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加隆才拐回大厅,迎面看到辅助型Ⅲ号西莉亚拎着个极其乡村画风的野餐篮朝着书房方向走。他只心念一动,数据库一调,很轻松就明白了这筐小饼干的由来——
“是看到交代遗言的时候到了吗?”
“真是一点都不可爱的孩子,哪有一开口就对老人家问候这种话的。”虽然嘴上这么说,但看起来没有丝毫怒意的老人拿起还在炉上加热的牛奶,加上放糖后往热茶里倒了许多,他把杯子和一叠点心放在他对面的位置上。青铜所制的仆人拉开那把椅子,躬身退至角落。
加隆皱眉:“我没心思跟你唠嗑‘家常’。”
“知道你的性子,会长话短说的。”老人和蔼笑道。
加隆盯着这个看上去有点慈爱过头老人,半晌,把外套丢给旁边的仆人,在旁边的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抄着手:“什么事?”
老人侧着头,似乎是在看他,却又并没有睁开眼:“女神即将归位,战争的号角即将吹响。”
“你还知道的挺多的,该说不愧是梅蒂斯塔家正经的家主?”
“呵呵,不过是我看到了群星,而群星将一切告知于我了而已。”
“所以?你倒不妨把心里藏着的事情也一并说了。放心,十二年前我没动手,现在也不会。毕竟我会给有自觉的人一定宽待。”
“嗯,这种悠闲的养老生活也还不错,虽然作为行使神秘之人,说这话看上去像我疯了。”老人向加隆举了举茶杯:“而我要警示的对象,是‘你’。”
“我?”加隆略一歪头:“怎么?”
“唔,倒也不是要劝你安心在这个世界里呆着,虽然有个充满活力的孩子在身边的感觉,似乎令我在精神也跟着年轻了。”老人睁开了他那犹如宝石般的双眼:“但你所需注意的是:有关那[德尔斐的神谕]。”
加隆像是不甚在意地说:“基于千年的传承吗?还是由于过于亲近圣域?你对圣域秘闻的了解并不亚于圣域之人。”
“我不过是「看」到并被告知了而已。”老人也并未在这上面多做解释,只是继续道:“德尔斐的神谕曾言:【你将会把世界的一切破坏殆尽】,因而当时的教皇乃至圣域的上下皆将已被定下暗星命运你视为灾厄的凶星。”
加隆眯着眼,蓝色的双眼中光华流转,声音也压低了许多:“然后?神谕那种狗屁东西,那些巫女怎么就没提身为亮星的那个家伙做的那些好事?还是说她们眼睛瞎了只能看到一半?”
“嗯,这便是神谕的「部分局限性」。只有某个‘未来’,不问因,不问果,不问往,不问过。许多得到神谕的人为了规避神谕所言的结局,不论如何挣扎抗拒或是坦然接受,最后还是迈上了神谕所言的终路。或许可以说是许多古希腊悲剧的源泉吧,虽然也有成功利用了神谕的案例,但那不在我们即将所言的范围之内。”老人放下茶杯,只是眨眼的一瞬,却位置变化坐在了方桌那对加隆而言对面的位置:“不过一点小习惯。我们继续。巫女们所未曾详细告知于他人的未来的片段,我这双‘眼’也略观一二——不过是「你」站在海面之上,驱使着巨浪吞噬星球而已。”
加隆眼皮猛地一跳。
“但,为何会如此?神谕也不曾言明。起源究竟是女神的庇护?是‘祭坛’下近乎歪打正着的‘祭祀’?是教导你所谓英雄当拥有的一切美德的大贤者?是将任务交付与你的雅典娜女神?是那只突然出现的不被记载过的海怪?是那些没有离开的旅客?是救下了那个男孩的你?或者——不过是一滴从你的伤口里溅出的血而已?但必定不关爱神,海皇那一时兴起与我们现如今歌颂的伟大天父一样不相上下,只是一朵转瞬即逝的浪花。
而那是否能称为是你?巫女们只知那是「你的未来」,却并未识别混杂在其中的那非人的‘杂质’。”
“……能看到别人的全盘过去因果的眼睛可挺好用啊?”加隆皮笑肉不笑地说。
老人只是笑笑,似乎面前那能将银河击碎的力量不值一提:“比不过火神亲铸的明目与巧舌。”
“……”加隆差点气得仰倒,他生生把自己的脾气遏制下去,一字一句就差些像在磨牙:“你到底想说什么?”
“「海已淹没世界」、
「海将淹没星球」、
「海未曾从汝身边离去」、
「切勿沉湎于海」、
「所有一切不过如泡影,如梦」。
——这便是我对你的所有忠告。”老人向自己的杯中倒了些茶:“对了,这些点心我还多做了几份,一并带走吧,毕竟我这个老头子也不爱吃甜,还是你们年轻人喜欢。也代我向女神问好,并附腿脚不便不能亲自来问候。”
然而门早被加隆摔得直响,要不是是这栋别墅被他提前特别加固过,怕不是整栋楼都被加隆一巴掌拍碎了。老人摇头一笑:“这孩子的脾气。”
他拿起旁边的一沓包装好的食盒,往手边的空间裂缝随手一丢,极其精准的落在了尚在异次元内的加隆面前,还附赠了一杯正在“咕噜”冒泡的滚烫甜牛奶。
2.
