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火攻。
水焉择没找到一点烙铁,毕竟这玩意是刑具,不可能挨家挨户都有。恶人谷是三不管地带,没有衙门等着人扫荡,他只能烧红了一点烛台和长柄的木棍,打算差不多了就趁机拿起来。
烛台很不好拿,拿了一个类似大鱼勾的兵器将它的把手吊起来甩在梦颜附身的两个人身上,王小晴和凌雁北也没有闲着,他们注意到自己手里的剑也能烧,赶紧在其他人动手收拾梦颜的时候跑到厨房烧了一下自己的兵器。
上面的梦颜被陈默牵制了好几次,已经有点恼了,它的分身感觉到了灼烧,作为主体的一部分,楼上的梦颜也能明显的感觉到这一餐相比起往日捡漏一般的生活确实是困难了许多。它在被陈默刺中了几次之后,愤怒的发出咆哮,声音很尖锐。
这个声音与魔王的叫声很像,都是尖锐的高音,魔王的声音沙哑,而梦颜的声音却更接近儿童发疯的声音,叫人听了就头皮疼痛。
王小晴拿着双刀对着梦颜暴露出来的软肉核心一段劈砍,差点被人挖掉眼睛。凌雁北立刻明白这玩意不好消灭,叫她直接护着曲安怀,不要参与战斗,没准这样还能少一分损失。王小晴想自己连壮汉活着的时候打他们就有点吃力,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冒进,于是退了。
在她走后没多久,陈默砍了梦颜附身的人的双手。
梦颜弃身猛攻,一砍作二,再砍作三,无穷无尽。陈默收手,梦颜却不肯,飞身到他的身上,不知什么时候长出来的尖牙一口咬在陈默的手臂上,疯狂的吸血。陈默脸色一变,将兵器换到另一只手上,挥刀割肉,刹那间鲜血如注!
“兄弟,用这个!”申晶在附近找到了一个木碗,将这三个明显塞不下的梦颜倒扣在碗里。梦颜虽然能分裂,但奇异的被扣在了碗下,在申晶的压制下艰难的移动着。
“多谢!”陈默来不及管伤口,左手拿刀准备下楼帮忙,但这个时候申晶却压制得有点吃力,他一边按那些木碗,另一边问陈默:“哥们,你先别走,我觉得这个办法没什么用啊,这鬼东西怪恶心的,用石灰水治过吗?”
陈默看了他一眼,想到过往遭遇梦颜的前辈也没说能用石灰水消灭梦颜,于是将这个想法转交给了楼下正在使用火攻的人。厨房的人得知大堂的人需要生石灰,他们赶紧出去找东西去。
到了晚上,几个人都已经筋疲力尽,尤其是凌雁北,他有点站不稳了。
生石灰一弄好,就被围观群众昱素拿铜盆装着石灰水送了上去。梦颜虽然浇的惨叫,但确实没有什么大用,不过它倒是不再四处乱窜了,大概是厌恶石灰水的气味与触觉,缩在原来的地方没有动。
剩下的都被其他人丢火炭给烧干净了。
……
王小晴很难过,她在好不容易能遇到一个姐妹的年纪又失去了她。曲安怀性格安静,很多事情藏在心里,她对于自己的过去没有过多的讲述,连母亲的名字都是旁人告知她她才能知晓。如今当事人都已经全部尘归尘土归土,再也没有人能够记起他们的名字以及过往。
陈默的手是王小晴给他包扎的,毕竟是用药的,专业对口。而凌雁北理所应当的因这一战而对陈默改观,不过这人下手可真是狠,手起刀落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丝,那伤口光是看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他居然还能面不改色的拿湿帕子擦伤口周围凝固的血渍,真乃旷世奇人。
转眼,朱黎也即将到附近了,水焉择有心,赶紧告辞后带着陈默和阿雅几人去朱黎说的隆翠阁迎接。
