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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第 7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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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离筱带李忱然坐车到了范善养护中心。

在路上时,李忱然就说过贺晙今天也在,等会儿带离筱见见。

离筱有些局促,说贺晙帮了忙,她都没什么表示。

李忱然听了笑,拉了她的手,说你和我在一起,就是对他最好的感谢。

离筱觉得他真会说话,这两件事都没关联。想着已到了祖母的房间外。

周玉茹因脑卒中,视力也受了影响。盯着李忱然看了许久,才笑着打了招呼。她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话,便问了李忱然一些家务事。诸如父母,工作,和她的宝贝孙女是怎么认识的。

“奶奶。我们是同学。”离筱有些难为情,祖母问得太详细了。再说李忱然的生父才过世。

但李忱然不介意,都老实地回答了。

“哦,港城。回归二十年了。”周玉茹还在想上个问题的答案。

三人又聊了些家常话。周玉茹的话里带着百灯的方言,嚅嚅说着。李忱然有部分听不明白,需要离筱翻译。就这样也聊了一个早上。后面护工进来要带周玉茹做护理了,两人才和祖母惜别。

李忱然又带离筱去了贺晙的办公室。正巧他的夫人也在。

离筱见面前的女士有股书卷气,一谈起来,也是南方人。她自带江南的温婉气息,又读到了博士,斯斯文文,站在戴眼镜的贺晙身边很登对。

贺晙找医生要了周玉茹的康复资料,解释了一些术语给他们听。

“比预期好很多。”

离筱听到好消息,笑得灿烂。

贺氏夫妇又留他们吃午饭。因为时间有限,只得推拒到下次。

“下次不知要什么时候了。”贺夫人说得有些惋惜。

“应该快了。”贺晙揽住她。

“你又晓得?”贺夫人转脸嗔了一声。

他低低地说:“经历过嘛。可不就晓得了。”

-

飞机有些颠簸。

离筱用完了呕吐袋,又找空乘要了两个。

李忱然给她拍背。问她是不是又犯胃炎了。

“嗯。”她抿了口水。

“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李忱然说这样也不是个事。

“其实。”离筱顿了顿,犹豫了许久,才把江蕾介绍心理医生的事说了出来。“应该是厌食症闹的。我也搞不懂为什么时常会犯一下。”

李忱然把手支在座位中间的扶手上,看着离筱说起这事含糊其辞的样子,沉思了片刻,轻轻说我陪你去看看吧。

“你别有心理负担,看心理医生在北美很正常。我不会对这个有什么想法。”

离筱睁了睁眼,看向他。见他目光温和地看着自己,便点点头。

他看了一会儿,又转眼看舷窗外,嘴角弯了弯。

飞机拨开云层,临城的繁花似锦徐徐展现在眼前。

“我们回家了。”他说。

-

离筱还是把扬州房子的事告诉了家里。反正木已成舟,杨冬萍喊破喉咙也没影响了。

但她怕杨冬萍的魔音穿耳,先打电话告诉了张志辉。

张志辉也没法阻拦,只能往好的方面想。至少扬州的周玉茹,离筱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养老心理负担了。她可以安安稳稳地呆在临城。

“你别担心了。我会把你妈说通。”

离筱谢了继父。她犹豫着要不要先把李忱然介绍给他,又听张志辉说起另一件事。

“你妈主要是担心,你以后嫁人了没个房子,被男方家轻视。咱们这边,女仔多少带点资产安身立命。所以你妈那么反对。”

离筱倒没想到这层。只好点头应和。

“我和你妈商量商量,把老房子写你的名字。你谈亲也方便些。”

离筱赶忙拒绝。“老豆。这是你的房子,你留着给鸣鸣。我自己能赚钱。”

张志辉说你都喊我“老豆”,我还不把你当亲女儿看待?

离筱听了很动容。一边扯着运动裤的腰带,一边在客厅里来回转悠,把李忱然的事删减了一些,告诉了继父。并让他先不要告诉杨冬萍。

“是高二的同学?”张志辉饶有兴趣,重复问了一声。那陆斌肯定认识,他要侧面打听一下为人。“你和他谈到什么地步了?他知道你扬州房子的事吗?”

离筱说知道了的。

“那他有没有怎么说?”

离筱想起李忱然之前也是反对的,但后面就没提这个事了。万一他也觉得这是离筱的私产,拱手送了人,以后她的谈亲砝码就低了些,继而看轻她一些。

但李忱然到了扬州,两人又把关系中的问题说开了,没了隔阂。

离筱想起现实中的经济账就头脑晕乎。

她抓抓头发,先回答了继父,说李忱然不在乎。

“因为他的妈妈,是港城梅氏矿业的二小姐。扬州这点房子,应该看不上眼。”

张志辉应了。说这事先从长计议,有什么问题就找他聊聊,别一个人闷着不说话,独自伤心。

-

过了几天,李忱然带着离筱,到了心理咨询师那里。

咨询师是个男的,长相帅气。因而门庭若市。

李忱然在诊室外等着。咨询师获了多个国内外的奖,奖章奖杯摆了一排。

诊疗室用玻璃围起来,声音听不见但能看到里面的人影。这让他心里稍微松动点。

一小时后,离筱从里面出来。笑着同咨询师道谢并再见。

“他声音好听吗?”李忱然问。

离筱很奇怪他这样问,就说一般吧,英语讲得挺溜,是个华裔。

“那他有什么本事不?”

