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真点点头。
说实话，没有维度外的记忆，他的人生和恋情好像缺失了很大一块。
不，按照记忆内容量比例算的话是缺失了99%。
湛星歌异常冷静地说：“我们从郁多骆切片的破坏里拯救世界，应该向郁多骆索要精神损失费，正好他在这里坐牢，又是全息世界的土著，就用他做锚点，形成维度内外的链接。我们的记忆储存到你的造物主空间，以后随时查阅。”
他又举起手里的统蛋，补充说明：“我没有销毁甜统受他影响诞生的统格，也是为了这件事。”
方白真还不知道郁多骆在这里坐三百年牢有多痛苦，听完感觉再让郁多骆付出一点代价也好，于是又点点头。
他们在维度之外待了一段不知日月春秋的时间，湛星歌每天忙着改造郁多骆的意识和造物主空间。
方白真并不觉得无聊，他曾匆匆过来回溯上百次，每次都没有太多时间和湛星歌相处，这次不用回溯时间，他的任务是抱着甜统回炉的蛋孵化，闲暇时间看看自己的记忆。
比起一般的蛋，这颗回炉蛋与众不同，甜统可以在里面和方白真说话。
最开始它的统格还没有真正三合一，于是和它说话就像开盲盒一样，永远猜不到回答的是哪个统格。
当甜统慢慢变得正常，主系统本体的浩瀚星河也渐渐扩散得更为宏大，内部产生了更多星云，犹如有宇宙正在诞生，在这个过程里，湛星歌要做的事似乎也逐步完成了。
回归维度之内前，湛星歌检查郁多骆的情况，确认这家伙好好地被关在星河深处度过漫长空虚无聊崩溃的牢狱时光。
临走，他又回首望了一眼他的本体。
方白真不禁好奇地问：“你在发育期吗？”
“……”湛星歌说，“我的意识其实一直没有回归本体，身体在判断意识死了没有。”
方白真紧张起来：“如果身体判断意识死掉了，会发生什么事？”
“会自动演化成另一个维度千层饼，再在上亿年里演变出各式各样的世界。”湛星歌毫无波动地回答，“没有关系，我不会死。”
方白真松了口气：“那就好。”
维度内外的时间流速不同，两人回到七合一蓝星，时间才过去半天。
两人出现在清水镇的会场里，方白真又变得脑袋空空，连在维度外计划着要记住记忆都不记得。
湛星歌眼珠漆黑，是主系统形态，他也不记得太多记忆。
但他早有准备：“甜统。”
甜统也没有记忆，但它检索发现身上多了一个待运行的程序：“这个程序得去造物主空间里运行。”
他们又转移到造物主空间，白茫茫的空间里除了可以捏造任何事物的炫彩污泥，还多了许许多多的记忆气泡。方白真点开观看，做了一些实验。他可以记住大概三次回溯的记忆，以及一些大概的念头，比如自己回溯了一百二十三次。
湛星歌能记住的比他还要少，主要因为力量太强会被这个维度排斥出去。
好歹，人鱼状态的湛星歌终于意识到他的情敌真的不是另一个人格，是拥有更多记忆的他自己。
主系统形态的他完全不觉得尴尬，但人鱼湛星歌脑回路比较正常。
要不是及时变回鱼尾，他的脚趾就要抠地了。
方白真还挺爱护时时刻刻被排挤的恋爱对象，思考几天，一锤掌心：“你的意识就不要回本体了，等本体演化出很多小世界，我们再搬到你的维度里。”
甜统插嘴：“听起来像要回去快穿。”
方白真陷入沉思：“别人都是进无限流和主神谈恋爱，我是要和主神谈恋爱所以进快穿吗？”
“……”甜统溺爱地说，“这样比较有新意，适合真真。”
现在想这些还太遥远了，先不提以后那片星河如何演化，他们所在的这颗蓝星就有足够多的未知变化。
·
半年后。
这天早晨，方白真在湛星歌身边睡眼惺忪，闭着眼拿起不断震动的手机，接了个电话。
《红烧鱼》的导演激动地说：“方少！我们收到了嘎哪国际影视节的提名！今年他们设了网剧类别！《红烧鱼》就在名单上！”
方白真两眼一睁就说：“全剧组想去的都去，我报销。”
导演独自激动许久，忽然诧异地问：“方少，那可是三大国际影视节的嘎哪节，你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兴奋？”
方白真幽幽地说：“因为我已经知道《红烧鱼》只是洗脑式出名，不是真的会拿奖。”
导演沉默了一下，转移话题：“对了方少，你不是说要筹备下一部网剧吗？在外面采风半年，有没有什么新的想法？”
方白真这才来了精神，坐起来靠在枕头上说：“我哥哥顾总那边出了个新的全息游戏，我准备根据剧情改编成新剧。”
导演追问大致剧情，方白真就说：“市面上不是很流行一胎多宝文学吗？这次我们改编的主体刚好反过来，是多胎一宝文学！”
