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夜开始，世界陷入了短暂而又诡异的沉睡，直到三天后。
吱拉一声，卧室的门被人推开。
里面的人就像寻常一样，先去卫生间防水，刷牙洗漱，又转身进了厨房给自己简单做了份早餐，然后端着早餐坐在餐桌上，拿起一旁的手机准备继续刷点儿花边新闻来唤醒自己还不清醒的神志。
然而下一秒，他拿手机的动作便陡然停在半空。
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距离他昨天下班回家，已经过了三天。
男人怔愣片刻，终于回神，他不可置信的又看了眼时间。
慌乱一瞬间席卷而来，那一瞬间，他甚至没有思考自己为什么会睡这么久，而是思考该如何编理由糊弄上司来保留下这份工作。
惊慌失措下，他战战兢兢点开了工作群。
然而，里面安静一片，最新一条消息还是三天前那条催促工作的内容。
诡异。
太诡异了。
男人环顾四周，终于发现这个时间点本该吵吵闹闹的街道，此刻安静一片。
像是陡然意识到什么，他猛然起身朝着窗口走去，向下探望。
街道上空无一人。
他下意识想要喝点儿什么来安抚一下自己有些慌乱的内心。
餐桌上有一杯他倒好的水。
男人一手扶墙，刚要抬腿朝着餐桌走去，下一秒，杯里的水瞬间腾空而起，变成一注水流直直朝着他而来。
“啊啊啊——”
男人腿一软，直接瘫软在地，紧接着，流至他头顶的水流像是在一瞬间失去了外力作用，直直落下，将男人浇成落汤鸡。
“咳咳……”
男人惊恐地闭上眼，一动不敢动，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他才试探着睁开一只眼。
除了水杯里的水落在地上，家里再没有发生其他的变化。
也没有他想象中的恶鬼存在。
而身上、地上的水又在提醒他刚才发生的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明明十分害怕，但就像是被本能驱使一样，男人颤颤巍巍的朝着地上的那一小滩水伸出手。
同一时间，他的大脑内突然出现一副画面。
紧接着，他就看见那滩水晃晃悠悠的重新立起来，以刚才来的方式，再次化为一注水流重新回到杯里。
男人咽了咽口水，在他心神动念的一瞬间，杯子里的水又重新化为水流，这次却没有再流向他，而是化为液体托盘，将他先前热好的面包稳稳端了过来。
-
“就是这样。”
李松岳睁开眼，对张行说：“那个人有控制水的能力。”
自从三天前将江晏带回来的那天晚上，整个联盟都陷入了沉睡。
只是他们在昨天下午就醒来了。
醒来后，就觉察到身体敏锐的不对劲。
比如，李松岳发现自己能够看到更远的地方。
而张行暂时还没有发现自己的能力，他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各项身体机能要比之前还要好很多。
尽管已经有了一个晚上的缓冲，李松岳仍然觉得有些不可置信：“难道我们真的二次进化了？这也太神了吧，我真怕现在是在梦里，不然这也太荒谬了。”
张行说：“如果这不是梦，那我们就得提前做好准备了。”
“如果真的是一场突发的、面相全人类的进化，我们现在唯一能知道的，就是每个人的进化方向或许都不同。”
“我们能够醒来，其他人也会醒来，联盟拥有更加主动的地位去记录进化方向，但是我们没有，所以。”
张行深深看了他一眼：“我们需要尽快赶在联盟之前，获得更多的进化信息。”
李松岳反应过来，他低声道：“我的能力有限，一天只能看三个人，而且还必须要确保这三个人的进化方向完全不同。不过在看之前，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那个人家里看看，确认他的能力究竟是什么样的。”
“外面已经有了一些人了，我估计差不多就是今天，大部分人就能醒来，你去找别人陪着你一起去，我不能离开这里。”
张行说：“他现在还没醒，我不放心他一个人在这儿。”
隔着一扇门，里面就是从被带回来就一直昏迷不醒的江晏。
李松岳点点头，说：“那我就先走了。”
等人离开后，张行又在门外站了好一会儿，才推门进去。
江晏就那样静静的躺在床上。
可是透过这张看起来安静平和的面容，他总是下意识回想那天被无数子弹打穿的人。
虽然他不想承认，但是如果一切都是真的话。
那么江晏的进化可能就是那天发生的，能够抵御所有的物理伤害。
就算伤口消失了，子弹打进去的一瞬间，一定是疼的。
张行闭了闭眼，双手覆盖脸上，良久，沉沉叹出一口气。
“叹什么气？”
“……”
张行猛然睁开眼，他放下手。
躺在床上的江晏已经睁开了眼，眼底清明一片。
是记忆中的样子。
