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睡了那么久,晚上会不会又睡不着了?”空手回到酒店后,祝南山问。
“应该会。”越明烛耸耸肩说,“不过我本来就睡不着。”
他又习惯性地坐到了办公桌后面,掏出电脑,准备工作。
祝南山叹口气,推了张单人沙发到他身边,坐下来。
“你会看财报吗?”越明烛问。
祝南山:“那是我能看的吗?涉及机密了吧?”
“规划书呢?”
祝南山一哂:“更机密了吧?”
“出差了都要抽时间处理的文件都挺重要的,”越明烛点了几下鼠标,没找到不机密的文件。
所以祝南山是在避嫌,不是不会看。
他在尧盛一定接触过。
姚遥对他是有多信任啊,给一个实习生看这些东西。
越明烛在心中再给姚遥加上一笔。
不过再怎么信任,不也没留住他吗?
祝南山收到一张二维码,是越氏内部邮箱的下载链接。
越明烛:“下载,然后登我的账号,帮我看邮件总行吧。”
“不是,这,唉。”祝南山叹了口气,不再反驳了,虽然邮件也很机密,但估计再拒绝的话越明烛就要生气了,而且如果越明烛干活他光在旁边看着,他自己也不忍心。
越明烛一投入工作就忘了时间,快十一点的时候,祝南山的手机要没电了,说了句:“借我用用充电器。”
越明烛看一眼时间,活动活动脖子说:“今天就到这吧。”
“行。”祝南山揉揉眼睛,问道:“那你呢?”
越明烛对他一笑:“我马上看完就休息。”
祝南山点点头,起身把他杯子里的水续满,又坐回了沙发里。
越明烛还当他是想和自己多待一会,心中暗喜,迅速看完文件,收起电脑。
酒店服务生送来份果盘,应该是祝南山刚才点的,越明烛吃了两颗小番茄,就走进浴室。
还特意确认了,浴室的玻璃是磨砂的,外面看不见里面。
他洗完澡出来,祝南山还坐在客厅,见他出来,问了一句:“你准备睡觉了?”
“嗯。”越明烛心中忐忑,祝南山今晚有些反常,直到现在还留在他的房间,要是以前早就礼貌的说晚安了。
总不能是,之前那女孩提了男朋友的事,他想要做实这个名头吧。
越明烛握紧拳,紧张起来。
祝南山起身,走到他面前,朝卧室抬了下下巴:“坐床上去呗。”
越明烛压制住呼吸,顺从地后退,坐在了床边,心想进展是否太快了,还是他又忘记了哪个已经发生过的重要步骤。
祝南山站到他对面,靠墙抱臂,眉头微皱,欲言又止。
越明烛的脸开始泛红,但看到祝南山的表情,紧张的抓住了浴衣。
祝南山察觉到他的动作,意识到自己这样太严肃了,放下双臂,活动眉毛放松脸部肌肉,试图让自己看着温和些。
但越明烛从下往上看着他,双眼亮晶晶的。
祝南山无奈的摇了下头,只好又蹲下来,挪到越明烛面前,尽可能放低姿态,好让越明烛不那么紧张。
“你想说什么?”看到这个动作,越明烛这才意识到,祝南山是有要事要讲。
“我今天,几乎全程都跟你待在一起,除了上午开会的时间,其余时间,尤其是饭前饭后,一直和你待在一起。”祝南山吸了口气,试图让自己的语调听起来别那么有压迫感,他抬起头,看向越明烛的双眼,说:“我今天没见你吃过一次药。”
越明烛的脑海里嗡的一声,双眼迅速睁大,睫毛颤动,身体僵住。
原来这一整天时时刻刻的贴身陪伴,都是因为怀疑他不吃药。
祝南山知道自己猜对了,越明烛一直都没吃药,他有些生气,闭了闭眼,越明烛根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多久了?”祝南山问,字数越少就越听不出语气,他不想让越明烛听出自己在生气,不想给越明烛压力。
越明烛低着头,双唇抿紧,沉默不语。
但祝南山就蹲在他面前,他不说话,祝南山就一直看着他。
越明烛闭眼,扭头,长叹口气,最后自暴自弃的坦白:“从一开始,就没吃几次。”
许久后才听祝南山问道:“……为什么啊?”
越明烛又闭上眼,破罐子破摔地说:“我不信任心理医生,万一我很严重,传出去了,我爸能直接签字把我送进精神病院,所以我没说实话,诊断书是错的,开的药自然也没用。”
祝南山连叹气都只敢悄悄的,生怕被听见了声音。
越明烛感觉到祝南山起身,坐到自己身边,又睁开眼看向他:“你别管了。”越明烛轻声说,拍拍祝南山的手臂,“我也就出现过那一次幻觉,最近一直都很正常,而且有你在,我轻松不少。”
祝南山没说话,但脸上的表情明晃晃地在问“正常吗?”
