒？”

你攥紧了手指。

纸页边缘又薄又锋利，一个不留神就在你拇指指腹上划了好几道细长的伤口。等到回过神来，你发现伤口渗出来的黑色黏液已经弄脏了纸面，只能烦躁地翻过一页，将有污渍的部分压在手肘下：『凭什么要经常给高英杰做复盘分析？难道他也和我一样是天生的蠢货，头脑不堪大用吗？』

王杰希心中冒出了一点微妙的不祥预感。

他垂下眼观察了片刻，果然捉到了你没藏好的情绪尾巴。那点稀薄的怒色就藏在那双漂亮的眼睛里，眼风扫过来时有点不自然地避开他，过了会又转回来，恶狠狠地在他身上剐两下。

王杰希轻轻摸了摸你毛绒绒的脑袋，替你将垂到地面的头发拢到他膝上，温声道：“怎么了？生气了？”

你没动，气鼓鼓地看他。

王杰希解释道：“英杰性格有点儿内敛，一直不敢表达自己。他又害怕在我面前犯错，现在就让他主导复盘太早了……小藻？”

你才不理他，一扭头钻到了方士谦旁边去。

方士谦笑得直拍沙发，赶紧把二郎腿放下让你把笔记本摊他腿上，幸灾乐祸道：“我们小羊又会说话又厉害又漂亮，和你那宝贝徒弟可不一样！来，小羊，讲的时候大大方方的，不明白就问，你队长偏心眼儿，副队给你撑腰！”

王杰希：“你不拱火浑身不舒坦？”

方士谦冷笑道：“我夸她两句，还成了拱火？”

王杰希站起了身。

方士谦看这个气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惊天动地的话，结果只是坐到了你的另外一边去，问道：“在生我的气，还是在吃英杰的醋？”

你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皇上辅导太子读书天经地义，我等陪读又不是皇上时时刻刻惦记的人，岂敢有异议呢？”

方士谦捂脸无声狂笑，一边挤眉弄眼地看王杰希。

王杰希没有说话，低头轻轻摸了摸你撑起来的脸颊。

圆鼓鼓的……像只气饱了的小河豚。

你那双总是弯成月牙形状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圆，狡黠的、带着些许孺慕的甜蜜笑意褪色般消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层薄薄的怒色，连带着脸颊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晕。他只是看着便有些心烦意乱，用拇指揉了半天也没能把你绷紧的唇角重新揉得翘起来，沉默了片刻才道：“谁说不是？”

你有点迟钝地眨了下眼睛，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王杰希的手指在你的平板上轻叩了两下，淡淡地道：“我一共有两张房卡，一张在我这里，另外一张在谁那儿？”

你的眼睛眨了两下：“给我了。”

他顿了片刻：“那好。我每回去青训营，是找谁吃饭？和谁聊天？给谁夹菜多？”

你有点心虚地别过脸去，道：“皇帝偏爱太子，故与太子共同用膳，大发慈悲捎带上我等陪读，实在是感激不已呀卟卟卟——”

王杰希手指一抿，把你那张颠倒黑白的漂亮嘴巴捏成了扁扁的鸭子嘴，又轻轻捂住。你跟个漏气的橡皮羊似的瘪下去，眼睛不可置信地睁得更圆了——他甚至还在笑：“我被谁天天揉搓来揉搓去？抱谁睡过午觉？不许张冠李戴，好好回答。”

你缩了一下脑袋：“高……好吧，我。”

王杰希嗯了一声，道：“那我最偏爱的人是谁？”

你沉吟片刻，肯定道：“高英杰。”

王杰希：“……”

“我算是知道您二位为什么要提前这么久坐这儿了。合着在看录像之前先拌会儿嘴是吧？”原来躺着装死的方士谦揭开脸上盖着的餐巾纸，阴恻恻道，“拉拉扯扯快十分钟了啊王杰希，一句重点没说到，这是想解决问题呢还是想在我面前故意打情骂俏呢？”

王杰希看他一眼，意味明显：你行你来？

方士谦直起身，轻嗤道：“你以为我是你？”

他把盖在脸上的餐巾纸丢进垃圾桶，笑眯眯地揽过了你的肩膀：“来吧小羊，咱们说悄悄话，坏队长的笨徒弟都干了哪些恶事？”

你深深地吸入了一口气，附到了方士谦耳边。

王杰希不动声色地竖起了耳朵。

虽说是悄悄话，但休息室里总共也就三个人，距离又靠得近，他认真听时果然听到了你说话的声音。

“全明星的时候我拿了怀藻上台，他好像误以为我是队长新看中的继承人备胎，上车看见他的时候脸都拉到地上去了……试训的时候队长只鼓励他也就算了，还趁我尿急时堵女厕所门！”你歇了口气，继续压低声音道，“我都坐到角落里了，他还每天来找我同桌聊天！什么意思？显摆他俩兄弟情深啊？还有每次队长喊我去吃饭，他都一屁股坐在我旁边——感觉队长给我夹菜的次数都少了！！可恶的卷毛毛毛虫，还敢穿和我一样的衣服，简直是挑衅！！”

方士谦精神一振：“什么一样的衣服？仔细说说！”

王杰希冷不丁道：“队服？”

“……”方士谦说，“你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王杰希莫名其妙地看他一眼：“她说的话，我当然要听。”

方士谦悻悻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队服外套，神情一时之间变幻莫测，似乎在思考什么深刻的问题。过了一会，他屈起手指敲了敲自己的额头，作知心哥哥状：“来，小羊，你想想……你是不是觉得他像个多余的饭桶，挤占了队长身边的坑位？觉得队长明明还是当打之年，有这么个玩意儿在就好像马上要退役了似的？”

你震惊地瞪圆了眼睛。

『我们、我们说话他能听见？？』你结结巴巴地问，『哈喽？方副队？』

祂幽幽道：『他听不见的。』

而方士谦还在推心置腹地与你交流：“所以一看到他心里就很烦，觉得他特别讨厌，简直想把一罐剧烈摇晃过的可乐滋他脸上？”

“副队说得太对了，百年难遇的知音啊……”你的眼睛简直要变成蛋花眼，捧住了他的手，“副队是怎么知道的？我有时候真想挖个粪坑把他埋了！”

方士谦被你这一捧差点吓晕，瞅了眼王杰希。

这人支着猫耳朵在听墙角，表情还是波澜不惊的，听见“滋可乐”“埋粪坑”等酷刑依然不为所动。他阴森森地笑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队长刚来那会，我也这么想。”

说完，他又搓两把脸，深深地吸了口气。

年轻时诋毁队长的继承人，好不容易等他心态成熟点了，队里却又刷新出来一个诋毁队长继承人的天才宝宝——这难道就是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