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寝室楼前。
宋洹默看着楼顶上“女生寝室楼”五个大字,无语地抽了抽嘴角,冷笑道:“你说的地方就是这里?”
“对啊,走吧,我有种预感,今晚还会在寝室里碰到那个抓门的女生。”潼燏说完便自来熟地拉着他往玻璃门里走去。
“我不去。”宋洹默一把甩开她的手,转身往后走去。
“为什么不去?”潼燏追上去问道,“不是说要找真相吗?”
“找真相为什么要来女生寝室?”宋洹默一个急刹,黑着脸问道。
“来的路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昨晚听到门口有个女生一直在扒门,我还看到了一双血红的眼睛,你今天也在楼道里听到那个呲啦呲啦的声音了,这说明那个女生和这个男生都是被人害死的,他们都在提醒我们离开这里。”
潼燏一口气说完了她心中的猜测,叉着腰继续有理有据道:“他俩一定是认识的,既然男生现在不愿意现身,那我们就去寝室楼里找昨晚那个女生,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真相了。”
宋洹默被她说服了一半,但仍是拒绝道:“我不去。”
“为什么?你刚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要找真相吗,难道你只是一时兴起,说说而已?”
宋洹默简直无语透顶,不耐地走到她面前,低头看着她一字一句道:“潼燏,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是个男的。”
“我知道你是个男的,这有......”
潼燏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他在意的问题,失笑道:“噢,原来你是觉得你一个男生进女生寝室楼不好啊,哎呀没关系的,这要是现实世界我也绝对不会让你进的,但现在是在梦里,情况紧急暂时不用讲究那么多,更何况我们寝室睡觉都是穿着校服睡的,你不用担心会冒犯到什么。”
“不去。”宋洹默还是拒绝进楼,抬脚走下了台阶。
潼燏气得冲他大喊:“我都说没关系了,你怎么这么倔啊!”
“不去!”
“行,不去拉倒,我知道你是怂了,刚才还说要找真相,一到这就吓怕了,你的胆子比你的心眼还小!”
潼燏明目张胆地嘲笑起了他,不出她所料,话音一落,宋洹默的脚步就堪堪卡在了半道上,半分钟后顶着一张阴云密布的脸朝着她大步走来。
果然,对待这种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激将法永远是最好使的。
“嘿嘿,要不要一起进去啊?”她立刻换上一副纯真的笑容,笑呵呵地迎接着他。
宋洹默直接无视了她,径直走进了玻璃门里。
“小样。”潼燏收起得逞的笑意立马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朝着楼梯口走去。
刚想上台阶,耳边响起“啪嗒”一声,黑暗的大厅瞬间灯火通明,一只饱满的短手丫半途杀出,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个穿着粉色吊带睡裙披着貂皮大衣的女人挡在楼梯口,她顶着一头短短的棕色卷发,眉毛画得一粗一细,黑色的眼线直冲太阳穴。
她个子不高但十分圆润,肥满的双下巴挡住了脖子的存在,一根大金链子紧紧地勒在她的第三层下巴上,光看着都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女人十分不经意地在他们面前举起了双手,十根粗短的手指上戴着十个颜色不一的宝石戒指,彩色的光芒差点闪瞎了两人的双眼。
潼燏对她这做作的炫耀感到有些好笑,装作羡慕的样子夸赞道:“天呐,阿姨,你手上的戒指好漂亮啊。”
“阿姨?你有没有长眼睛啊!我这么年轻你居然叫我阿姨!”女人被气得直喘粗气,脖子上的项链勒得更紧了。
“对不起姐姐,我以为你是宿管阿姨,真是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哪位啊?”潼燏打量了她一眼,这人即使浑身珠光宝气但怎么看至少也得有四十来岁,大夏天还披个貂,热得一脑门子汗都不脱,一股子暴发富气质。
女人听到她又喊阿姨,圆润的脸瞬间涨得通红,狰狞着十根手指气愤道:“我是管理这栋楼的大姐大,你要是再敢喊我阿姨,以后都别想回寝室!”