“那我还能怎么办?”越明烛爬上床,躺平了,平静的看着天花板,反问道:“你难道还能给我找到靠谱的医生?”
眼皮一跳,越明烛迅速补充:“别说尧盛。”
他刚才猛地想起,尧盛旗下还真有一家疗养院。
祝南山张张嘴,又闭上了。
“你不是真想说尧盛吧?”越明烛坐起来,刚才那点被质问的委屈全没了,只剩下对祝南山和姚遥关系的质疑。
“我记得那是姚家私人的疗养院,你连这个关系都有?”
祝南山心想要不直说得了:“我要是真有你会去吗?”
“不会!”越明烛邦当一声躺下,翻身背对着他,裹上被子,用后脑勺表示此事免谈。
祝南山只当他是讳疾忌医,烦躁的挠挠头,劝道:“我没有在逼你去治病,我只是想你开心,如果这个病能让人一直开心我才不会让你治,问题是……现在不是那样。而且你爸的手再怎么长也伸不进去姚家的医院。”
“那医院里关的全是姚家人,我进去算什么!”越明烛言辞激烈。
“哪有,你别被信外面的风言风语,人家平时也对外开门营业的,就是没什么人知道……”祝南山的声音越来越小,“怎么能说是关呢,他们抢家产失败了怕被报复,谎称精神出问题进去颐养天年不是挺好……你看这保密程度多好,外面都说他们是被姚鸿业送进去的,一点真实情况都没传出来。”
“哦~你还知道真实情况~”越明烛阴阳怪气,又弹坐起来,盯着祝南山的脸,眯起眼问:“那姚遥的真实情况你知道吗?”
祝南山被他盯得卡壳:“他什么,他怎,他,我……”
“他家那么多人都进去了,那他是遗传的疯吗?”
祝南山完全不懂越明烛想问什么,越明烛要是问他和姚遥什么关系,他就直接说了,但越明烛问这个,听上去就很像在找病友。
“他不是,他纯纯后天导致。”
“呵。”越明烛连连冷笑,“你连这都知道。”
“我才不在乎你和姚遥什么关系。”越明烛冷哼一声,板起脸,抱起双臂,说,“你不是说它对外营业吗?那我自己会去,不用你找关系。”
他思考片刻,补充道:“你那个手表我也不稀罕,你不用找人要。”
祝南山满脑袋问号,你问了半天姚遥的事情,我都做好了自爆的准备,你来一句不在乎我们的关系,你的重点在哪里呢?
唯一还算好的就是结果,越明烛总算愿意去看医生了。
祝南山也不用再担心暴露自己的身份,因为人家根本不在乎。
但他还是不懂越明烛的点在哪里,思来想去,祝南山推测越明烛可能就是单纯不喜欢姚遥。
要真是这样可就麻烦了,毕竟那是他哥。
“那个,你对姚遥有什么意见吗?”
“关你什么事?”越明烛瞪眼问他。
“没事,没事。”祝南山赔笑道。
“你很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吗?”越明烛先是客观的说道:“我对他本身没有什么意见,甚至很敬佩他,因为他从不主动招惹别人,一旦被招惹就必定咬死,我们之间还有合作。”
见祝南山明显松了口气,越明烛眯眼冷笑,挑眉说道:“我对他更多的印象来自高中,我们两个同一年级,同一个物理老师,那时候物理老师总是说,他带的另一个班有一个很有物理天赋的学生。”
越明烛停顿,侧过头哂笑一声,接着说:“老师说这学生什么都好,就是名字不好。”
祝南山几乎瞬间猜到越明烛要说什么,类似的话以前很多人说。
“老师说他叫姚遥,以后找不到对象,因为姚遥无妻。”
听见没,姚遥找不到对象,别再想着姚遥了!
但祝南山眨眨眼,没有愤怒,也没有破防,表情还有点想笑,让越明烛看不懂,开始怀疑自己想错了。
他不在乎自己对姚遥的毁谤,是不是,其实根本就不在乎姚遥,他们就真的只是普通的关系好?
“那什么,”祝南山挠挠头,从床边趴到床边,隔着被子碰了碰越明烛的腿,说道:“你都在讲笑话了,是不是不生气了?”
越明烛垂眸,嘴硬道:“本来也没生气。”
祝南山笑了一声,说道:“那我告诉你个秘密吧?”
越明烛警惕的眼神甩过来:“什么秘密,非要在咱们谈论过姚遥之后说?”
“呵呵。”祝南山干笑两声:“我感觉这事儿挺重要的,又正好聊到姚遥了嘛,再不说以后怕没机会了。”
短短一天过去,祝南山又决定自爆了,之前的对话让他看出,越明烛对姚家并没有多大意见,对姚家的观感也没有被圈内流言影响,或许他并不会在乎自己是姚家的孩子?
更何况,就算他现在瞒着,能瞒到什么时候去,早晚爆雷,与其日后爆个大的,还不如现在主动坦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