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
路惊云有些担心,此处他们并不熟悉,还失去了灵力,幸好此处的货币与现世相同,能有如今这样一个住处。
楚辞暮一贯温和,他看着路惊云焦急地在屋子里踱步,轻声安慰道:“既来之,则安之。”
相较起进入此处之前,楚辞暮感觉身在此地后小世界对他的束缚少了几分,不由得他也有些好奇,将他们带入此地,这究竟是何人所为,又是所求为何。
想到此,楚辞暮深深看了眼仍在踱步的路惊云,看他认真思索的模样,楚辞暮暗自笑了笑,果然也只有他能做出这样的事来。
在场这么多人,除却没有全部记忆的长生外,大概也只有路惊云这个不谙世事的,真认为他们来此只是为了衍天宗的一个小小历练。
几人在二楼房间也商讨不出什么名声,索性出去打探。几人走下楼时,看到客栈的老板正在柜台上打着算盘记账,他们只静静站在一旁等待,并未出声打扰。
待到老板得空,南宫浔扇子一开,笑得一脸招蜂引蝶,向那老板打探此处的情况。
“老板,我等初来乍到此处,不知最近这附近可有什么好玩的?”
那老板没有抬头,反手将算盘立在了柜台靠墙一侧,眼神和语调都在天上飘着:“你们在玩之前,还是先做工赚些零钱吧,你们五人一间屋,想来也是在这儿玩不起的。”
路惊云听到此话,便知道这老板大概是误会了什么,与那老板赔笑着说道:
“老板,您可能是误会了吧,我们啊并不住在此处,开一间房只是为了我们兄弟几个路上累了能有个歇脚的地方,并不是我们五人挤在这一间房住。”
说完,路惊云从袖带中掏出一枚碎银,将它塞给了掌柜,之后再向她打听此处的一些事情。
那老板接过碎银,掂量了一番,脸上的神情肉眼可见的好了起来,她热情地拉过几人,同坐在一桌上,向几人分享最近的活动。
“欸哟,真真是误会,我们都是自家人。”
“说起这活动嘛,我们这里虽富庶却终究是个村子,每年能这么热闹的,也就只有这祖上流传下来的花灯节了。”
“我们村这花灯节啊,那可是十里八乡都有名的,每年都有不少人从外乡赶来,就为亲眼目睹这名誉天下的花灯!”
“几位客官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这两日后便是我们的花灯节了,几位客官先随意逛逛,且等待一番这花灯节到来。”
五人一笑而过,心中隐隐有了想法,看来这花灯节便是村子开始变得奇怪的时候了,只是不知究竟是怎样的事情,竟让如此富庶的一个村子变为那样一个鬼村。
既得客栈老板的建议,五人自是出门先在村中闲逛。村子很大,五人分成了两个小队,分别寻找村内可能存在的线索。
南宫浔本就是为长生而来,自是跟着长生走上了一道,路惊云与楚辞暮、萧夜雪也依旧是“铁血三人组”一同出发。
一路上,路惊云和楚辞暮这一队向北走,许是还未到花灯节,沿途的摊位并不多,更多的是居住在此地的百姓。
村子坐落的位置正常,村子里的村民正常,路惊云实在想不出这样正常的一个地方,究竟为什么会那么诡异地将一行人带来这个时间。
反观南宫浔与长生,一路上好似有说不完的话题、道不清的心意,自二人同行以来,南宫浔的嘴便没有停下来过。
“长生长生,你来看,这儿莫名其妙放着一块儿石头,是不是有阵法?”
“只是意外掉落的碎石子。”
“长生你快来,这儿有一个不明法文。”
“那是孩童随手画下的图案。”
“长……”
“闭嘴,过来藏好。”
南宫浔的话被怼了回去,乖巧地走到长生身旁,低低地“哦”了一声。
二人刚走来不久,便看到有一黑衣人密会村中百姓,此处无法使用灵力,二人不敢靠得太近,便也无法听到具体谈论的内容。
密会的时间并不久,很快那黑衣人便要离开,南宫浔丢出一颗不知何时捡起的石子,那黑衣人微微侧身,躲开了飞来的石子,宽大的帽檐被风吹开一丝,却依旧无法看到那张脸。
“啧,还是没能看到黑衣人的脸。”
南宫浔晃晃悠悠从这个狭小的地方走出,正想与长生说什么话之时,忽然意识到长生没有跟上来。
他调整好表情,转身看到长生果然还在原地,小跑两步走到他身旁,拉着他的袖子向前走。
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长生挣脱不开南宫浔,出来走到街上后,长生将袖子一甩,从南宫浔的手中收回,面色和语气一样凝重:“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鲁莽。”
“你是在关心我吗?”