好吧,看来她对年龄比较敏感。
潼燏挠了挠额头,抱歉道:“对不起小姐姐,刚才是我不对,您大人有大量,让我们上楼睡觉吧。”
“什么小姐姐,你再喊一遍试试。”宿管大姐这下连脖子都气红了,一言不合就挥起壮实的手臂,朝着潼燏的脸拍了下来。
潼燏还没来得及闪躲,一只手横在她面前牢牢地握住了如沙包般大的粗壮手掌。
她侧目一看,宋洹默抓着宿管大姐的手腕,为她拦下了这足以让她脑震荡的一巴掌。
真是好人呐!
宋洹默松开手,眼底掠过一丝怒色,嘴角却浮现出了一抹摄人心魄的迷人微笑。
他微微低头,轻笑道:“小妹妹,能告诉我你身上喷的是什么香水吗?”
宿管大姐朝他看去,顿时就被这帅到惨绝人寰的绝色容颜深深迷倒,被肉挤成一条缝的眼睛笑得更是没了影。
她害羞地半捂着自己的脸,娇滴滴道:“小哥哥,我今天用的香水叫十三香,你也喜欢闻吗?”
“挺香的,闻着就跟卤味似的。”宋洹默唇角一歪,似笑非笑道,“这位妹妹,我能上楼吗?”
宿管大姐双手捂脸,像十几岁的少女般害羞地扭动起了身体,貂皮大衣跟随着她的动作一晃晃,几根毛稀稀拉拉地掉了下来。
她夹着嗓子,尽量让自己听起来更年轻一些:“小哥哥,可以的,你上去吧。”
“谢谢美女。”
宋洹默转头给潼燏使了个眼神,两人一口气跑上三楼,在黑暗的楼道里大喘着气。
潼燏一手撑在墙壁上,气不打一处来:“我都叫她小姐姐了,她居然还要打我,我不服。”
宋洹默直言道:“你不服也没用,不管你叫什么,她都不会让你上来。”
潼燏喘了口气,问道: “为什么?”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傲娇道,“这就是答案。”
潼燏看着面前这张帅气又可恨的脸,“哼”了一声,不屑道:“进个寝室楼还看脸,这破学校果然不正常。”
“别嫉妒了,赶紧找找你的寝室在哪。”
宋洹默在黑灯瞎火的楼道里看了一圈,一层楼大概有四十间寝室,天一黑,寝室楼自动断电,走廊上除了一丝微弱的月光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光亮。
“我的寝室很好找。”潼燏带着他朝左边走去,她的寝室是走廊尽头的最后一间。
月光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洒在了寝室门牌上,惨白的640三个数字在夜半三更里显得有些渗人。
不愧是在梦里,昨晚撞裂的寝室门这么快就恢复如初了。
潼燏轻推了下门,木门嘎吱一声打开了一条缝。
咦?今天怎么没锁门?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借助着微弱的月光看到寝室里的人穿着校服连鞋都没脱就整整齐齐地躺在床上,看样子似乎都已经睡着了。
“进来吧。”她转身冲站在门口的宋洹默招了招手。
……
宋洹默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不由得有些懊悔,刚才一时脑热中了她的激将法,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进了女生寝室,这要是被人发现不得名声尽毁。
“没关系,这只是梦而已。”他自我安慰着,脑袋像僵住了一般一点都不敢转动,两只眼睛似胶水般黏在了地面上。
“你干嘛呢?过来呀。”潼燏见他磨磨唧唧,一把将他拉到右边的空床上,低声道,“这床位没人,你今晚先躺这里。”
宋洹默僵硬着身体躺了下去,立马扯过被子蒙住了脑袋,整个人直挺挺地躺在木板床上,好似一尊石化的雕像。
潼燏看到他这滑稽的模样差点笑出了声,躺在自己的床上安抚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她们晚上睡觉雷打不动,就算把这寝室拆了都不会醒,你就放一万个心吧,没人会发现你的。”
“谁说我紧张了,我只是累了休息一下。”宋洹默蒙着脑袋转了个身,面对着墙壁欲盖弥彰道,“你别说话,影响我休息。”
“好好好,你休息吧。”潼燏看着他弱小无助的背影,捂着被子偷笑了一会,双手枕在脑后,耐心地等待着女生的到来。
不知等了多久,等到她眼皮都快打架了门口还一点动静都没有,正当她即将会周公之际,门外终于响起了等待已久的抓门声。
“呲啦......呲啦......”
