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一刻不停的追随着自己的手，随后轻轻搅拌，咖啡泛起涟漪，上方的奶白色慢慢晕染开。
顾丞续用拉花针精心勾勒，慢慢的一个女孩的图案浮现在眼前。
那女孩双手揪着丸子头，看上去满是烦恼，却又执着的强忍着不愿说出口。
啪嗒——
门开后，林念禾扎着丸子头，穿着背带裤走进客厅，她径直走向鞋柜，弯腰两根手指勾起一双鞋，右肩上的绿色帆布包跟着晃了晃。
顾丞续系着白色围裙，站在玻璃台前，看着林念禾的一举一动，欲言又止。
目光最终落在那杯刚拉好花的咖啡上，他突然抬手，将咖啡杯撞向旁边的空杯。
咔嚓——
咖啡溅出，杯上的花纹瞬间破碎，那个原本带着烦恼的小女孩图案，也扭曲起来，最后再也拼凑不起来。
这声响让林念禾回头，只见顾丞续大步跨到她面前，问道：“你去哪？”
林念禾避开他的目光，沉默不语，转身开门走了。
顾丞续抬手抓了抓头发，双手叉腰，低头看着木质地板，满心失落。
自从表达真实的好感后，他感觉和林念禾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远，却不知该如何挽回。
无奈的轻叹一声，他回到桌前，继续做那杯焦糖玛奇朵，动作变得格外迟缓。
林念禾走出大门，躲在走廊角落，确定顾丞续没有跟出来，才松了口气。
这些天，她一直刻意保持冷漠。
想起晚宴上两人互不相让的场景，心里有些五味杂陈。
自己也想过缓和关系，可一想到顾丞续的表白，又犹豫了。
她不想给对方错误的信号，也不知道怎么回到最初的关系。
毕竟除了恋爱，她还有学业和更重要的事要做。
菜市场内，嘈杂喧闹。
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还会回到这里。
原本是不想来的，但之前帮过自己的老奶奶生病住院，家里人又不在，只能求她来帮忙看一天摊位，于心不忍，便答应了。
“你好。”林念禾朝熟悉的猪肉摊老板打了声招呼。
老板却放下砍刀，一屁股坐在塑料板凳上，柜台一下挡住了两人的视线。
脚步越往里走，越觉得不对劲。
周围人的目光带着莫名其妙的鄙夷，让她如芒在背。
来到老奶奶的摊位，上面摆满了昨晚没来得及收拾的东西，不少菜叶已经烂了。
林念禾熟练地挑拣着烂叶，突然发现摊位角落里藏着一个塑料袋，好奇地打开，里面是一沓钱和一张纸条。
“谢谢姑娘帮忙，这是给你们工资。”
林念禾看完，小心地把袋子放回原位，继续整理摊位，动作更加细致。
“白眼狼，不帮自家人就帮别人。”一个熟悉的声音突兀响起。
转过头一瞧，目光精准地锁定了声音的来源。
李云霞嘴巴还在一张一合，似乎还想骂些什么，冷不丁对上林念禾的眼睛，立刻变得很慌乱，随后，她又觉得不能吃亏似的，用力瞪大了眼睛，试图用眼神逼退林念禾。
对面的林念禾却毫不畏惧，凶狠的回瞪过去。
李云霞被看得有些发怵，“神经病。”
之后，便骂骂咧咧地转身继续忙活，不再与林念禾对视。
若不是手头忙着帮老奶奶看摊位，林念禾真想立刻冲过去，和李云霞当面对质。
这时，才注意到李云霞的摊位不知何时挪到了新地方。
望向原来摊位的位置，那里地段好，面积适中，能摆放各种菜品。
再看现在这个摊位，又小又窄，位于菜市场最内侧，灯光昏暗，照在菜上，显得蔫巴巴的。
把自己卖了那么多钱，日子怎么反倒越过越差了？
不过很快她就把这些念头抛到脑后，毕竟这些事和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呢？要不是为了帮老奶奶的忙，她们两人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
时间慢慢流逝，菜市场里的摊主们都在等待中午前的几个小时，那是人流高峰，很多家庭主妇和保姆会来采购食材，方便中午做饭，顺便还能把晚上的菜也买了，省得跑两趟。
林念禾早已习惯这样的忙碌节奏，熟练地扬起笑容，准备迎接客人。
“阿姨，来看看吗？新鲜青菜。”她笑着招呼一位卷发中年女人。
中年女人扫了眼青菜，看到林念禾，瞬间露出惊讶的表情：“你、是你！”
林念禾笑着回应：“是我，阿姨，好久不见。”
可下一秒，中年女人却抿了抿唇，看着她，一边摇头一边说：“真是白眼狼哦……”
“什么意思？”林念禾直接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我？”
她不想自己胡乱猜测，只想让对方把话说清楚。
“你、你在网上都曝光嘞！不要养父母，去找有钱妈妈了！”
林念禾闻言，整个人都晕了。
网上曝光？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立刻侧头看向李云霞，只见她神色慌张，手忙脚乱地拽着身上的围裙。
其他菜贩们也开始你一句我一句，有的没的添油加醋。
“怎么好意思回来的哦！”
“养育之恩当涌泉相报！结果养了个黑心丫头！我还以为她是什么好女孩！”
脑子瞬间明白过来这是什么情况，怒火一下蹿上心头。
她毫不犹豫地抄起卖菜用的小喇叭，大声说道：“不知道你们看到了什么，就对我指指点点，再这样下去，我会用法律手段维护自己！”
