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南宫浔许久未听到这个名字了,于是在他听到谟栎时的第一反应,不是下意识的应下,而是疑惑怎么会是这个名字。
看着长生认真的样子,南宫浔忽然间笑了一声,言语措辞间都有些无措,“这个名字太久太久没人说过了,我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你……恢复记忆了?”
长生点了点头,看着他手上不停的小动作,难得地出言解释道:“在冰泉谷时便想起了一些,方才一阵撕裂感让我感到无比熟悉,于是记忆便全部恢复了。”
“只是如今我还无法适应苍缈这个身份,那份属于苍缈的记忆,太沉重了,我并不认为此时的我可以担得起。”
南宫浔开心地有些语无伦次,“没事,慢慢来,总会适应的,你就是苍缈,怪不得会那么像,你们果然是同一人。”
“我、我们去买东西吃吧,然后去找线索。”
在周围嘈杂的环境里,路惊云一行人已经跟着乌廿离开此地,去往了皇宫,留在此处的,只剩他们二人。
南宫浔两只手同步地指了指街边的小摊,随后便同手同脚向那边挪过去。
在他匆匆离开后,方才平复下来心情,谟栎这个名字,只一次在年少时醉酒后告知了苍缈。
那时许是负气,总以为所有人都不大看得起自己,心绪不稳之际迷迷糊糊将这个许久不用的代号告诉了他,却在说出口的一瞬间便后悔了。
他不想将那些往事揭开,不想将让苍缈可怜他,于是在之后的时间里,无论苍缈怎样诱拐,南宫浔都始终坚持着装傻,没有再透露半分。
长生看着他仿佛四肢刚长出来还不熟悉一般,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向前走动,又想起之前路惊云说到的在一国之君面前都能耀武扬威的大祭司,不由得轻笑出声,无奈摇了摇头。
“走慢些,不要再吓到街上的行人。”
自恢复记忆起,长生便从之前的蛛丝马迹中感受到了南宫浔的不寻常,但这样一丝的情感夹杂在各式各样的算计中便显得有几分过家家,记忆中的他不敢去想,也没有回应。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哦——”
看着南宫浔将披下的头发扎起,高高梳成马尾的模样,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冲动,冲上前,拉着他,回应他。
此前自己被世俗拘泥,重来一次为何不能像眼前的少年般肆意,随心而动。
长生紧随其后追上了南宫浔,轻轻弹了弹他的脑袋,“虽说他们看不到我们,但也不能乱跑,难保不会有方才惊云那样的事情发生。”
说来甚怪,依乌廿所言,此处的一切都是镜像,此处活着的人现实中已经死去,理所应当的,现实中活着的人,诸如南宫浔与长生,是无法接触到城内的人,也无法被城内的人看到接触的。
但路惊云是个例外,这里的人可以看到他、触碰到他,但毫无疑问与他相处这么长时间,可以肯定的是他一定是活人,而非什么鬼怪夺舍。
这其中的缘由想必也与巫鄯灭国有着联系。
南宫浔点点头,随后很干脆地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在脑后,安心在此刻与长生在这异世的街道上逛着。
与此同时,路惊云这一边也正为他而好奇,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乌廿突然想到了什么,他看向路惊云,神情有些疑惑,“你……是本人吧?”
路惊云满脸疑惑,哭笑不得地开口:“当然是本人,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那你为何能被此处的人看到?”
能被此处的人看到的一定不是活人。
这句话的表达不大好听,于是乌廿僵硬地换了一个恰当一些的措辞。
“我其实也不知道,可能是在过来时出现了什么差错吧。”
路惊云讪讪地回答,心中悄悄想到,总不能说其实我已经死了,然后穿书过来死而复生,这话若是说出口,恐怕第一个要抓自己的便会是乌廿了罢。
“不过我有办法,”路惊云补充道:“我曾机缘巧合习得一种术法,可以让我隐去身形,这样与你们应当就无异了吧。”
众人纷纷同意,于是路惊云脑海中唤出了系统。
[系统系统,帮我隐身。]
[请宿主……尽快完成主要任务……不……隐身成功。]
[系统你究竟怎么了,为何最近说话总是结巴?]
[……]
系统无言,迫于当下情形,路惊云没有持续再问,只是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异常。
路惊云成功隐身后,在街上逛了一圈,在发现的确无人可以看出他的位置后,在身前打了个响指,“搞定,我们走吧!”