一听到这个声音,潼燏瞬间睡意全无,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翻了下来,似窜天猴般一个跳跃窜进了隔壁的床铺里,被子一掀躲了进去。
“潼燏,你发什么疯。”宋洹默被她挤得身体都快跟墙壁贴成了一条线,他费力地转过身子,一手杵在她的手臂上,试图给自己留下一些喘息的空间。
潼燏跟八爪鱼似的缠在他的身上,双手环着他的脖子,一脚搁在他的腿上,紧靠着他的肩膀闭着眼害怕道:“我也不知道,我一听到这个声音就跟应激了似的浑身发毛,我控制不了我自己。”
“你松手......”宋洹默从头到脚被她缠了个严严实实,颈间的手臂勒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抓着她的手腕往下一拉,挣扎道:“你是不是想把我勒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别推开我,我害怕。”潼燏微微松了松手,但仍紧搂着他不放。
“……”
宋洹默无奈地闭了闭眼,掀开被子,揽着她的腰一个用力翻过身平躺在了床上,任由她像树袋熊一样挂在自己身上。
他深呼吸了一口,垂眸看了眼趴在自己身上的胆小鬼,手指轻搭在她肩头提醒道:“只能再让你抱两分钟。”
潼燏听他松了口,趴在他胸口又搂紧了些,感谢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她的声音从他胸腔传来,又轻又糯,听起来像是在撒娇一般。
叮……
宋洹默心跳微微一滞,还没来得及搞明白这莫名的情绪,被压得严严实实的下半身忽然被某样东西擦肩而过,平稳的心率立马似沸腾般狂跳了起来。
她......她的膝盖碰到了他的......
“你......”他身体一僵,喉咙像是被浆糊糊了一般说不出话来。
“怎么了?”
“怦怦…怦怦…”
回答她的是耳下突然加快的心跳声,潼燏以为他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紧张地把脸往他脖子里一埋,害怕道:“你怎么心跳得这么快,你,你是不是看到什么了?”
冰凉的柔软似有似无地与他的皮肤触碰在一起,一张一合间,温热的呼吸扑在宋洹默的颈间,连带着锁骨一起微微发痒。
潼燏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加着急,搂着他的脖子催问道:“宋洹默,你怎么了?说话呀。”
窗外寒风四起,少年的脸上却蕴藏着一层薄薄的绯红,潼燏的黑发缠绕在他的指尖,他沉默了一会,终于找回了身体的掌控权。
他将脸撇向一边,微微架起腿隔开了与她之间的距离,沙哑着嗓音低声道:“时间到了。”
这么快?
外面的呲啦声还在作响,潼燏百般不情愿地从他身上抬起了脑袋,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正十分亲密地环在他的脖子上。
她闪电般收回手,不好意思道:“对不起,我刚才一时紧张,不小心锁你喉了。”
身下的宋洹默没有说话,他侧着脸,半垂的睫毛遮盖住了他深邃的瞳孔,紧抿的嘴角似乎带着些别扭。
?
他怎么了?
潼燏疑惑地低头一看,自己的大半个身子竟都压在他的身上。
这暧昧的姿势像极了老牛吃嫩草.....
她顿时像被针扎了似的一个弹跳闪到墙边,支支吾吾了半天尴尬道:“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压你身上的。”
说完她便懊恼地咬着嘴唇,悔得肠子都青了。
她居然占了这小子的便宜!真是丢死人了!
身体得到解放的宋洹默不声不响地坐起身,侧身避开了她的目光,一半脸藏在月光下,漫不经心道:“果然,没有危险的时候,你就是最大的危险。”
呃......
潼燏无法反驳,看着他白皙脖子上浅浅的红色抓痕,揪着被子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