“您怎么气成了个河豚、啊不,纱织小姐刚刚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她即将举办一场参赛者皆为圣斗士的银河擂台赛,我看她估计是想吊人胃口慢慢说。洛德已经准备好了,您现在要出发吗?”恢复了默认造型的玻米尔才在边缘试探了一脚,就飞快跳了回来,正儿八经的开始汇报正事。
加隆略点了点头,但他前脚才迈出一步,后脚又退了回来:“过来,我给你硬件升个级。”
“??”
从来没享受过这类服务的玻米尔怀疑加隆怕不是心情差到要一起算总账,直接要毁尸灭迹的那种。吓得她立刻给洛德发了一连串SOS还有交代后事般的私房钱、是说备用终端藏匿地点。
正在联盟里跟某个君主表面对峙实则已经正在单方面殴打的洛德:?
3.
“大小姐。”辰巳快步走到沙织身边,低声道:“那位到了。”
纱织颔首,对着在场的媒体们露出得体的微笑:“想必各位还有许多问题,但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不妨等到竞技赛开始当天——”
“城户纱织!我的姐姐到底被你们弄到哪里去了!?”褐色短发的少年猛地推开这间发布厅的大门,他背着一个刻着天马浮样的泛着青铜光泽的金属箱,他愤怒地看着坐在正中央的城户纱织:“刚刚星之子学园的管事人说,我姐姐在六年前也被你们送走了,之后便杳无音讯!先说清楚,我对你们这什么竞技赛的奖励没有一点兴趣,但我姐姐的事情,你必须要给我一个交代!”
“请冷静一点,星矢。确实,你的姐姐目前的行踪我们也不清楚,但她当年是自愿让我们将她送往圣域的,只不过之后圣域是如何安排的,我们也无从得知了。圣域的规矩如何,在那里修行了六年的你应该很清楚。”纱织不紧不慢地开口道:“她选择前往圣域,理由相信我也不必多言,我为你们姐弟间的感情由衷地感动。”
“……好吧。”星矢虽然还是盯着纱织,但看起来怒火已经消去了大半:“但那个什么擂台赛我是不会参加的,背着圣域大肆组织圣斗士私斗?我可没兴趣陪你一起疯。”
纱织忽然展颜一笑:“为什么不愿意呢?星矢,以前的运动会,你向来都是最积极参与的那一批,圣域可不会把战士教导得如此不敢去展现自己的全部吧?”
“哈?你这个没见过什么是真正的战斗的大小姐说在什么鬼——”星矢不满地反驳,但他的第六感警报忽然开始轰然作响,而那些本来正举着话筒镜头各类长枪短炮的记者与新闻官们开始动作一致地收拾起东西,动作有序地排队离场。辰巳似乎刚开始还有点紧张,但很快也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态度,纱织更是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她那优雅的姿态,没有一点慌张。反而是星矢,身体养成的战斗直觉让他四下环顾,提防着可能从任何角度出来的东西。
但几乎只是一眨眼,视角中天地变换,星矢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跟这发布厅天花板上的吊灯缠成一体。在现在的他眼里原本可以轻易挣脱的金属变得牢不可摧,捆得他只能横在吊灯上360°旋转摆动,更不提本来被他背着的天马座圣衣箱居然就那么立在地上,不知何时跟他分了家。他拼命挣扎,却也只能晃着打横转,想开口却发现连嘴巴都张不开,两片嘴唇跟胶水粘在一起似的:
“……!……?!”
这种相当是引颈待戮的姿态让星矢很难冷静,但他又不得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好歹这种想一想就能明白的基本状况他脑子一转也能明白:连怎么发生的不清楚,那个动手的人实力必定在他之上,况且没有杀意,他这时候就更该冷静地思考——虽然他能这么想,但要真的能冷静下来还是有点难的。
才刚从后台过来准备嘲讽星矢的邪武:“……”
他还什么都没做啊?为什么也被迫跟座椅们融为一体了!?人也不能动,嘴也不能张,只能和那个讨厌的星矢两个人互相对着大眼瞪小眼——话说他一直是以纱织小姐的命令唯马首是瞻的啊???这是什么情况啊喂?!
在他俩的余光里,可以看见纱织起身向着敞开的大厅门露出了那种和虽未谋面但早已相识的精神友人会面的表情:“你来了。”
什么情况?
饶是圣斗士的力量也没法挣开身上束缚、不如说小宇宙像是被抑制了般无法自由燃烧、最终只能老实等待情况发展的星矢和邪武不约而同的露出了同样困惑的表情。
本来是蹲在异空间里并不打算出来的加隆面对着纱织抛过来的台本:“……”
不就是即兴演绎吗,小事,以前每次年会上女神的压轴节目一般都是他负责排练陪演,这种连打戏都不需要的场合简直就是小意思。
一位像是只存在于壁画或是传说中的风度翩翩的美男子如雾般出现在大厅中央,他向纱织深深地行了一礼:“非常抱歉,直至今日才赶到您的身边,伟大崇高的女神——雅典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