声音在菜市场里回荡，人们一下子安静下来，互相看了看，不再多说什么。
毕竟以前林念禾在菜场是出了名的漂亮又能干，大家也知道不能仅凭网上的几句话就给人定罪，万一被追责可就麻烦了。
中年阿姨吓得脸色发白，踩着破旧的高跟鞋匆匆跑开了。
林念禾站在原地，恶狠狠地瞪着李云霞，胸腔里的怒火熊熊燃烧，恨不得立刻把这个造谣生事的人狠狠教训一顿。
虽满心愤怒，却只能强压下来，因为现在实在没空跟李云霞辩论，老奶奶的摊位还得继续照看。
可接下来的生意糟糕透顶，即便她的摊位在菜市场相对显眼的位置，顾客却纷纷绕过，看都不看一眼。
突然，对面的李云霞站起身，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快步离开。
林念禾满心烦躁，根本懒得理会她又要搞什么鬼。
没过多久，一个响亮的叫嚷打破了菜市场的嘈杂：“天呐！怎么有死老鼠！”
李云霞不知何时出现在林念禾摊位旁，她伸手指向一个不起眼的下水道口，五官兴奋到扭曲：“这什么摊位啊！太恶心了吧！真不卫生！你们都别买啊！”
这一喊，周围的客人和菜贩们都被惊到，纷纷投来诧异的目光。
这可是以卫生著称的菜场，怎么会出现死老鼠？
林念禾迅速从摊位里绕出来，看向那只老鼠，只见它干瘪萎缩，显然死了很久，都成干尸了。
林念禾语气冰冷：“你隔着这么远，怎么看到的？”
“我……”李云霞眼神闪躲，结结巴巴地说：“我、我要去厕所，路上看到的！”
“你在开玩笑？”林念禾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拆穿：“厕所也不是这个方向啊？”
李云霞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恼羞成怒地吼道：“你！”
“哦，我知道了，难怪你之前一直偷偷摸摸看着我，这老鼠是你放的吧。”
“你胡说八道！”李云霞扯着嗓子喊，好像这样就有气势似的，脸也涨得通红，“你有什么证据吗？反正老鼠是在你摊位发现的！我要告诉管理员！你就等着离开这吧！”
“你疯了？”林念禾这下真的有些慌了神，“我只是帮奶奶帮个忙，你就想一下端了她的摊位，你要让她怎么办？”
“我管你怎么办！我就不能让你这个白眼狼好过！”
李云霞彻底撕破脸皮，双手在空中疯狂挥舞，声嘶力竭地叫嚷着，试图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快看啊！不孝之女还有脸回来！这脏摊子还有老鼠啊！那么大一个！”
“你别污蔑我！”林念禾又气又急，大声反驳：“这老鼠都成干了，死在这我肯定会发现，打扫卫生的工作人员也会看到啊！”
可周围的人群越围越多，一些上了年纪的人固执地只相信李云霞的片面之词。
林念禾想维持秩序，却被人群挤得动弹不得。
这时，一个大喇叭的声音在菜市场炸响：“你们干什么呢！”
只见管理人员穿着工作服匆匆赶来。
李云霞见状，立刻冲过去，紧紧抓住管理人员的胳膊，手指着林念禾破口大骂：“她摊位有大老鼠啊！按照规定应该罚钱！不对，直接把她摊位收回来！”
“还有这种事？”管理人员看了眼林念禾，发现这人很是熟悉，他又看了看地上的老鼠，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不应该啊……”
“什么不应该！就是她不干净！东西脏！吃到肚子里怎么办啊！”李云霞不依不饶。
“你闭嘴。”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管理人员身后传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穿着白衬衫的男生走了过来。
起初，大家都没把他当回事，只当是个普通的年轻人。
可他周身散发的气质出众，连李云霞都看呆了，一时竟挪不开眼。
李云霞回过神，对着他也是一顿骂：“你谁啊！多管闲事！”
顾丞续大步走进人群，毫不犹豫地一把揽过林念禾的肩膀。
他轻蔑的用眼神扫视众人，语气笃定：“我是她老公，领证的那种，你们欺负我老婆，我看不下去。”
林念禾脑袋懵懵的，一时反应不过来，她眨了眨眼睛，看了看身边人，眼神里满是无措。
顾丞续迎着她的目光，自然的露出带着安抚意味的笑，随后转头看向管理员，神色瞬间变得异常严肃。
“我这里有证据，老鼠……”他猛地伸手指向李云霞，声音掷地有声，“是她放的。”
“哦？”管理员闻言，眉毛一挑，狠狠瞪了李云霞一眼，“有证据吗？证据给我看看。”
李云霞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唇微微颤抖，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不可能！他就是林念禾的那个老公？听说有钱但不可能那么帅啊！
在顾丞续拿出手机的那一刻，李云霞像是突然惊醒，神色慌张地上前阻止：“别！别看了！”
然而，一切都晚了，手机音量被调到最大，一段清晰的视频播放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