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婚书（3）

第一节：错维诊疗

肖重在消毒水的气味中醒来，金属拘束带勒出肋间血痕。LED无影灯照亮墙上的电子钟——星期三，13:13，秒针永恒颤抖在28与29之间。

"这是第三次电休克治疗。"陆轻舟的嗓音混着仪器嗡鸣，白大褂口袋露出半截染血的红线。他冰凉的手指探入肖重口腔，在臼齿后方找到微型发信器："肖先生还是不肯承认自己杀了陆医生吗？"

记忆如碎玻璃扎进神经。肖重看见监控画面里自己握着手术刀，刀刃没入陆轻舟的心脏。而此刻对方胸牌上分明写着：【主治医师陆轻舟】

"心率180，准备镇静剂。"陆轻舟的钢笔刺穿他锁骨处的红痕，墨水流淌成诡异符文。肖重突然暴起扯断拘束带，发现手腕缠绕着写满生辰八字的绷带。

时墨言的脸出现在观察窗，她穿着粉色护士服，手中托盘盛着肖重正在腐烂的右手："病人需要截肢哦，毕竟这手指接触过《黄历通胜》呢。"

第二节：里世界剖白

手术刀刺入静脉的瞬间，空间坍缩成数据洪流。肖重坠落在合欢树的根系网络里，每根血管都流淌着二进制代码。陆轻舟以半透明形态浮现在枝桠间，唐装浸透淡蓝的荧光。

"这才是真正的诊疗室。"他指尖跃动着星图，"你每杀死我一次，现实就会被改写。"

肖重抓住缠绕脚踝的红线，拽出深埋地底的青铜棺。棺内整齐排列着十二具陆轻舟的尸体，每具心口都插着不同年代的凶器：民国匕首、战国玉璋、未来粒子枪。

"这是我们的十二次轮回。"陆轻舟握住他颤抖的手按向最新鲜的尸体，"看，弹道轨迹和当年你开的枪完全吻合。"

肖重突然被拽入尸体视角。瞄准镜里二十岁的自己正在扣动扳机，而子弹穿透的却是抱着《黄历通胜》的时墨言。记忆再次重组，他呕出大块黑色血块。

第三节：痛觉共感

尖锐警报刺破幻境。现实中的诊疗室爬满血色菌丝，时墨言正用肖重腐烂的手指敲击键盘："脑电波终于同频了，现在开始痛觉共享实验。"

陆轻舟被机械臂钉在手术台，电极刺入脊椎。肖重突然感受到贯穿肺叶的剧痛，发现自己的伤口正与对方同步渗血。

"情蛊的进阶用法。"时墨言舔掉溅到唇边的血，"你们越痛，我越能提取干净的恐惧数据。"

肖重在痉挛中扯开陆轻舟的衬衫。本该腐烂的心口处，怀表零件拼成的机械心脏正被菌丝侵蚀。他咬断束缚带时尝到自己的血肉："你用什么维持生命？"

"你的谎言。"陆轻舟将手术刀推进自己腹腔，"每次你说'讨厌我'，这里就会长出新的神经丛。"

第四节：茧房悖论

楚朝的吼声从通风管传来。肖重砸碎观察窗时，看见无数克隆体正在走廊厮杀。秦舟的右眼变成监控探头，机械音从喉间溢出："星期三13:14，实验体出逃。"

时空突然错位。他们跌入镜面组成的茧房，每面镜子都映出不同年代的肖重。陆轻舟的血在镜面绘出星图："这是你的记忆回廊，走错一步就会永远迷失。"

肖重触碰1943年的镜面，看见穿长衫的自己正在焚烧婚书。火舌吞没的瞬间，现实中的合欢树开始枯萎。陆轻舟突然掐住他后颈："你烧的是我们的共生契约。"

时墨言的脸挤满所有镜框，她手中握着肖重被截断的右手："找到那只怀表，我就告诉你怎么解除轮回。"

第五节：机械心跳

茧房核心矗立着巨型怀表装置。肖重的腐烂右手正插在齿轮间，表盘刻着三百个"陆轻舟死亡时刻"。秦舟的机械眼突然投射全息影像——二十年前考古队正在挖掘的，竟是装着两人尸骨的双人棺。

"这才是原初场景。"陆轻舟扯断缠绕心脏的数据线，"你修改了所有人的记忆，包括你自己。"

肖重被抛入装置内部。齿轮碾碎肋骨的剧痛中，他看见母亲抱着染血的《黄历通胜》，而襁褓中的自己颈间挂着半块同心佩。

"要结束了。"陆轻舟的声音混着机械轰鸣，"这次你会选择遗忘，还是..."

肖重突然反转怀表指针。时光倒流中他吻住对方染血的唇："我选让你永远困在我的记忆里。"

第六节：逆向寄生

警报声化作喜庆唢呐。诊疗室褪色成民国婚房，肖重穿着染血喜服被铁链锁在床柱。陆轻舟的唐装渗着尸液，掌心托着两颗机械心脏："吞下去，我们就能共享轮回。"

时墨言破门而入时，肖重正将刀尖抵在自己心口："你确定要回收这具容器？"她手中的脑机接口突然爆出火花，所有克隆体同时跪下。

"精彩！"陆轻舟鼓掌时脖颈裂开数据流，"但肖老师忘了，疼痛会加速情蛊..."

肖重突然刺穿两人手掌，用铁链将彼此伤口缠紧："那就让系统看看，什么是真正的共生。"

第七节：茧中蝶

空间坍缩成纯白茧房。肖重发现自己被困在怀表内部，齿轮间卡着十二个陆轻舟的残影。时墨言的声音从表链传来："他把自己拆解成十二个时间锚点，只为保住你的灵魂。"

肖重扯出最深处的齿轮，上面刻着母亲真正的死亡日期——正是他进入《黄历通胜》那天。所有残影突然汇聚成少年陆轻舟，他捧着肖重腐烂的右手按向心口："现在，轮到你杀我了。"

枪响时，怀表裂痕蔓延成蝶翼纹路。肖重在破茧而出的光尘里，看见现实中的陆轻舟正在消散。

"抓住我。"那人最后的指尖划过他泪痣，"否则下次轮回，我会忘记爱你的本能。"