隆翠阁是迟禾的皇帝还是太子的时候,在外游历时别人送的礼物。是一家拍卖珍贵玉石宝器的商行,如今也进了一些有趣的生意。水焉择按朱黎的吩咐报了阳城公主的名号,对方立刻将这群人奉为座上宾,准备了上号的厢房。
等了约两日后,隆翠阁外又迎了贵人来。隆翠阁阁主亲自出门迎接,随着他一起出门的还有水焉择,陈默和阿雅。
来的并不是一群人,而是六辆马车,人超乎寻常的多。
水焉择不喜排场,心里估摸着朱黎是不是在凡间待久了,也讲究这些玩意了,但是随后他就觉得自己想多了。
六辆马车只有一辆是四匹马拉的,其他的都是一匹马,规模肉眼可见的不同,显然马车上载着的东西也不一定完全相同。
等人都到齐了,马车里才走下第一个人。这个人一身黑衣,长发飘飘,神情孤傲冷艳,乍一看还以为是曲安怀身边的黑衣护法茯苓活了,不过两个人细看并不一样。
紧接着,是一个白衣蒙面女子。
这是阳城公主陆淼吗?他们都不敢搭话。
而后,是身着紫罗兰色衣着的阿奔,紧接着是一个杏粉色衣服的女孩,并未蒙面,也不知道她是谁,几个人只能干站着。
朱黎才下来,瞥了一眼那边的水焉择,对方这才松了一口气。朱黎从马车里牵了一个人下来,这人穿着梅色衣裙,并未蒙面,紧接着马车里有人急促的轻唤了一声,迫不及待的伸出一只手来。“等等我!”
此时耀眼的太阳已经隐藏,八月的天气如孩童的脸,转眼间便阴凉了许多。
这个最后出来的人穿着丁香色的渐变紫,腰间挂着银带。相比起陈默的冷和朱黎的艳,他更类似于水焉择透着一种温润的精明,头发没怎么梳好,用发带歪歪斜斜的捆成一股,给人感觉这人身上又有一股稚气与清澈的愚蠢。
隆翠阁的主子率先行礼:“小人孟玉杰,参见阳城大公主。”
阿雅也行礼:“草民平淑妍,参见阳城大公主!”
“……”
玄辰决……水焉择神情复杂的看着那个一看就年纪不大的小青年一路蹦跶的跟在朱黎的身后,料想到自己的随意一动身竟然让整个未来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心里有点慌。
要知道,这个人前世完全没有来过人间。
玄辰决的命很好,生于上界,一出生就是腾蛇族首领,从小倒大不缺珍奇宝贝,可谓是天之骄子,只要他愿意,他可以一直坐在那个位置上,与水焉择、朱黎平起平坐,直到上界再生祸乱。
在水焉择的担忧下,玄辰决也自然的表现出了自己天然幼稚的一面,他一开始就给了在场人每人一个抱抱,要不是抱阿雅之前被朱黎提住领子拦住了,他估计还得亲上一口。玄辰决觉得自己没错,委屈得很,哼了一声不再理会他们。
陈默低头庆幸梦颜咬得是自己的手臂而不是手,现在袖子一放,朱黎完全看不见自己的伤口。他低着头时,朱黎已经大步走了过来,神情透着一些不可觉察的轻慢,抬手将一个厚重的包裹交到陈默的手里,叫后者愣了一愣。
“上回的报酬。”见陈默有点吃惊,朱黎强调了一声后,抬腿与他错身,迈进了这隆翠阁。
水焉择愣了好一会:“好端端的,给你钱干什么?”
“这得问你。”
“啊?”水焉择实在是摸不着头脑,他和朱黎也没聊钱相关的事,怎么会知道朱黎一来就给他钱?
不过,陈默却是能猜到朱黎为什么会给自己。这人的心思缜密程度已经到了十分恐怖的程度,只要他愿意,几乎可以让任何人不知不觉的感到满意。
不过这种好心对于陈默来说几乎是折磨,一个从方方面面碾压自己且感觉浑身毛病的人居然能这么轻易的得到他人的喜爱,他越是光芒万丈陈默就越觉得自己好像一道暗影,躲在黑暗的地方永远不能见光。
他一辈子都在意朱黎,除非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