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娘伸手勾了勾,一位戴着兜帽的人端着一个托盘走来,上边放着一张纸。
“你且看看。”曼娘说。
宋婉宁狐疑的拿起那张纸,先是疑惑,再是震惊。
“这,这国公府做事太不讲究!怎么能随意更换婚约人。”宋婉宁怒道。
只见那张纸上写着“宋国公与神秘人见面后,意图更换宋周两府联姻对象,背后原因暂时不明。”
曼娘说“莫气,你若愿意便顺水推舟,周家虽说最近因李国公被迫陷入欺压百姓抢夺民利中,但周相毕竟跟底深厚不会轻易被扳倒,而周家幺子性格单纯最好掌控,如今女子终归要结亲,不如寻个好掌控的男子,成了也不失为件好事。”
听着曼娘的分析宋婉宁本应该冷静的仔细思考,就像对待其他事情一般,但是莫名的她脑海里浮现出另一个人的面孔。
那人身穿盔甲把她救出火海时的从容不迫,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穿街而过,还有茶楼相遇时的毒舌,国公府看似不经意的帮忙……
“我……”宋婉宁犹豫,她不想把婚姻作为交易。
若是可能她不愿意随意嫁与一人。
曼娘看了眼宋婉宁,“若是不愿也无妨,不过是周相,拒绝便是。”
宋婉宁摇头,像是想把脑子里的那人甩出去般“扶樱姐,我暂时还不想成婚,如果这辈子遇不到真心喜爱之人,我宁愿同娘那样,独善其身,自由自在。”
曼娘点头,没有强求,“如此,你便先回府,虽说容娘在,但毕竟不是同一人,免得周相找上门你不在出了乱子。”
宋婉宁点头。
——
宋国公府,皎洁的月亮高高悬在半空,一位穿着黑衣的人悄悄推开后门,与在门后等待多时的另一覆面离去之人对视一眼,目光流转后覆面之人悄没声息的离开。
而那黑衣人则是左右看了几眼,见没人,这才小心的进去又掩上门。
“鹿鸣,我不在这几日,家里可安好?”黑衣人抬起头问给她开门的小厮。
原来这人正是宋婉宁,而方才离开那人正是容娘。
鹿鸣看了眼周围低声道“小姐放心,湘儿小姐想去找您麻烦但是都被那人挡了下来。”
宋婉宁点头,跟在鹿鸣身后从僻静人少的地方回到秋水轩。
看着满院子沉睡在月辉下的花卉,宋婉宁深吸一口气“还是这里好。”
“鹿鸣这几天辛苦你,这个你拿着。”宋婉宁取出一个钱袋往鹿鸣手里塞。
“小姐这是做什么,自从那日你在府中救下濒死的奴才,奴才便发誓,为了小姐就算是死也愿意!”鹿鸣跪倒在地说。
宋婉宁无奈叹气,接着伸手扶着鹿鸣的手“快起来。”
鹿鸣不从。
“既然你说命都是我的,怎么让你起来都不愿意。”
鹿鸣这才顺着宋婉宁的力度起身,只是说什么都不要那个钱袋。
宋婉宁见状说“鹿鸣,我从不亏待自己人,既然你说是我的人要为我办事,钱是少不了的。这些钱不是全部给你用的,我要你在国公府帮我打探消息。”
宋婉宁想了个借口,当然也不算是借口。
她说“去打听打听杨枝的父母失踪前去了哪儿,做了什么。这些钱一半是给你活络关系,一般你自己留着开销。”
鹿鸣刚想开口,宋婉宁皱着眉头“拿着,大晚上在这里拉拉扯扯,要是被人看到,我可说不清。”
说完她一把将钱袋塞进鹿鸣怀里,转身走进院子。鹿鸣想追但是又顾忌着刚才宋婉宁说的话,站在紧紧捏着钱袋道小姐,您放心鹿鸣保证完成您交代的事情。”
宋婉宁挥挥手,推开半掩的门,漆黑的房间忽然亮起一点星火。
“小姐,你终于回来了,你都不知道白雾有多担心您。”白雾举着油灯,灯光照在苍白的脸上,怨气满满形若女鬼。
宋婉宁哑然一笑,不是说容娘百分百不会被认出来吗?
“白雾说什么呢,我这不是每天都在吗。”宋婉宁还想垂死挣扎。
“小姐,你我从小一起长大,奴婢怎么可能认不出谁才是真正的小姐。”白雾幽怨的说。
灯芯突然发出轻微的爆炸,烛火跟着颤抖,白雾的脸模糊一瞬,眼睛在黑暗和昏黄中瞪得大大的。
“小心。”宋婉宁接过烛台,往内屋走去,接开灯罩点亮灯芯。
随着烛火慢慢燃烧变得明亮,整个内屋变得光明起来。
宋婉宁扫了一眼白雾,在灯光下总算不显得那么吓人。
“小姐——”白雾拉长音调,脸上还残留着些许埋怨。
“好啦是我不对,先坐下来,我慢慢说给你听。”宋婉宁拉着白雾坐在床边的踏足上。
床上罩着粉黛色的纱帐随意散落着,挡住床内物品。因着窗户禁闭,纱帐一动不动耷拉着堆在踏足上,宋婉宁和白雾正好坐在其中。
宋婉宁简单的把这几日所做之事告诉白雾,又问“我听闻宋湘这几日经常上门,你可知是为什么?”