南宫浔歪头,好奇地看着长生。
长生不是苍缈,仅凭短短时日的相处,南宫浔并不认为这个长着苍缈的脸的人会是在关心自己,之所以出言,也只是想知道像他一般的冰块,是否会有关怀这种人的情绪。
长生对于南宫浔的问题只字不答,只是阐述着可能存在的危机情况,“若是那黑衣人察觉到你我二人的存在,不仅不会得到与他有关的线索,反而还会打草惊蛇。”
原来只是害怕打草惊蛇。
南宫浔意味不明地点了点头,原来是个喜欢奋斗事业的,苍缈最是讨厌身上被迫负担各种各样的重任,从这点来看,长生一定不是苍缈。
返程途中,南宫浔难得的安静了一路,长生依旧是一副淡漠的样子,丝毫不理会南宫浔时不时看过来的视线。
客栈再次碰面,路惊云不语,只是撑着桌子摇了摇头,身后的萧夜雪手中紧握着穹苍,隐约间南宫浔看到那剑似乎在微微颤动。
长生挑了一处坐下,自顾自倒了杯茶,几杯茶水下肚,方才开口说出发现的东西。
“我与……南宫浔在南边发现村中有一人密会黑衣人,这个节点,我猜测村中变故或与他有关。”
两日时间很快过去,花灯节正式来临。
在这一日之前,家家户户门前窗前都挂上了各式各样的灯笼,或精美,或粗糙,都是由家人一同制作完成并挂上去的。
全村中最精美的,莫过于村头所挂的兔子灯。
那灯笼整体为兔子形状,其耳一只弯折,一只直立,其腿若奔跑状,整体看上去栩栩如生,不见一根木质支架。
它的眼珠同样生动,每每有人经过,都似乎是活着般转动,直勾勾地盯着来人,不似带有恶意,更像是真正小动物的探究。
花灯节这一日,五人没有再分开,一起行动,互相看顾。
这一日,在村民眼中似乎格外神圣,就连一贯作风不羁的客栈老板,在这一天都沉稳了下来,整日面带微笑,格外和善。
路惊云与楚辞暮在街上逛着,一路挑挑选选,竟是也挑出不少礼物,路惊云将带着一串铃铛的玉佩当做礼物送给楚辞暮,美其名曰:“若是你不说话,铃铛声响,我便也当是你的声音。”
只一反常态的是,南宫浔没有再寸步不离地跟着长生,反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跟在了萧夜雪身边,活活像是刚送走了“亲夫”。
“南宫,你怎么了?”
路惊云一边从楚辞暮手上的袋子里拿出一块雪花酥,嘴里不停嚼着,抽空关心了一下丧夫的南宫浔。
“我没事啊,本公子风流倜傥,英俊潇洒,能有什么事。”
路惊云虽不理解没事和风流倜傥英俊潇洒之间是怎样联系起来的,但也看得出南宫浔此刻的心情并不好,他送上一块雪花酥,“喏,给你的。”
“心情不好的时候呢,就要多吃些甜的。越难过,越是要多吃甜食。”
南宫浔接过雪花酥,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长生,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不过问世事的样子。
雪花酥入口,忽然间南宫浔想起,在他小的时候,也曾有这样一个人,端着点心喂给他吃,同他说:
“不开心的时候就是要吃糕点的。”
入夜,一切正常,长生提到的黑衣人依旧没有任何行动,平常得让众人心中惶惶不安。
家家户户挂着的灯笼亮了起来,映得整条街都暖烘烘的,再远处些的空地上,有小孩正扎着孔明灯,他们将愿望诉诸于纸上,借孔明灯送至天上,企图天神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
路惊云拉着楚辞暮赶去凑了个热闹,凭借着满脸洋溢的笑容,路惊云成功从孩子们手中东拼西凑出来一套工具。
这孔明灯的做法看似简单,实则每一步都需要恰到好处的准备。楚辞暮会,但路惊云不会。
他两手一同忙碌,一手操持着木条做框架,一手拿着细绳给框架上缠,在蒙纸的时候,路惊云偷偷看着楚辞暮,在纸上写下了愿望。
蒙纸也是讲究活,蒙上他的那一部分,路惊云早已满头大汗,他转头,向楚辞暮喊道:“你写好愿望了吗?快来将纸蒙上!”
楚辞暮手中握着那张纸,走向路惊云的方向,他没有将写好愿望的纸交给路惊云,而是自己将纸盖了上去,细心补好空缺的地方。
“怎么嘛暮暮,你还怕我偷看你的愿望不成?”
“愿望保密,说出来就不灵了。”
点燃灯芯,孔明灯缓缓升到空中的时候,楚辞暮看着路惊云眼中闪着星星,激动地看着千盏孔明灯慢慢飞到天上,越来越远,直到化为一点光亮,而后再也不见踪影。
楚辞暮想,无论现世或是此时,他从未信过什么天神,可见到路惊云的样子,他愿意信一次。
若是天神存在,那就请实现这个没心没肺的傻子的愿望吧。
远处的天边,那孔明灯越飞越远,两个愿望相对:
愿楚辞暮余生顺遂,喜乐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