张行快步走过去，把人扶起来，又把无数次换了的热水递到他嘴边，看着他喝下去，才道：“怎么样？身上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喝了两口，缓解了嗓子的干涩后，江晏偏开头，示意他把水杯放回去，起身从床上下来，绕过张行，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角。
是一片算不上陌生的区域，而外面的人少的可怜。
江晏问：“这是哪儿？”
“还在日出区，是别人的房子。”
“刚才和你说话的那个人的？”
“……”
张行说：“你都听见了？”
“嗯。”
江晏说：“一场面向全人类的进化，你觉得，进化过后，这个世界会怎么样？”
张行站在他侧后方，目光落在江晏被阳光覆盖的侧脸上：“秩序会被彻底洗牌。”
“会彻底乱起来。”
这一刻，已经不需要对历史未来敏锐的嗅觉了。
旧世界的分崩离析就在眼前，而新世界的建立依然藏在未知中。
黑暗中，是蠢蠢欲动的人们。
江晏问：“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张行说：“建立自己的势力。”
江晏转身看向他，良久后，问：“怎么建立？”
张行看着他，突然笑了一下：“我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江晏的目光落在他身后、被张行放在床头柜上的、莫慈的骨灰。
半个小时后。
客厅里。
江晏凭空消失在张行的眼前，顷刻间，他便悄无声息的出现在张行的背后，手中的刀已经直指致命咽喉。
张行举起双手：“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
江晏收回手，将匕首扔至一旁，上下扫了眼张行，终于露出了一点儿疑惑：“你的进化方向，你自己没有感应吗？”
半个小时前，江晏说：“你的方向没有问题，但是你忽视了一点，你让他们再快速去检查其他人可能得进化方向，或许都比不过拥有无穷加持的联盟。”
“所以我们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己的进化方向，并能够熟练运用。”
但是半个小时过去了，除了江晏的空间跳跃能力越发熟练外，张行依旧没有在江晏的近身威胁下找到任何一丝关于自己的进化。
江晏迟疑道：“这真的是面向全人类的进化吗？”
这种被看贬的滋味，好像还真是不太好受。
张行叹了一口气，当着江晏的面，拿起一旁被解开放下的手铐，将其徒手捏断，说：“我只能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比以前强装了一些，但是关于进化方向，我现在只是没有头绪而已。”
江晏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落地窗走去。
张行：“……”
江晏目光落在外面的天空上：“那边有乌云，估计快要下雨了。”
张行走过去，目光远方天空处一片不大的乌云上，说：“下雨？”
话音刚落，这里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阴云密布。
紧接着，便是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至。
“……”
“……”
江晏回头：“你干的？”
张行摩挲着下巴：“好像是有一点儿你说的那种感应，我再试试。”
“打雷。”
“轰隆——”
巨大的雷声从高空传来。
而张行的周身也隐约围绕着微弱的闪电。
短短三分钟。
这里就经历了下雨、打雷、下雪、暴风四季天气。
张行又打了一个响指。
呼啸着的狂风停下，乌云散开，太阳再次出现，这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的模样。
“控制天气。”
江晏说：“是个好的进化方向。”
张行也很满意：“不错，看起来很高大上。”
正当他想要继续炫耀些什么的时候，手上的通讯器突然亮了起来。
江晏垂眸看去。
张行打开电子屏，点开新接收的讯息。
来讯息人显示为李松岳。
张行打开讯息。
一大段求救信息跳了出来——
老张！你多带几个人来救我！我被这小子给阴了，现在正躲着呢，我打不过他！他的水能力很强，而且这王八蛋明显就是要报复社会！
张行看完，毫不犹豫的给对方拨过去通讯。
通讯的拨打与连接都是无声的，不用担心会被发现。
但是，对面一直没有接听。
张行抬眼看向江晏：“出事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