离筱说差不多是个蒙古大夫,她以前在精神科开药,医生也是类似的话术。

“哦。”李忱然听了心里暗喜,但又马上被理智打住。这说明没有解决任何问题。

“还预约了下次的。”离筱扁扁嘴,一次语疗可不便宜。

李忱然说不高兴就不去了。预约取消就行。

离筱没有回复。但她想起咨询师说她心里有困境,有可能是平时的情绪没有疏散到位。她自己是个不善于倾诉的人。之前还有一些郁闷的事,她闷在心里没说。

她蓦地站住,喊了他一声。

李忱然听她那么严肃地叫他。也停住,低头认真听她说话。

离筱先是为之前她急冲冲地去扬州道歉。再细细说了方厂长的事。

“我有时候挺讨厌我这脸的。”她抓了抓下颌,抓出了两道红痕。

李忱然看了一眼,摇头说她想太多了。

离筱不解,让他继续说。

他说回家慢慢聊。她不依,缠着他立刻就讲明白。

“哥哥,哥哥。快告诉我吧。”

李忱然倏地停住,低眉剜了她一眼。“这还在大街上呢。”

正是在大街上才敢这样叫。要是回去了,喊一声就要被按到床上去。

见她一直鼓着脸走路,也有些不忍。便找了家咖啡店,两人坐了,慢慢把这事分析给离筱听。

方厂长是车间最大的管理者,平时接触到的一线女工数不胜数,何必找离筱。离筱的岗位属于行政,是可以直接接触到老板和人事。他找离筱搞颜色,可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如果他真的看上你了。早就对你动手,这几个月过去,也不见什么动静。”

离筱听了说也是,肯定还在绸缪其他坑,要引她自己跳进去。

“你的岗位就你一个人,要动也不能动你啊。”李忱然淡定地喝了口咖啡。

离筱又提了些反驳意见。

一条一条被李忱然驳斥了。这场辩论,李同学全胜。

“如果你困惑,你把他约出来,请一顿饭。有什么话都讲明白。”

离筱想也是,老是揪在心里也不是个办法,倒不如直面去解决。照以往她的行事风格,早就把这种恶浊事摊开了。只因她对方厂长还有顾虑,觉得他类似长辈。摊开了讲,就是撕破脸。

“我同他讲,你可以呆一边不吱声。”李忱然见她犹豫,再次给她助力。

“你打算怎么讲?”离筱憨憨地问。

“自然是从管理者的角度和男人的角度去谈。”他喝完了咖啡,见离筱嘴上喝得都是奶泡,直接上来亲了一口。“当然,我的身份要你给。”

离筱脸红,嗔了声“还在咖啡店呢”。

李忱然行事很双标,他不管身处何地,想亲就亲了。

他喝的美式。离筱喝的是奶盖果茶。

他转了另一边脸继续舌吻。

离筱柔软的舌尖尝到了美式的苦和他心里的“甜”。

-

诚如李忱然所说,方厂长根本不图离筱的人,他为的是他的女儿。

“唉。我的女儿不争气,她要是有你的一半,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酒足饭饱后,方厂长对着离筱和李忱然吐苦水。

他女儿成绩不错,考的大学也是省内的top3,但是为人太过胆怯。现在在隔壁厂里做行政。性格软弱,暗地里吃了不少的亏。原是等她合同到期了。跳槽到这边电子厂来。方厂长之前是看中了离筱的岗位,工作简单但无法替代,上班时间自由,工资也不低,最重要是在他手下做事,就不怕受欺负。

可电子厂并入到省城集团后,人员的招聘就需要集团审批。他打听过,省里的名额卡的很紧,行政人员不再新增。他原是想着离筱能举荐,再不济让离筱教一教女儿这个岗位的技术,去别的工厂呆一呆也行。隔壁厂做到年底,就不再续签雇佣合同了。

离筱当场就应了。“采数据简单,只是背后的原理很多人看不明白。我可以教她。”

方厂长听了很高兴。计划等女儿工作合同一到,就来当个免费的劳动力,让离筱提点提点。

十一月的临城,有了点秋意,晚间的风带有瑟瑟凉意。离筱穿了件薄长袖T,外面套了件格子衬衫。她挽着李忱然的胳膊,他还穿着短袖。

“真像你说的,是为了别的事。”

两人预计是会喝酒,就没开车,饭店订在工厂附近,回去可以坐地铁。

“所以说嘛,有什么事说开了就好。”他看了眼离筱,又补充道,“你这容貌,是个男人看了就有冲动。几个月都没下文,要么不行要么就有别的事。”

离筱听着这直白的话,瞪大了眼。“你就是这样想我的?当初在陈胜光办公室见到我,你是不是就这样想的我?”

他见离筱面泛薄韫,柔声道:“我说的也是实话。当初见你是因为你变化太大了。但这不影响你其他方面。刚刚厂长不就肯定了你的能力吗?”方厂长一直夸奖离筱做事稳妥,人还上进。从没提过她的容貌,肯定的都是她的能力。

虽没继续加深怒气值,但挽着他的手垂了下来。

“你不是说要解开心中不知名的困境吗?正视自己的外表,就是第一步。”

她觉得李忱然不知哪来的话,这样也能想到。双手绞了绞,转念想着,他说的不无道理。自己的容貌在以前就有过困扰。

她觉得自己太黑太丑。瘦了白了后,又招惹了各种不怀好意的人。她的外表和内心性格不匹配,所以有时候有些沉默和拧巴。

“好啦。”李忱然站她身边,看她脸不像刚刚那么扁了,就伸过来胳膊,说,“挽着,哥哥带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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