白雾听完宋婉宁的解释,知道她为了理清陈年旧消息,好几日没睡过整觉,心疼的脸都皱起来。
“宋湘小姐确实日日来寻小姐,但是每次都被那个假冒的找借口赶走,连门都没让她进过。”白雾说到这儿表情有些奇怪,说不出是赞赏还是嫌弃。
宋婉宁问,“所以并不知道宋湘的来意。”
白雾愣了愣,点头。对呀宋湘不进来不就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了吗。“小姐,是不是不应该把她拦在外面?”
宋婉宁摇头说“你们做的对,要是让她进来发现什么不对,那才糟糕。既然她一直被拦还一直登门,说明一定有什么重要的事是必须要让我知道,或许是必须要有我在场。”
白雾懵懵的点头看了眼一旁的油灯,灯芯已经烧了半截“小姐,时辰不早,先休息吧。”
宋婉宁闻言,浑身的疲惫忽的涌上,困倦之意充盈在她的脑海中。“哈欠。”她捂着嘴,眯着眼“你也去睡,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对了,记得把我这身衣服收好,不要烧。”宋婉宁半梦半醒间吩咐道。
第二日宋婉宁睡在在粉黛色的纱帐中,听到窗外传来叽叽喳喳小鸟的叫声,还有小丫头们一边做事一边低声说话的声音。
她慵懒的伸了个懒腰,白皙的手臂从丝绸被里伸出去,接着探出纱帐。“白雾,白雾……”她唤道。
“小姐。”
“现在什么时辰?”宋婉宁问。
白雾看了眼钟漏,一边挽纱帐一边回到“小姐,刚到辰时。”
宋婉宁抬手遮眼,发丝顺滑的从肩膀上滑落,肩膀上的睡衣随着宋婉宁的动作跟着往下落,露出一片雪白。
黑色的发和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辰时?已经辰时。”宋婉宁说着打了个哈欠,把肩膀上的衣服往上拉了拉,遮住那片姣好风光。
她起身随意披了件外套汲着拖鞋走到窗户旁,在阳光下眯着眼往外看。
丫头们正在采摘整理花卉,把开的娇艳的花朵连带着上面的露珠剪下来,然后放进篮子,等着插花或是制成香薰花露。
“白雾,今天的天气真好,我去寻母亲出门踏青怎么样?”宋婉宁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院门突然问道。
白雾拿着一件轻薄披风搭在宋婉宁肩上“小姐,怎么都行,但是请您先梳洗更换,这里可不是宋府。”
“知道了,小管家婆。”宋婉宁说。
梳洗整理完毕,宋婉宁用完小厨房送来的清粥并几样点心拿起纯白素净的手帕擦嘴,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丫鬟的声音。
“小姐,湘儿小姐带着大夫往这边来了,她想看看您身体好些没。”
宋婉宁扫了一眼白雾,嘴角一勾把手帕轻轻放在一旁“来的真快。”
又道“有劳妹妹,我身体大好,快请她进来吧。”
远远的在院子里宋婉宁便听见宋湘的声音,“姐姐终于肯见妹妹,妹妹想见自家姐姐可真是不容易,这左来一趟右来一趟,都快成三顾茅庐。”
宋湘说着身影出现在宋婉宁视线中。
两人虽各怀心思,但是面上功夫做的极好,宋婉宁早早起身上前迎宋湘“妹妹说的这是什么话,姐姐前些时日身体不爽利,怕传给妹妹故不敢请妹妹进来,怎么在妹妹嘴里还成了姐姐的不是。你这样可真是让姐姐伤心。”
宋湘故作姿态和宋婉宁你来我往说了好几句酸话,又让大夫帮宋婉宁把脉,这才终于切入正题。
宋湘挥退大夫看了一眼宋婉宁,忽的拉近和她的距离,“姐姐,妹妹最近听到一些留言非语,不知当讲不当讲?”
宋婉宁扫了一眼宋湘眼中掩饰不住的恶意,勾了勾嘴角,道“既然不知当讲不当讲,那便最好不要讲。”
宋湘刚张开的嘴巴猛地闭上,眼睛眨了又眨,这话叫她怎么接。
她喉咙滚了好几下,似乎咽下去些不该说的话,然后勉力提起嘴唇说“姐姐妹妹虽然不是国公府亲女,但是事关国公府声誉,有些话还是要讲,妹妹在外面听到不利于姐姐的传言。”
她不给宋婉宁打断的机会,接着说“市井传言姐姐和锦衣卫燕指挥使有染。”
宋婉宁眉头微抖,她准备半天,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