于是三人跟着乌廿,在城中百姓不知道的情况下,悄悄潜入了皇宫内。
巫鄯的皇宫并不似人间那般金碧辉煌,只是比起街道上的屋子,要大上几分,高上几分,稍显气势罢了。
乌廿熟门熟路地来到大殿上,便与他们分工合作,开始对这里地毯式搜索,试图寻找任何可能的蛛丝马迹。
皇位附近,找了,没有任何机关,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殿内找了,没有任何夹层,也没有任何异常的地方。
……
甚至于屋子顶上也找了,依旧没有任何发现,只是平平无奇的支撑柱罢了。
“……这样重要的东西,怎能离身落在这里,你快些找找,取上了我们就赶快去准备今天的饭吧,这孩子许久未曾回来了,做些爱吃的,说不准今天就回来了呢。”
远处门口,一男一女结伴走来,那妇人很是亲昵地说着那男子,那男子也不反驳,无论说什么都一一应下,迅速的在皇位旁翻找,拿到东西后便匆匆转身离开。
“知道了知道了,夫人关心孩子,也得关心关心我不是?善儿许久没有回来……”
说到此处时,那男子向柱子后方瞟了一眼,正说着的话难得卡壳,收回视线后,从善如流地接着说道:“许是在外有了新的机遇,结交了新的朋友。”
“巫鄯自古留下来的规矩不得离开,不得这样不得那样,善儿好动,这些啊太困住他了。”
“能出去多走走也是好的,总好过陪着我们两个快要入土的老人。”
那妇人调侃着说到,提起死亡丝毫没有半分的畏惧,反而是一片坦然,像是早已预料到未来的某一天,自己会安详地离开这个世间。
目送二位离开,乌廿方才从柱子后走出,看着他们离开的方向,乌廿眼中满是眷恋。
父亲,母亲,是善儿不好,若是我没有离开巫鄯,巫鄯是否不会灭国,你们是否不会离我而去?
善儿不奢求您们的原谅,只求在这幻象中最后再看看您二位。
“这大殿上都没有什么异常,那其他地方有异常的概率自然是很低的,毕竟要灭一国,先想到的都是权力最大的地方吧。”
路惊云里里外外将大殿查了个遍,与几人之前的探查结果无异,均是正常的模样。
乌廿靠在柱子上,仔细想着会有哪里不同,忽然间,他想起了方才来寻物的国君君后,一时间福至心灵,他说道:“不是物品。”
众人一脸疑惑地看向他,不明白为何突然间有这样的说法。
“在巫鄯这里,夺权是几乎不会发生的事情,所以国印是否在父亲手里并不能算作异常与否。”
“但相反的,在这个时候还平静的父亲母亲,恰恰好是问题所在。”
几人进入的时机并不算是巫鄯的鼎盛时期,相反,在这个时候巫鄯已经接近了被灭国的节点。
身为掌权者,乌廿的父母一定不会对未来的危险没有预感,而他们没有做出对应的防御准备,一反常态地维持着表面的风平浪静。
想到此,乌廿不由思考,不做防御,是因为对这样的强敌没有任何防御的可能?亦或是预感到了巫鄯有此一劫,从根本上来说便躲不过去?
在场众人都是空心的,明白他话中没有点明的含义,若是直白的说出巫鄯这样一个大国敌不过一人,未免有些太过痛苦。
“那么现在很明显了,我们只需要追上国君君后,根据他们的行动来判断究竟是否预先知道了这样的祸事。”
楚辞暮果断开口,定下来了接下来的行动。
路惊云有些奇怪,楚辞暮做事一向不冒进,稳中求胜,怎么这次一改往常做法,急急地进行下一步,仿佛有什么样的生死节点,一旦错过便再也无法挽回。
而楚辞暮似乎可以听到路惊云心声一般,开口解释到个中缘由,“我们先一步了解情况,便可以先一步做准备。”
“无论是彻底放弃抵抗亦或是拼死一搏,早一步我们便有时间来为此后做打算。”
可若是他们这边无法探查出什么有效的信息,那便不得不将重担压在南宫浔与长生的肩上了。
街坊间,南宫浔与长生也从百姓的日常中发现了些许异样。
在看似平和的生活下,百姓们在完成日常工作后没有放松懈怠下来,而是做着战时的准备,屯粮、蓄兵……
在发现这些后,他们借着之前说好的联系方式向乌廿等人传信:
城中百姓正做战时姿态,巫鄯现在的生活并不像表面上那样平静,城内情况似有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