“那要怎么达到如此不合常理的多胎一宝呢？”
方白真沉着地回答：“主角是带来末日的科幻人造人，他有六个反派母亲，女妈妈和男妈妈都有，六个反派分别制造了他的头、四肢和躯干。”
被吵醒的湛星歌听完设定：“……”
导演细细品味了一番：“不愧是方少，太别出心裁了！我有机会执导吗？”
湛星歌：“…………”
方白真微微得意：“我尽量推荐你，不过最后得看顾氏的想法。”
导演觉得十拿九稳，方白真可是顾氏的二少。他沉浸在双喜临门的快乐里，依依不舍挂了电话。
湛星歌揉着耳朵坐起来，他觉得方白真和这个导演真的是一对卧龙凤雏。
……不，不能这样想真真。
要时刻谨记自己是脑残粉。
而且方白真的角色居然初具人形，已经是天大的进步了！
湛星歌自律地拿起手机，信手拈来飞速打字，不久后往方白真唯粉群发送五百字的无理由吹捧。
方白真看到群消息，眼睛一亮，扭头问他：“你也觉得我这次的创意很好？！”
“嗯。”湛星歌脸不红心不跳地点头，浅色的眼睛溢出温柔，“不说工作了，别忘了我们在旅游。”
半年前，用《红烧鱼》大结局洗脑全球，解决了哨鸟幻影带来的麻烦之后，七个世界终于彻底融合在一起，本该毁灭的六个平行世界都借由本世界稳定持续地存在下来。
一场洗脑带给《红烧鱼》极大的知名度，整个蓝星除了诸如柏清、湛星歌等零星的几个人之外，居然没有人能够理解方白真的审美和艺术。方白真悲从中来，等所有事情尘埃落定，就和湛星歌踏上了散心的旅途。
这半年来，蓝星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现在蓝星拥有四大知名学府，分别是修仙学院、魔法学院、驭兽学院和哨兵向导塔。另外还有出自利亚大陆的圣殿骑士堂和血族荣誉会，必须等到成年才能参加。
人类和人鱼联合研发意识科技，现在不仅全息游戏风靡，而且意识世界管理机构也设立起来，用来管理人类死后的意识体。
第一次从湛如语处听到这个消息时，方白真一脸空白：“妈妈，你是说，科技发展的尽头是我们自己设了一个地府？”
湛如语纠正：“这还不是尽头。”
方白真：“……”那尽头难道还有六道轮回吗？
这几天他们在一艘游轮上，航线正往亚特兰陆附近前进。转眼间又到了吟歌之会的时间，他们准备回去看热闹。
航线是这个月兴起的海上旅游线，从西米联盟出发，绕去北极海域的利亚大陆，再途经人造月球。
人造月球在三个月前正式落户蓝星。
在南海百岛帮助下，驭兽大陆分出了月环那一块狭长的月牙状领地，并将之挪到公海中央。缺损了一小半的人造月球，落入月牙湾之中，两个“月亮”相得益彰，是海上全新的美丽奇景。
月环和人造月球都不方便接待游客，游轮缓缓路过，大家站在甲板上眺望海上双月。
方白真和湛星歌倒不用远眺，两人悄悄离开游轮，飞去人造月球上。方白真与越痕、苏湖理见了一面，和他们说了一些苏文的近况，又听了一些越朗等人的消息。
苏文在半年前逐渐觉醒了巫族的天赋，最近在利亚大陆的魔法学院留学。而越朗觉醒了驭兽天赋，不过他的精神体也很会吃醋，他没有去驭兽学院进修。老熟人鹿梦涟则觉醒为人鱼，这家伙本就是很强大的向导，有了人鱼之歌，危险程度变成了以前的两倍。
鹿梦涟并不准备去参加吟歌之会，但他学习了一些人鱼之歌曲目，据说要唱给他的队长听。
方白真后知后觉地察觉，鹿梦涟从以前开始就在引诱或者说狩猎他的哨兵队长。
“……”方白真说，“我为什么感觉他离他的目标越来越远了？”
游轮越来越靠近东花国的东海域，人鱼族的亚特兰陆就在东海域和南海域中间的公海之中。
驭兽大陆也在附近，赦珠找到了解决自身返祖血脉不稳定的方法，趁这次吟歌大会来找方白真会合，听赦珠说，他们或许可以解除驭兽契约。
甜统一想到它独生统生涯唯一的遗憾即将被填补，就快乐得一只光球旋转飞舞，绕方白真做公转运动，积极催促方白真与赦珠会面。
方白真拖家带口，而赦珠乘着一条巨大的灵蛇，双方在吟歌之会举办的海域附近一座礁石上相见。
赦珠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其实我不是驭兽世界的土著，驭兽世界是我原来世界里的一篇话本。”
“……”
方白真恍恍惚惚，原来郁多骆一直想捕获的降维者是赦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