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他必须知道。
所有情绪被妥帖地收好,放回,滴水不漏。郑庭酒按部就班回了学校,一个下午的时间悄然流走,走出教室前郑庭酒看了一眼窗外,并没有下雨,天也还没完全黑透,厚重的墨黑云彩沉沉地压着,看得出来今晚可能还有一场暴雨,他面不改色收回视线,边向外走边给家里的小朋友打电话,没接。
他下午给凌初一发的消息这人也没回,郑庭酒有些摸不准这人是不是偷偷跑出去了,一颗心就这么不上不下地吊着,直到走出电梯看到眼熟的鞋才放下心来。
……那怎么不接电话?
推开门,明亮的灯光落在身上,郑庭酒无意识放松了手中捏得紧紧的购物袋,挂好西装外套走过玄关,正好对上坐在客厅茶几前闻声看过来的凌初一的目光。
凌初一整个人被一种低迷甚至算得上颓丧的气氛包围,看见他的一刻轻轻眨了眨眼,眼里染上笑意,一瞬间连周围的空气都跟着染上色。然后这人不正经地笑起来:“哟,郑老师回来了?穿这么正式,显得我现在很不帅。”
他的声音有些沉,应该是一下午没说话的缘故,这么一句调侃带着自然的亲昵,听得人心里发软。
“今早开会。”郑庭酒慢慢走过去,“没看手机?”
“……手机早上吃饭的时候丢厨房了好像。”
不大的茶几上铺满了书、试卷,凌初一右手转着笔,左手支着下巴抬头看他。郑庭酒本来以为他坐在地上,走过去才看到这人坐在一个抱枕上,面前是一张答题卡,写满了字。
他之前是很认真觉得凌初一厌学情绪好像有点重,但后来发现也不是这样的,可是又实在谈不上好学……郑庭酒和他对视,心中有种说不上来的闷。
凌初一好像一盏泡在水里的灯。
有光源,没有热源。
跟着灯就能被照亮一小方黑暗,但是你不知道这灯什么时候会进水。
……进水?
他伸手揉了一把凌初一的脑袋,露出一点笑意:“怎么不去书房?”
“地毯坐习惯了,感觉待在地上比较有灵感。”凌初一把笔一丢,向后靠在沙发上,揉了揉干涩的眼,“你拎的什么?”
“晚饭。”
“不是说带我出去?”
“给你做。”郑庭酒弯下腰,伸手去拿那张答题卡,拿起来才发现下面还有,他手里这张是文综答题卡,还没做完,凌初一的字凌厉挺拔,密密麻麻排列在一起的视觉效果很是惊人。想起那篇《希望的田野》,郑庭酒低头看他,认真说“小初一,你的字很好看”。
凌初一定定看着他,没什么情绪:“……我知道。”
“坐这儿一下午,腿不麻?”
“我又不是就这一个姿势。”
郑庭酒轻笑一声,没忍住摸了摸他的脸,感受到这人温热的体温,熨帖的暖意顺着指尖敏感的神经一直爬到心脏,收回手的时候指尖都有些发麻,他转身就走:“别做了,起来走走,半小时吃饭。”
“只剩两题了,马上。”
历史小论文写到一半,凌初一猛地跳了起来。
“你刚才说什么,你给我做?!”
郑庭酒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你不是嫌弃冰箱是摆设……”
他两步窜进厨房,郑庭酒把他手机递给他,眉眼微弯:“只会做牛排和意面,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